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完步，我将梦智送回营帐，然后回到自己的营帐，倩碧和大牛大虎放飞自我，看上去过的比我还开心。
「大牛大虎，看来你们挺喜欢女装的，不如，以后就一直以女装示人吧。」
大牛大虎连连摇头。
「倩碧，回去我就给你找十个师父，让你爱上骑马。」
倩碧连连求饶。
我舒爽了就将他们赶了出去一个人在营帐中打着滚，或站或坐或躺或趴，思考人生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四名黑衣刺客突然闯入，提刀上前就砍。
外面是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我抓起墙上的弓箭，搭好，与他们相互对峙。
多少是有点失策了，居然忘了带上我那把佩剑，弓箭近攻没有任何优势。
我躲避过刀刃，将弓箭捅入对方的脖子，刀光剑影之间，便将四个人杀死在弓箭下。
我攥着染血的箭支，这些人的武功太差，明明是靠杀人吃饭的，技术却不行。
我撕开自己的衣物，揉乱头发将手上的血沾染到衣服上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狼狈。
越萧闯入营帐看着狼狈的我和地上躺着的尸体，拉着我的手臂往外走。
「殿下，请随我来。」
营帐外燃起熊熊大火，救火的士兵，杀人的刺客，四处逃窜的大臣女眷，看上去像是被叛党亡了国。
我父皇重武将，昭文帝重文臣，现在朝中大多朝臣手无缚鸡之力，有能力的武将大多镇守边关，几年未必回朝中一趟。
八
回到公主府，倩碧似乎比我还要害怕，一直心有余悸。
比起我的母后，我的确是更像我父皇多些。
我让倩碧修养，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做，倩碧她不适合知道，也不能知道。
我将越萧带入书房，他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子。
「殿下，可准备好迎接我入赘了。」
我倒是难得见他这般温文尔雅的君子之风。
「不知小越王的嫁妆可准备齐了？」
我坐在书桌后，单手支起下巴笑道。
「这是自然，越州五十万将士都是我的陪嫁。」
「你不给你弟弟留点嫁妆吗？万一以后他想要入赘可怎么办？」
越萧又恢复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不是吧殿下，我们家可就两个儿子呀，都入赘了那不就断子绝孙了。」
「此言差矣，难道你们入赘了，生下的孩子就不是你们的了吗？」
他两只手撑在我椅子两边的扶手上，整个人离我不过一拳之隔。
我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诉说着什么。
我是个老色批了，只要是长得好看的男的就没有我不喜欢的，所以我已及笄数年却没有人敢为我说亲，就连平逍都已经定下亲事了。
他说完话，我点点头后挥开他的手，从暗格之中取出一枚玉佩交予他。
「越郎君，收好本宫的定情信物，若是弄丢了，他日上门我可不认这份情的。」
我边说话，手边从他的肩膀划过胸膛，故作调情。
他抓起我的手轻吻一下，「殿下当真是多情又无情，臣谨遵殿下口谕。」
说完他的眼神掠过我看向窗外，再移回我身上。
我低头一笑，玩弄垂在胸前的头发。
第二日昭文帝便召我入宫。
我与昭文帝面对面坐着下围棋，
「听说昨日越州王的大儿子前去你府上，你还亲自带对方进了你不让人轻易进入的书房。」
昭文帝忍不住率先开口。
「是，他长得挺好，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喜欢好看的人，男男女女我都喜欢。」
我落下一子语气平静。
「听说你还给了越萧定情信物。」
我抬头看着昭文帝笑了，「那算不得什么，回头让暗卫偷回来便是，反正我只认东西不认人。」
昭文帝脸上露出无奈，「你父皇留给你的暗卫不是这么用的，你怎么整天不是让他们去你看上的男人府上偷东西，就是让他们去大臣府上套麻袋打人。」
我哈哈大笑。
「没事的皇叔，反正那些大臣又不知道是我出的主意，那些男人呀，不过是贪图我们皇家富贵，不值一提。」
他一副不知道说我什么好的表情。
我又接着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想要一个不贪慕富贵的男儿，也不知为何如此难。」
「这世间真心本就难求，人人都说无情帝王家，你想找个真心之人也确实是不好找，不相处上十几二十年，同生共死，判断不出来何为真心。」
九
昭文帝提议我先定亲，我欣然点头让他为我挑出合适的人选，将对方祖上三代和所有亲戚的生平言行记录下来给我，我慢慢挑选。
我走之前昭文帝又想起梦智的事情。
「佛子是大爱大情，你们两个肯定是不合适的，你也不能一直追他吧。」
「您说的对，人家爱世人，不会只爱一个人，我成婚必定是要找只爱我一个人的丈夫，您就是让我一辈子跟着他吃素，我也坚持不下来呀。」
我从秋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去大昭寺，人人都知道我又移情别恋了。
所有人对此事都不算稀奇，大家都知道我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不爱的时候冷冷淡淡。
异族也不消停，日日来边境挑衅却不主动攻城，似是要引诱守城将士主动进攻，毕竟两国早有条约，谁主动出战谁就是背信弃义。
我的待选驸马名单和对方的家族册子也都整理好放在我的书房里了，不出意料地没有越萧，虽然也是青年才俊，但家中无兵权。
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情干，我开始研究他们的生平，都干过什么，但是寡淡无味。
都是平平凡凡的世家子，学的都是四书五经六艺，为人都是清正的君子之风。
我看着窗外燃起的烟火，听见外面的人惊慌失措来报。
「九龙溪断流了！」
九龙溪断流，可皇帝还活得好好的，民间开始流传说昭文帝并非正统。
我再度前往大昭寺。
「九龙溪断流了，你说若是皇帝知道数月之前你就知道有此事，他会怎么样？」
他看着我眼中尽是慈悲，「他不会知道的，不是吗？」
我点点头微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枚印鉴。
「这是你父母的遗物，现如今我已经用不上了，归还于你。」
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如此，我们便算是两清了。」
我回到我的公主府，如今已入冬，屋中升起火盆，我随手从那一堆候选人中挑出了其中一个，命倩碧将其送入宫中。
「可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一来一回，就要入夜了。」
倩碧有些迟疑地说。
「无妨，你去送便是，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若是其他人去送，还不知会被换成哪个名字。」
倩碧向我行了一礼，带着东西离开。
我从窗户看着她远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站在镜子前，今晚不是个好天气，昏黄的烛火摇曳，狂风吹卷床帘，我还是一身大红色的骑装，头发高高束起。
我听见倩碧的声音由远及近。
「殿下殿下，有人谋反，快随我走吧，殿下，您在哪呢？」
我看着她推开门惊讶的表情。
「殿下……」
她喃喃着，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我拔出佩剑，一步一步走向她，她后退着两步跌坐在地。
十
「倩碧，从你来到我身边的第一日我就知道你是昭文帝的人，这些年来我也自认对你不错，可你仍然替昭文帝监视我。」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也算是忠诚了，只不过，」我将佩剑搭在她的脖子上，「我是不能再留你了。」
我懒得听她的废话，便直接将其斩杀。
越萧从暗处慢慢走出来，「你果然更像你父亲。」
「走吧。」
越州军已经攻占皇宫，整个京城四下寂静，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沿路血迹从城门口到宫门口。
昭文帝颓然地坐在龙椅上，看见我随着越萧进门，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
「果然是你，你是你父皇的好女儿啊！若你是个男孩，这皇位便是让给你也无妨！」
「皇叔，男孩女孩又何妨，这个位置谁有能力谁坐！皇叔，异族不灭，我心难安，我要完成我父皇未曾完成的。」
「男孩女孩又何妨？何妨？若你登基，百年之后这江山还能姓李吗？」
「便是我不登基，这江山在你手里，百年之后就能一定姓李吗？我是昭武皇帝唯一的子嗣，我父皇不在后，这皇位当由我继承，便是寻常百姓家，也没有叔叔侵占侄女的家产吧！」
「兄终弟即，自古有之，何来侵占家产一说？你父皇母后给你留的东西，我与你皇婶分文未动！」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皇叔，你还不明白吗？你没有哪里不好，你只是不太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不懂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究竟要承担多少责任！」
他像是被捏住了命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半晌他问，「你们是何时开始谋划的？」
「从我父皇战死的那刻开始。」
我的父皇是最好的父皇，他勤政爱民，能征善战，将异族拦在边境之外。
他不觉得女孩子和男孩子有什么区别，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女儿也一样可以继承他的位置。
越州王是我父皇托孤的人员的其中一个，朝中接近九成的武将都曾与我父皇一起出生入死，他们都是我父皇托孤的对象。
我父皇战死后，昭文帝即位。
我年纪太小即便即位也只能做一个傀儡皇帝，所以大家商量后一致认同此事待我成年之后再议。
我日日前往大昭寺不是为了梦智，而是为了传递消息。
那在山间冲撞我的平民，路上遇见的大牛大虎都是计划中的一员。
九龙溪断流是我们协议起事的手段之一，梦智大约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我只好派人前去刺杀，可惜并没有成功，我见梦智并没有说出去的打算，便放了他一马。
秋猎时越萧明目张胆的求婚，入赘是暗语，意思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日书房中我与越萧调情是因倩碧监视，我给他玉佩是我父皇遗物，守城将士见此物便可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步步缜密，步步险。
我不要富贵荣华，我只要权倾天下。
成王败寇，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