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皇家无罪惹的皇帝侧目，盯着李不言看了许久，突然笑了。
“你又怎知皇家无罪？”
李不言挑眉：“因为此事不是皇家所惹。”
皇帝眼神微暗，环顾一圈后提出换地方。
宁贵妃留下安抚躁动不安的各家夫人小姐，李不言随着皇帝离开，听着后面的动静，嘴角微不可查的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凝重。
梅宫侧殿，皇帝负手而立，李不言站在后方，视线一直保持着落在地面。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皇帝叹息开口：“你可知我不喜老九。”
完全不在意料之内的开头让李不言愣住，又很快恢复平常。
“这个儿媳略微知晓一点。”
“呵呵……”皇帝转身，一张脸若隐若现，“老九前几天才走吧？你想对付皇后。”
一句询问，一句笃定。
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从皇帝口中说出，他却像水面般平静，仿佛说出的只是小事。
李不言：“……”
僵硬半晌，她勉强扯了下嘴角：“父皇，您在说什么啊？”
“你清楚。”
她就是清楚了也不能认！
李不言按下想法，摇头说：“儿媳不清楚父皇的意思，月山早先就快马加鞭的去了上陵，又如何会是前几日才走？”
至于对付皇后的事，李不言不提就算默认。
皇帝笑，一步步走到李不言面前。
高大的身形给李不言带了极大的威胁感，她差一点就想动手推人。
到底是在伸手前想起面前的是皇帝，狠狠压下冲动。
“朕从不说无谓的事，上陵城情况是险，却肯定没到撤离的程度。”皇帝越过李不言，指了指门外正中的月光，“这月光亮吧？虽不是十五十六，也算是难得了。”
李不言干笑两声，对皇帝这种重一句浅一句的说话方式有些招架不住。
这个现下温和的男人可是皇帝，她错一步就是没命的下场。
沉默蔓延开，侧殿里连皇帝说话的声音都没了。
李不言捏着拳头，眼神闪烁着不停思索，她要怎么说？要怎么做？要怎么……才能安然离开？
她尚未思索出结果，皇帝说：“今晚的事不能透出去，明白？”
李不言眼皮一跳：“当，当然不能透出去。”
宁贵妃以一句皇家大罪给你李不言提醒，明白过后就更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
“朕允她赏赐，你让她闭嘴。”
“……是。”
没有太多的话，只几句笃定后，李晓蝶的事就被皇帝给压了下去。
目送着皇帝远去，李不言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刚刚攥成的拳头太紧，她的掌心都被尖利的指甲给戳破了。
阵阵的疼痛感让李不言清醒，她面无表情地走出侧殿，对迎过来的禁卫军头领伍峰笑笑。
“皇上可是做好了安排？”
“对。”伍峰站定，审视的目光扫过李不言，说，“皇上让您就呆在侧殿，哪里都别去。”
哪里都别去？
这五个字让李不言挑了下眉头：“你确定皇上是这么说的？”
“王妃娘娘若是不信，可自己去问情况，不过在此之前，请您回去。”
伍峰说话客气，可其中的意思却极其矛盾，因为李不言根本没法在呆在侧殿的同时，又去询问这件事。
两人的僵持中，伍峰抬手示意李不言转身。
时间慢慢过去，天边的月亮逐渐下沉，天色也渐渐变得昏暗，不知过了多久，天地倏然一片漆黑。
李不言靠在椅背上，两眼失神地望着前方，快天亮了。
“吱，吱吱——”
昏昏欲睡之时，李不言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动静吵醒，左右张望中循声看到了一只老鼠，一只金色的老鼠。
“嘶——”
李不言睁大眼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在这个侧殿里看见了金色的老鼠。
唔，肯定是困到失了理智。
揉揉太阳穴，李不言转身就要走，谁知刚迈脚，就觉得脚背沉甸甸的。
低头一看，金色的老鼠正趴在她的脚背上，仿佛这样做就能让李不言停下似的。
“吱吱，吱吱，吱……”
叫声不绝，李不言盯着看了会儿，忽而发觉不对劲。
这只金色老鼠身上捆着东西。
意识到这点的李不言迅速蹲下，从老鼠身上解下一根小指大的纸卷。
“天亮武月宫见，千杯。”
六个字加署名，李不言的精神却倏然振作起来，千杯能借着老鼠联系到她，应该也能联系到宫外。
捧着金色老鼠，李不言左右看了看，苦恼地发现这里不见纸笔，如此的话，她要如何给千杯回信？
“吱吱，吱吱——”
金色老鼠又在叫，李不言看的想笑，伸出一根手指揉揉它的小脑袋。
金色老鼠很懂人心，在她轻抚的时候竟还用小脑袋撞她的手。
李不言看着，莫名的想王府里的踏雪，那个小家伙现在估计睡得很舒服呢。
算了，没纸笔就不回信了。
天色说亮就亮，李不言抓着金色老鼠躺在椅子上熟睡时，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她一下惊醒。
“怎么了？”
宁贵妃身边的怜虹逆着光站在门口，冷声说：“贵妃娘娘让您去武月宫。”
李不言挑眉，怜虹这算不算是用最强硬的语气说最卑微的话？
心中的想法转的很快，背着手将金色老鼠藏进袖中，李不言微笑着越过怜虹，轻声说：“注意言行哦，别给我的母妃丢脸！”
怜虹脸色大变：“你……”
李不言笑，冲她眨眨眼，不着痕迹地拍拍小老鼠，让小家伙不要再动。
武月宫正殿里，宁贵妃正和慕容昭下棋，李不言到后，自觉的给自己找了个站的地方，等两人一局下完才上前。
“母妃，三嫂。”
旁边宫女递上帕子，宁贵妃接过后擦了擦手：“皇上昨晚与你说什么了？”
目光微凝，李不言扫过四周，她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
宁贵妃顿住，明白她的意思后挥退宫人。
待殿内只剩三人，李不言这才缓缓道出过程，斟酌着问：“母妃，父皇的话……”
说到这里又顿住，李不言斟酌过的话竟道不出她的想法。
寂静中，慕容昭叹气：“你可是想问父皇的话是真是假？或者说，父皇真的有监视所有人的能力？”
李不言犹豫：“差不多。”
“有。”宁贵妃冷冷开口，“禁卫军让他对京城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