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雾看着祝遥,觉得眼前的人,太陌生了。
她沉默了良久,开口道:“祝遥,去自首吧。”
耳旁的风很轻,祝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风声在作怪。
他皱着眉看向简雾,“你说什么?”
简雾定了定,眼神里带着十足的肯定,“祝遥,去自首吧。”
她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祝遥听了个清楚,脸上浮现了一抹自嘲的笑。
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要我去自首吗?”
祝遥定定地看着简雾,光是看表情,似乎就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
“是你做的,不是吗?”
其实简雾可以去打感情牌,但她不想那样做。
她想,如果祝遥不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
祝遥仰头长笑了两声,笑得有些凄凉。
“你这一趟过来,就是为了劝我去自首的吗?简雾,你对我,没有其他任何的感情吗?难道除了这个,你没有其他任何话想对我说了吗?”
简雾凝着眉,看着面前的祝遥。
她在心底反问自己,对祝遥还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其实是有的。
只是眼下,说其他的,都像是在打感情牌。
她摇了摇头,“祝遥,我对你,从始至终,都只拿你当朋友,我很感激过去你对我的照顾,但你清楚的,除了这些之外,我再难对你有任何感情。”
她顿了顿,继续道:“特别是,在我得知,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
祝遥的眼眶里,平白划过两滴泪来。
他努力想收回眼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狼狈。
可越是努力,就越是狼狈。
“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是啊,我竟然做了那样的事情。”
与其说他的话是对简雾说的,不如说是,他在喃喃自语。
而简雾也不接话,就听着他自怨自艾,天马行空地说着。
“怪就怪,当初的那一眼太过于惊艳,怪就怪,一切都是命里的定数,或许我父亲说的对,我和姐姐一样,是那种认定了就无法改变主意的恋爱脑,偏执地幻想着和你在一起之后的一切,才会那么义无反顾,不顾后果地做那么多的荒唐事,这才忽略了,其实命运早有定数,我抽到的签,也只是我们遇见而已。”
简雾的眉头动了动,她又何尝不难过呢?
一个人将真心解刨,拿给你看,难道你还能嫌太血腥了吗?
祝遥有些崩溃地笑着,“如果早三五年遇见的话,我们之间的结果,是不是会不同呢?如果你的心,没有那么早就捆绑在顾宴身上的话,会不会,如今的一切都大不相同呢?”
简雾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祝遥,我和顾宴的羁绊,远比你想得要长久。但我不否认,如果在对他动心之前,你出现了的话,结果是否会不同。”
简雾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想到初见时候祝遥的斯文和绅士。
未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答案呢?
“或许吧。”
简雾思忖几秒,给出了答案,而这个答案,让祝遥的崩溃好了那么几分。
他笑看着简雾,“其实你明明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你知道的,要如何做,才能最快的达到你的目的。”
简雾自然知道,只是她不想那样。
她的手轻轻地握成了拳头。
手背上看得到微微泛起的青筋。
“我如果那样做了,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希望你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并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你不再是年幼的孩子,不再是遇到任何事情都需要逃避的年纪了,相反,你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祝遥咬着泛白的唇看着简雾,“你知道我去自首意味着什么吗?”
良久,简雾点头,“我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了,意味着祝家的继承人将在牢狱里被审判,将最少在牢狱里度过十五年的时间......”
不等简雾说完,祝遥还是冲动地将其打断了,“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在牢狱里度过十五年的时间吗?难道你忍心看到整个祝家支离破碎整个祝氏瓦解吗?”
简雾也咬着牙,“忍心,或者是不忍心,重要吗?祝遥,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买单的。”
她顿了顿,“不过,如果你拒绝自首的话,谁也无法再惩治你,我只是,来劝你的,我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将你送到牢狱里去。”
话已至此,简雾也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没任何用了。
既然无用的话,那她也就该走了。
简雾起身,“我走了,祝遥。”
祝遥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是被抽去了神经一样的。
面无表情,神情呆滞,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一样。
简雾转身朝着天台花园的出口走着。
或许来这一躺,简雾并没有让自己一定要做成某件事情,她只是,过来一趟,说了想说的话,便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剩下的事情,她也管不了了,她也再无法和祝遥去打感情牌了。
就像祝遥这个年纪是应该承担自己错误的年纪一样,祝遥如今的年纪,该有他自己的定夺和考量了。
随他吧。
电梯缓缓地升了上来,简雾刚刚迈动脚步,还未踏进电梯里。
手腕处就被人狠狠地握住了。
简雾回过头去的时候,祝遥一脸的崩溃和悲伤。
“简雾,我去自首!我会去自首的!”
简雾怔了半天,才恍然发觉,一切都不是幻觉,是此刻真实发生的事情。
她不明白,为何祝遥一时之间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甚至,简雾有些震惊,“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祝遥坚定的点了点头,“如果我这样做,你会高看我一眼的话,我会义无反顾地去走。”
简雾突然笑了,“原来,你只是为了我会高看你一眼,祝遥,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个的话,我并不会高看你一眼。”
她用另外一只手,扒开了祝遥的手,“我走了,祝遥。”
祝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冷漠离去的简雾,这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爱与不爱,其实很明显了。
只是过去,他一直陷在某种情绪里,站在雾里,又怎么会看得清楚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