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够想得通是最好的,我自然还是希望你最好能够将来接我的班的,但是先去窦氏地产锻炼一下,也好,也好。”文秀亲切的拍打着文道的后背,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的动作着。
文道只感到一阵尴尬的拍打,心里只想着快快离开。
白琅在校园之中寻找了好些时候,也没有将文道找到,这时候孤单的她才感受到一阵无力的弱小感觉。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她孤身一人,在世界上无依无靠,对于这所校园之中的大部分人来说,她只是一个小地方来的土包子而已。杭州城里的高楼大厦让她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那那些过于现金的黑科技也让白琅感到困惑,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像个十足的老奶奶一样,与世隔绝了。
如果文道不在她身边的话,她根本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又在校园里头晃荡了一会儿,在感受到一丝凉意之后,她才合拢衣袖,回寝室里头去了。
出人意料的,崔乃文早早的就回到寝室之中,这可同她向来的风格不大一致的,她通常会和自己的小姐妹们晃荡到很晚才回来睡觉。那通常会超过十二点钟,而她一进来就会立刻打开灯,再搞出一些大的声响出来,好让白琅可以睡不着。
对于白琅来说这完全是浪费功夫,因为自己曾经在哪个山洞之中花费了那么漫长的时间去沉睡,如今白琅最不害怕的事情就是失眠了。
就今天却是非常反常的,崔乃文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书桌面前,对着电脑一通猛敲,尽管白琅对着东西一窍不通,也明白屏幕上头什么都没有,不管崔乃文想要表现出什么来,她都失败了。
白琅自顾自将那些书本重重放在自己的书桌之上,单单是这样做了之后,身后的崔乃文就忍不住发出声音了。
“你昨天晚上究竟去哪里了?”
白琅坐下来之后忍不住翻了一百白眼,原来崔乃文的智商和田蕊在是差不多的。
“不干你的事情。”
崔乃文忍不住抿紧了嘴唇,站起身来走到白琅身边:“我只是想要关心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已经成为室友了。我想,如果再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你会有许多夜不归宿的情况,我应该有权利知道。”
白琅笑了,将手中的书合上,转过身来面对着崔乃文:“那只是一次意外,谢谢你的关心。”
崔乃文站在那里,显得很拘谨。这一刻,白琅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感觉到眼前只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小女孩儿,脑子里头并没有多少其他的东西。而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崔教授的女儿。
白琅觉得自己真的傻透了。她饶了好大一个圈子去寻找崔教授的秘密,可几乎忘掉了,崔教授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跟自己住在一个屋子里头。
“崔乃文,你今年多大了。”白琅忽然问。
崔乃文至感到莫名其妙,猝不及防。
“十八。”
白琅点点头。她一反常态的拉过崔乃文的手,让两个人都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头坐了下来,像是一对真正的姐妹那样促膝长谈。
“那你跟我同年龄,我生在腊月。”白琅继续这样介绍着自己。她虽然在生理上与村爱问同岁,但是毕竟这具身体里头居住着一个老灵魂,况且白琅就是有那种能力,不是么?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吸引到一个人的注意力。
崔乃文还是有些愣愣的:“我,我是九月刚过的生日。”
白琅点抬头:“这个月份出声的人很多的,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一定很不好受,正是最热的时候。”
崔乃文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她实在有些不明白,她明明只是询问对方前一天晚上的去向,怎么就跟自己的出声年月联系到了一起的。
“应该是吧,”崔乃文干巴巴的说,“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妈妈生下我之后不久就难产死掉了。”
白琅心中了然,面容上漏出悲伤来:“我很抱歉。”
崔乃文摇着脑袋:“我并没有觉得我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啊,我爸爸很疼我很疼我的,从小到大,无论我想要什么他都会尽量满足我的要求。他很有才华,德高望重,但是他对待我的时候就很有耐心,完全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白琅点头,重复着对方的措辞:“很有才华,德高望重,但是对待你好却温柔有耐心到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在她的身边曾经也有那样一个人存在,可不知道是不是与崔乃文的父亲有关的理由,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他真的非常好的,想要跟他学习的学生多得是,但是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没有那个福气。但是因为我在这个班上的缘故,他才肯花时间来教这个本科班,要不你们也不会有这个荣幸。”
小姑娘扬着脸孔,一脸的荣耀,好像自己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无所不能的。
白琅冷眼看着她洋洋自得的样子,心中是不相信崔教授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是啊,我们的确是太荣幸了,”她这样说,“我错过了他的第一节课,真是太羞愧了。”
被宠坏了的小女孩从啦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只有听这样的劝哄的话,才能够顺从到自己的心意,让谈话继续进行下去。
“本来就是呀!要我说,教务主任就应该把你彻底除名,让你永远都不能够进来这所学校才好!”小姑娘恶狠狠的口气,让人感到雨中与她外表极不相称的额度来,还在那里自鸣得意的,让白琅看了感到了些许的厌恶感觉。
“但是嘛,你的身世实在太可怜,连自己是谁,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崔乃文在物资里头转了一圈儿,笑容满面的停了下来,终于大发慈悲的向白琅宣布,“那就还是让你留下来好了。我知道,文达很可怜你的,如果把你从这所学校里头赶出去,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白琅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她想就算自己此时此刻立刻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对方也未必就会做出什么反应来的。
“真的很感谢你。”白琅平静的说着。
崔乃文被称赞的感觉实在太好,以至于她都忘了白琅眼睛里头曾经冷酷到让她打寒战的眼神来。
“还有啊,田蕊也是我的朋友的,你不可以那样对待她,你要向她道歉。”崔乃文一本正经的说道。
白琅冷声道:“那种被踢坏了脑子的蠢驴,我根本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崔乃文听了,竟然做出一副理解的表情来:“我承认,田蕊这个人的脑筋确实是不太好的额,她竟然觉得你会在文道那里过夜,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哈哈,文道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她笑得花枝乱颤的,连带着搭在白琅肩膀上的手臂都在颤抖。白琅没有通过这动作的传导里头感受到丝毫好笑的地方来,她不明白崔乃文在暗示什么,又或者是在表达什么,在这方面白琅愚得要命。
于是她想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比较折中,又自觉得合情合理的答案:“文道很有爱心,爱帮主别人,心很细,也温柔,让人感到有安全感,身上也有领导的才能。”
崔乃文似乎并不太乐意从白琅嘴巴里头听到这么一大堆的关于文道的优点叙述来,她一脸菜色的忍受着白琅说完,最终急切的问过去:“是啊是啊,文道是真的很优秀的。可是,你不喜欢他的吧,是不是?”
白琅立刻瞪大了眼睛,似乎从来没有考虑到过这一层似的,想也没想的就回答:“当然不,我有喜欢的人了。”
崔乃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喜讯一般的,脸上都放出光来:“真的?是什么时候?哪里的人?”
白琅想了一会儿,这样回答:“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他也是白羊山的人。比你的父亲还要有才华。”出于小女生的攀比心情,白琅又在最后加上这一句。
崔乃文不高兴了:“不可能,可着全中国去找,都没有比我父亲还有有才华的油画大师了,他的艺术造诣已经超过了所有的艺术学会的老师们,他们甚至都不好意思颁个奖给他。你这是在吹牛!”
白琅连白眼都懒得翻起来了:“你才是在吹牛!你的眼界太窄了,油画只是美术里面一个小小的门类而已,它将人类所有的额想象都困在一张小小的白纸上头,而忽略掉了三维立体的世界,那是雕塑的世界。”
“我明白了,”崔乃文这才恍然大悟起来,“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搞雕塑的?”
白琅想着当年宋文涛同时兼顾着油画和雕塑的双重艺术,认为这个评价似乎也并不很稳妥:“他也画画,但那是另一种风格的东西了,跟你父亲的完全不一样。”
宋文涛当年的艺术灵气是没有人可以比拟的,但是这话听在崔乃文耳朵里便有了一点恭维的意思,她便了然道:“那我们也不算是有冲突啊,你可以继续喜欢你喜欢的人,也可以继续上我父亲的课……话说,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啊,也在上学么,他知道你掉在山洞里头的事情么?你现在在杭州后,他又知道不知道啊?”
像是每一个发现了大八卦的女生一样,崔乃文开始孜孜不倦的向白琅发问,就好像白琅会回答她似的。真相是白琅自己都不知道宋文涛在那里,若是他真的都能够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那白琅就连如此无礼的崔乃文都可以原谅的。
文道犹豫父亲达成了一小步的和解,以至于文秀亲自开着车带着文道回到了文家别墅,难道父子两人可以在一起吃一顿晚餐,文道还答应留在家里住一晚。
“早这样想通了多好呀,”文秀今天兴致非常高,叫管家开了一瓶好酒,“也叫文道喝一点去,以后去了窦氏,难免会有应酬,你该从现在开始练习。”
听到“应酬”两个字,文道又是忍不住的皱眉。尽管知道杭州城里头有一边的产业窦氏集团开发的,他还没有去过那里,实在不晓得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过文道从来不擅长喝酒的,眼前的这一小杯白色液体总让他感觉散发着什么神秘的信息似的。眼下文道将酒杯快快的端起来,一饮而尽,博来文秀的一声好来。
“哎呀,儿子真是长大了啊。”文秀感叹,脸色因为饮酒而变得有些通红的,难得的笑眯眯的坐在那里,“人啊,果然还是要到了这个岁数,才知道养儿子的好处。是不是啊,老刘?”
老刘管家正手持酒瓶的站在那里,等待着给两位主子少爷倒酒。他刚刚去迎接文秀的车的时候,看到文道也从车上头下来,便很是吓了一跳。若说这栋房子里头有谁是不希望这一对父子和睦的,那就是刘管家了。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儿子进入了得到集团的董事会秘书处之中,这还没呆上几天呢,这位顺理成章的继承人就回来了,他儿子能够分一杯羹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一些的。
所以你不能够责怪老刘管家这时候脸上带着的笑容不够的,他没有回答文秀的话,而走到文道面前倒酒的步子迈得太慢了一些的,以至于那些酒几乎撒出来了一大半儿,尽管文道丝毫不在意,老刘还是开了口。
“实在抱歉,少爷,”管家多少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站在文道身边,让他感到有些古怪的,“只是实在不知道您今日回家,不然就多做一些准备来。”
“啪!!!”的一声,把文道和关机两个人都给狠狠的吓了一跳的。
文秀的双眼似乎瞬间就恢复了清明的,好像刚才的那些酒醉都是假装出来似的。
“你真的是太不知所谓了!”
文秀一边喊,一边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砸在地上,瓷白的杯子摔得粉碎的。
文道吓坏了,他极少见到父亲发这样大的脾气的,在他的记忆之中,父亲永远都是冷静自持的,理性的,甚至是老牌的,养生的。气大伤身,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
刘管家显然也没有料到文秀会突然发难,但是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晓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出的。
“老爷,是嫌我手脚慢了?”故意挑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说出来,也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文秀这会儿已经没有了一点儿喝过酒的样子了,他看上去十分清明,愠怒已久,是想要大发雷霆的样子。
“我想,你也许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文秀卷曲起双手,在实木的桌子上头敲了敲,门外立刻就有人推门进来,是两个高头大马的汉子,中间架着一个可怜人。那人显然已经被狠狠的揍了一顿的,鼻青脸肿的样子十分明显,低垂着的脑袋昭示着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这三个人一进来,文道就立刻从椅子上头离开了,他大惊失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两个人架着的那个可怜人流着鲜血进来,搞得整个地板都是血红色。
“这是……”
文道绝少涉猎自己父亲的生意,但是他知道得到集团大多做得都是环保题材和生命科学方面的科学研究,而不是这杀人越活的买卖。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身边的刘管家忽然爆发出一声呼天抢地的哀嚎,从文道身边擦过去,直扑倒在地板上头,扶着中间那个不断流血的人,不住的摇晃。
“家乐!!家乐你怎么了,家乐!!!”
刘管家将自己儿子的头搂在怀里,看着他脸上那一溜一溜的鲜血,老泪纵横。
“老爷啊,我们家乐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他!!!就算他不是你文家自己的孩子,他也是有爹生父母养的孩子,怎么就这样毒打一顿呢?这,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文秀的回答只是一声冷哼:“你那什么都没做的高材生儿子,只是在董事会秘书处里头,盗取了一点点得道集团生命科学团队的机密而已。我想你大概还是从小没有富养他,导致他见到了一点能够发财的机会,就立刻见利忘义,出卖他的公司,想把这些机密卖给竞争对手去了。”
刘管家一脸震惊的,转而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刘家乐这会儿已经悠悠然的转醒了,一脸咪蒙的看着父亲,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家乐啊,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啊,啊?”
刘管家一边摇晃着儿子的身体,一边哭喊着,而刘家乐并不能够如何言语,这会儿老管家才发现当真有了问题,扒开儿子的嘴巴一看,原本舌头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洞。
“天呐,就算是天大的罪,也不至于就连舌头都拔掉了啊!!!”刘管家不敢湘西自己的眼睛震惊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抱着子的儿子,泪流不止。
文秀冷眼旁观着一切的发生,而文道则尽量的离这一对父子远远的。他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父亲是一个如此狠辣的角色,对于不顺他心意的,背叛他的人,就会使出如此恨绝的手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