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小心的记录下来,目送这位窦氏集团的太子爷的时候,忍不住八卦了一番的:“这位小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从我们这看来,似乎是情绪激动之下的晕倒,若是再着急一些,恐怕就要爆血管了!”
这自然是有些夸张的了,然而窦一鸣看着文道躺在病床之上沉睡的样子,人畜无害的睡脸看上去善良又美好,和刚刚揍白翔宇、抓自己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小子判若两人的,叹了一口气的:“他啊,是个情种。早晚就得死在这情上头!!!”
大夫只是愣愣的“啊”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半晌只是说出来一句:“窦公子认识的人,那都是人中龙凤,江湖豪杰。”
这话听得窦一鸣哈哈直乐:“有意思,不过啊,我的确是认识了好些个怪鸟,什么样的都有!!!”
这样折腾了一天,窦一鸣也累了,离开了文道的病房,便去ICU旁边休息了。
文道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夜里,医院走廊和病房里头都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病床旁边各种机器发出来的声音。他顺着那些亮着的仪器看下去,自己的手背上海插着输液的针管,左手顺着管子摸上去,将那输液袋拉过来看看,果然输的是葡萄糖的,大概是以为自己是因为一天没有进食而晕倒吧。
将双腿抬起来的时候,文道感到一阵生理上的无力,不知道是葡萄糖里含有这种作用,还是着打的药剂之中有镇静的成分。他坐在床边,努力的甩了甩头,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清明一些的,便要翻身下床。尽管双腿之中像是灌了铅一样的,却还是阻挡不住他的动作,一心一意的开门,就要往外头走。
“去哪啊?”
还没走出几步路去,文道便被一声叫声给停住了。黑暗之中,医院的走廊上只有一点小夜灯的灯光,并不强大。但是就着这微弱的灯光,文道也能够看见,ICU的病房套间门口,衣衫不整的窦一鸣站在那里,睡眼迷离。
本来窦一鸣还不很确定的,可是眼见对方因为自己的声音而停下来了,便知道肯定是文道没错,便摸着黑暗走出门去。
“这三更半夜的,你醒了也不叫医生护士,是要做什么去?”
因为惊醒,他走路有些慢的,摸索到文道身边,看着他身体无碍,才无奈的说:“你就算是要去救白琅,半夜人家公安局都不开门儿呐,谁接待你啊!”
文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想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公安局应该是二十四小时的吧。”
窦一鸣只觉得自己一口老血都要吐出去的。
“大哥,你现在就算是去到公安局静坐,又有什么用处?你又不是白琅的监护人,你见不到她的!”
文道默然,的确,缺少了与白琅之间的亲属关系,他真的见不到她。就算他真是白琅的男朋友,这样的关系也不被承认的。
窦一鸣这会儿困得不行了,打着一个大大的哈欠,拍了拍文道的肩膀:“听话,先回去好好睡觉。等天亮了,天亮了再去救你那个小女朋友,也不迟的,啊!”
他感觉自己说话就像是哄孩子一般的。文道站在原地,似乎对窦一鸣的建议很是思考了一番的,最后鉴于自己和窦一鸣刚刚算是修复了的关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
“那好吧,我就明天早上再去。”
窦一鸣看着他这样的郑重其事,甚至产生了将来文道和白琅会不会真的结婚的念头来。
尽管听了话的去病床上睡觉,文道这一觉也睡得极其的不踏实。他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够入眠,脑子里头全都是白琅的身影,和幻想出来的她现在可能正在遭受的待遇。一点好事情都没有的。
当然,与此同时,“监护人”这个词也一直盘旋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文道知道光是自己到公安局去是没有用的,他还真是得带上白琅的这位监护人。
于是终于熬到第二天天亮,没有理会早上医生和大夫的查房,还有对方关于颅内CT检查的询问,他直奔文家公馆,找文秀去了。自从刘管家走后,偌大的文家总显得空空荡荡的,文道回去的时候,甚至连阿姨都是找了半天才找到。
“我爸爸呢?”文道急得不行的。
那个阿姨显然被打扰了正在收拾房间的动作,很是不满意的:“老爷一早就出去了,天不亮的时候就走了。”
“去了哪里?”
阿姨摇头:“我只是一个佣人,老爷去哪里,也不能够跟我说啊?”
电话,微信都不带回的,文道觉得这样不回复信息的人拿着手机纯粹就是一个摆设。他联系不上自己的父亲,实在没有办法,可是也不能够就那么放着白琅不管的,便决定去公安局碰碰运气,见一面也是好的。
中间窦一鸣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在医院发现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快要急死了。
“我去找白琅,”文道赶紧解释道,出来的时候没有同窦一鸣打一声招呼,是自己的不是,“我没找到我爸爸,先去警察局碰碰运气吧。”
电话那头的窦一鸣似乎要气炸了,对着手机听筒大声的喊了一句的:“你去死吧你!”
之后便挂了。
文道不明所以的看着传来一声巨响的手机听筒,不知道自己和窦一鸣现在算不算是和好了。
到公安局的时候,不过是早上九点多钟,距离白琅被两个警察带走,已经过去了超过十二个小时。一路上文道都担心着,白琅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东西,有没有冻着,以至于真的到了公安局门口的时候,看到那前头停着的那辆挂着熟悉的牌照的宾利车,都没有一点感觉。
文道一路闯进去,见到公安局的前台就大声说自己要见昨天晚上被带进来的中国美术学院的大一学生白琅,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他下了好大的决心说了这样大的一个谎言,而那个在前台值班的小姐姐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的,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放下了,淡淡的说道。
“那个女孩儿已经有访客了。”
文道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白琅怎么可能有别的访客呢?
“麻烦您再看看,不可能吧?”文道都说自己是白琅的男朋友,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的。
那女孩儿没有再抬眼,只是抬起一只胳膊,指向大门外头停着的那辆宾利车说道:“看见那辆车了吧?”
文道顺着手指茫然的看过去,点点头:“看到了。”
“就是那辆车的主人。一大早就来了。今天就只有这么一个访客,他见的就是昨天晚上带进来的那个叫白琅的女孩儿。我不会记错的。”
听着对方的解释,文道才又回到警察局门口停着的那辆宾利前头,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的发现,那可不是自己家的宾利车么,就是文秀总爱开的那一辆。
这下他可算是知道,自己怎么也联系不上的父亲,是去了何处了。
正在文道不明所以的疑惑着的档口,文秀已经从警察局里头出来了,身边还有两个明显肩膀上挂着军衔的警察陪着,几个人都是笑逐颜开的。
“以后文董事长真的要多来指导指导我们的工作,”其中一个走在最前面的警察说道,“我们对于您和您的企业,可是敬重得不得了的。”
另外的那一个也是点头称是,似乎和文秀非常的熟稔,自己家人一般的。
从来脸上清单的文秀,这回也流露出了笑容的,对那两个帮忙的警察笑了笑:“的确是要常来,咱们这认识了多少年的朋友,可不要走淡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张‘天唱’的卡来,分别递给两个人,“这也是得道集团下头的产业,有空多去玩。”
两个警察毫不避讳的,欣喜的接了下来。天唱是南山路上极其隐蔽的一处所在,杭州城里头的人都知道这张卡的含金量,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得去的。
为首的那个警官立马拍了胸脯:“以后咱闺女有什么需要,您打个电话就成了。”
得,这就成了咱闺女了。
文秀依旧只是淡淡的笑。他脚步并不停的,就算旁人往前送,他也没有停下回头,而只是往前看。是了,文秀的人生,大概只会往前看,于是,他便看见了文道。
“你来了。”淡淡的一句话,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一定会来的。
文道没有答话,而刚刚一直被三个人讨论的那位“闺女”就从文秀身后走了出来,露出一张激动人心,又人畜无害的脸庞来。
看到那样的脸孔,文道大概能够猜出对方是因为什么而激动的,毕竟在她悲伤的人生之中,并没有多少人称呼她为“闺女”。
文道忽然就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了,白琅和她的监护人,正迎面走来。文秀帮白琅解决了他所有的事情,而自己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又有什么用处呢?
于是文道趁着白琅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时候,就闪身躲到了一边的。文秀顿了顿身形,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白琅从身边窜出来的时候,文秀只是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一起走上宾利车的,别的事情一概都没有说。
白琅则张望着眼前,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人一晃而过了。
“刚刚,没有别的什么人在么?”白琅抬眼去问,总觉得文道来过似的。
文秀盯着白琅的眼睛,慢悠悠的说道:“没有,什么人都没有的,只有和我而已。快上车吧,我们回家去,好好吃一顿饭,给你压压惊。”
白琅没说话,还是站在那里,不停的张望的,好像刚刚的确有什么人站在那里似的,好像她一直这么盯着,就能够有用似的。
“好吧。”最终,白琅只这样说了一句的。
文秀让白琅上了副驾,自己则拉开驾驶座的门,将车慢慢滑了出去,没有去管文道一丁点的。
文道就站在公安局大门口旁边的石垛后面,以至于让两个人根本看不见他的。
直到那两个人已经行驶出去好远了,文道才慢慢的走出来,眼看着那辆宾利车的屁股,一言不发的只是叹着气。
“原来,你根本不需要我啊。”文道这样轻声呢喃的,像是说给白琅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文秀几乎是接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就做好了要去营救白琅的计划。这算是他精心准备的一个出场,去到公安局的时候,白琅正手足无措的被关在铁栅栏之内的,看到文秀真的像是看见了亲人一般的。
“你来救我了!!”白琅当时在那里头,害怕到了极点的,眼看着文秀前来救她,感动得马上就要痛哭流涕起来的。
这本不是一件大事,白琅虽然出现在那里,但是与窦征的受伤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是她将那扇门给垮了,那这说服也未免太牵强了一些的。因而,就算是他们什么也不做,等到了四十八小时,白琅也就自然而然的会回家去了
当然,这不是文秀的计划,也不是文道的计划,但总归文秀出手更管用一些的,公安局里头分管刑侦的和负责这件事情的人,都是他的莫逆,想要让一个女孩子提前放出来,那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走吧。”
再次坐在副驾驶上头,白琅一言不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似的。
她一再的往窗外望着,直到车已经开出去很远很远了,却也还是张着头往外头望着,像是认真的在寻找着什么人。
“在看什么?”文秀便开着车,便问着白琅。
白琅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回头去望的,想着公安局的方向望过去的。
她最终还是看到了,在他们已经转弯开上了主路上头的时候,文道终于从那片石垛后面出来的时候,白琅看到了。她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跪坐了起来,隔着窗户指着外头,大声的喊道:“是文道,文道!!!”
文秀当然知道那是文道,但是他没有回头去看的,只是分出一只手来拉住了白琅的手腕,将她从跪坐的姿势拉了下来,让她好好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头:“好好坐下,别摔着。”
白琅顺着力气坐下,但是眼光还是顺着后头寻找着文道的方向。
“你怎么都不关心你的儿子呢?”白琅忽然问道。
文秀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的开着他的车的。
清晨的混乱,不仅仅存在于文家父子和白琅的身上,还存在于宿醉的白翔宇,和悲伤的崔乃文身上。
白翔宇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了欲裂的头疼,那是一种脑子里头有东西将要钻出来的感觉,让白翔宇痛苦难当的。而更尴尬的事情是,崔乃文就坐在他面前。
“醒了。”她打趣着说道,用一只手拖着腮边,饶有兴趣的盯着白翔宇看个不停的。
白翔宇眨巴眨巴眼睛之后又用手使劲的揉了揉,最终确定了崔乃文的确就坐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他投降了,将自己缩成一团的,畏畏缩缩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崔乃文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喝醉了,我也没有办法,就带着你来开房间咯,”她说到此处,白翔宇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的紧张,随即又顺着她说得话儿落了下去,“但是呢,你不用担心,我是在旁边开的房间,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的。你可以看看,你的衣服都没有动过的哦,这家酒店的服务员不提供换洗服务的,所以没人去动过你的衣服。”
白翔宇乖得很的,果然拉起床单去看自己的衣服是不是好好的穿在自己的身上,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送了一口气,同时有点淡淡的失落。
崔乃文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俊不禁的:“你失落个屁啊,吃亏的明明是我好么?谁知道你一个大男人,酒量差成这样啊?不过是三倍鸡尾酒而已的,就醉倒不省人事了?天知道我把你抬回来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劲!!!”
白翔宇自知理亏,还想要辩驳的:“这是我的问题么?明明是你的问题才对吧,一个女人,刚刚成年而已,怎么那么能喝啊???”
崔乃文实在没有多余的废话同她讲了,只是淡淡的:“那是你见识得少而已,”话锋一转,又说道,“早晨我接到的消息是,白琅已经被公安局放出来了,是文秀叔叔亲自去接的。”
白翔宇点点头:“如果真的跟她没有关系,放出来也应该的。”
“你去报警,真的是为了我?”崔乃文突然问道,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一点都不敢去看白翔宇的。
白翔宇愣愣的看着崔乃文的侧颜,发自内心的说道:“是,当然是为了你,没有别人会让我心甘情愿的去做这样的事情了。”
崔乃文顿了一顿,缓缓的点头,随即说道:“既然这样,你再帮我一个忙,可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