拿着手上的单子,李不言抬头看天时,眉头都是紧皱的,她不喜欢阴天,因为阴天总让她觉得压抑。
“王妃娘娘。”
秋竹双手背在后面进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欢喜,李不言看了有意思,问道:“有好事么?”
“对。”秋竹站定,刷一下从背后拿出两个画轴,“娘娘,这是孟管事早上送来的。”
孟林?
李不言好奇接过,展开后神情倏然顿住,这画上竟是她和萧月山,而且还是她毫无印象的情景。
“这画……”
她有些犹疑,指尖在纸上点过,这画明显是学的李晓蝶,力求真实的情况下,笔触却能看出明显的陌生感。
这是个新手,可又不是新手的画。
说新手,是因为这两幅画看不出熟练,说不是新手,则是因为动手的人明显有基础,不然不可能稳。
李不言收手,问道:“这谁画的?”
秋竹抿嘴一笑:“孟管事没说,不过他说了,王妃娘娘看到自然就明白的。”
李不言眉头轻挑:“那么笃定么?”
秋竹点头:“对。”
视线扫过两幅画,李不言脑海里骤然跳出个人——萧月山,会是他画的么?
外间不知何时变暗,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落下,房间里越发显闷。
李不言卷起画,嘴角勾起:“不急着猜,我先前又画了些画稿,你拿去瞧瞧,尽快安排上。”
“好。”
将画放好,李不言活动了下手腕,决定今天就在府里做首饰,她脑子里有很多想法,正等着她一点点地施展出来。
而这首当其冲的,就是李不言必须尽快安排上的人手。
做首饰是个精致而又安静的活儿,李不言带着秋竹和夏实一做就是一天,等到暮色降临,她才从专注中回过神来。
“王妃娘娘。”一个婢女从外走入,“王爷递话来,让您用过晚膳后早些休息。”
李不言挑眉:“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婢女低眉顺眼,脸上一点神情都没有。
活动下手腕,李不言低头将眼前的首饰仔细摆好,确认无误后才抬眼。
“晚膳准备好就送来,我等着。”
婢女愣了下,犹豫地问:“王妃娘娘不回房间?”
“吃完再回。”
淡淡的四字落下,李不言的注意再次回到手上,等待的时间说不定能串一半流苏。
唔,她得想想要串个什么样子的流苏。
婢女神情慌乱,可对着陷入沉思的李不言,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躬身行礼后,快速离开。
早些把晚膳送来,就能让王妃娘娘抽神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李不言被唤回心神,对着婢女小心的眼神,她遗憾地放下流苏。
“摆好。”
“是。”
晚膳后,李不言在婢女的亦步亦趋中回到房间,洗漱完就睡下了。
许是之前太累,她一夜熟睡到天明,第二天刚起身,就见婢女进来,满是恭敬地问——
“王妃娘娘,王爷让奴婢来问一声,您今天入宫吗?”
李不言戴耳环的动作一顿:“进宫?”
她进入九王府这么长时间,根本没进过几次皇宫,萧月山知道这点又为何突然派人来问?
思绪转过,李不言问萧月山的所在:“王爷现在在哪儿?”
“在厅堂。”
“可有客人?”
婢女抬眼,李不言和她对上视线,其微微的点头让李不言明白,厅堂里确实有客人。
“告诉王爷,就说我现在就要入宫。”
婢女弓腰行礼:“奴婢这就去说。”
目送婢女身影消失,李不言将耳环取下,身边没个信任的婢女也难,她突然想以前在李家一直跟着她的小丫头了。
可惜,那个丫头并没能随她过来,被李夫人借故压在了李家。
“给我重新挑件衣裳,稳重点能入宫的。”
“是。”
几个婢女利落的给李不言挑新衣裳,而她自己则在选择首饰,稳重的颜色就那几套,李不言索性挑了套浅紫与银白相搭的。
淡淡的颜色十分搭配,既不显眼也不会太低沉。
换好衣裳,李不言一路小跑到厅堂,甫进门就见萧月山对面坐着个中年贵妇人。
那妇人身着奢华,单单那首饰上的珠宝就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破有种暴发户的架势。
唔,妇人的举止也怪异的很。
“王爷。”按下心里的想法,李不言喊了一声,得到两人的注视,她浅笑着走去,“王爷,该入宫了。”
站定,和萧月山交换过眼神,李不言像才发现一样地望向中年贵妇人,面带犹疑地问:“这位是……”
萧月山握住她的手,会意地答:“是外婆。”
“外婆?”李不言惊诧,再看中年贵妇人神色微变,宁贵妃的母亲来此萧月山绝不会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贵妇人有问题。
意识到这点,李不言戳了下萧月山:“外婆来了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啊?”
她做出不悦和懊恼,还瞪了萧月山几眼。
“太失礼了!”
萧月山笑:“这不是外婆来的突然么。”
两人手指交握,李不言感受着被握紧的情况,眉眼里的谴责更加明显。
“你就是失礼。”
“好好好,是我的失礼,我这就和外婆道歉,外婆,不好意思。”
两人一唱一和,几番话下来,中年贵妇人只能扯起嘴角:“不用道歉,确实是我不请自来。”
不请自来四个字里满是指责,中年贵妇人的语气完全不搭她的神情。
李不言微微垂眼,来者不善啊这是。
妇人还在说着,萧月山也不时应一句,眼看时间慢慢过去,妇人的话还是没完,李不言心中升起不耐烦,重重咳了几声。
“王爷,该入宫了。”
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她扯起嘴角,开口说:“你们入宫吧,我今日就不去了。”
李不言挑眉,故意关心地问:“为何不去?贵妃娘娘见到您来肯定十分高兴。”
妇人眼神微闪:“这高兴可以延后几天,不急在今天。”
李不言定定地看她片刻,直看的妇人心里恼火才移开视线:“既然外婆想给惊喜,那我和月山就不说什么了,不过现在时间紧,只能先怠慢外婆了。”
妇人面上的笑多几分勉强:“不怠慢,不怠慢。”
同样的话说了两遍,李不言看出她的心虚,侧头对萧月山说:“让孟管事来陪外婆吧,我们先进宫。”
萧月山点头,利落地喊来孟林,简单地交代后就妇人道别,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了王府,李不言和他一前一后进了马车,这才有空闲问起萧月山。
“那个妇人有问题?”
先前萧月山的一言一行,将他对妇人的不待见表现的一清二楚。
“嗯。”萧月山并不否认他的厌恶,“说是母亲,不过是个妾侍提上来的。”
妾侍?李不言额角微跳:“能问一下,这个妾侍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