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一直在想，魔法和功夫，到底哪更厉害一些呢？”
“当然是魔法。”胡玄成不假思索，也无需思索，从小到大，胡玉言不一直都是这样教他的么。
“我看不尽然。”胡玉言慢慢摇头道。
“不尽然？”
“就像今天，若是韩坤艮和我年纪相当，只怕我们很难分出胜负，再者，魔法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人用过了，虽然为了抵御海妖，一直在研究着魔法，可那终究是纸上谈兵。而功夫则一直在为战士所练习，它的优缺点我们早已了然于胸，对于魔法则不尽然。要我说，魔法和功夫并没有绝对的高低之分，关键还是在人。”
听了这么多，胡玄成还是不知道父亲到底想问自己什么，难道就是问自己魔法和功夫孰强孰弱的问题吗？如果真是这个，那他可就有些失望了，在他眼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如同日月惊雷一般清晰可见。
“你真的很喜欢魔法吗？”
“我？这…”胡玉言突然有此一问，一向笨嘴拙舌的胡玄成更加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印象中也从没有人问过他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问题，只有应该和不应该的问题。此前胡玉言一直认为魔法要高于功夫，而这样的想法很轻易的便传承到了胡玄成的思想之中。他自己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但是像胡玄成这样的人来说，要他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突然想明白这个事情，只怕有些奢望。
“没事，这不怪你，都是我的错。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你是真的喜欢练习魔法呢，还是更喜欢功夫多一些？”
“这，我觉得我…”
胡玉言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回答：“不要着急，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胡玄成点点头，悻悻的离开。胡玉言则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卫清溪小心翼翼的将缠在顾言身上的绷带拆了下来，浑身遒劲的肌肉上刀伤仿佛长短不一的长虫，而那些被魔法击中的地方皮肤则狰狞的褶皱了起来。
“卫姑娘，好手段呐。”顾言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刚一恢复，便要舞刀弄剑。
“短短数天，柳将军身上的伤竟然悉数痊愈，卫姑娘真是妙手回春啊。”即便宁川已经猜到了卫清溪的身份，却怎么也想不到，不到五天的时间里，顾言竟能从奄奄一息的人变成毫发无伤一般，若非亲眼所见，这样的魔法让他如何相信。
“那当然。”莫凌彦豪不客气。
卫、宁二人相视一笑，顾言早已经从床跳了起来：“这几天可把我给闷坏了，驰远，去把我的斧子拿来，几天没摸了，手都有些痒了。”
“这…”张驰远先是看了看宁川，又看了看卫清溪，颇有些为难。
“柳将军，你这伤虽然好了，但是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元气一时之间还是没办法恢复的，还是休息一阵吧。”卫清溪温言软语相劝。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顾言丝毫不以为意。
“柳将军，你听卫姑娘的吧，胡玉言已经打入天渊城了，要不了几天他收拾完海妖，下一个目标只怕就是我们了。到时候还怕没处用劲吗？”
“哦？这我就看不懂了，胡玉言他到底想干嘛？”
宁川只是摇头笑了笑，并不答话。
卫清溪走到顾言身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伤口是痊愈了，保险起见，还是在休养几天吧。莫大哥，我们走吧。”
莫凌彦冲宁、柳二人点点头，跟着卫清溪走了出去。
“等等，卫姑娘。”顾言见卫清溪要走，连忙叫了起来。
卫清溪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顾言，只见他踟蹰不语，便即明白了过来，笑道：“身体条件已经允许了，只怕其他条件不允许。”说罢径直走了出去。
顾言暗自嘀咕：“什么意思，这女娃说话神神道道的…”
宁川笑道：“卫姑娘的意思是，酒是可以喝，只是我们还有仗要打，所以这酒最好留在打完以后再喝。”虽然笑着，内心却也不得不佩服，卫清溪的眼光竟比大部分男子还要犀利。
“哦？那不行。”
“不行？”
“是啊，要是打赢了也就罢了，若是输了，酒没喝上，人也死了，岂非大亏。来来，反正还没开打，先喝一点不要紧，这几天没喝酒，我早就忍不住了。”顾言一边劝，一边拿眼睛不断的示意张驰远，张驰远只当没看见一般。
“柳将军，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现在你的伤已经无碍，虽然元气未复，好在正面的敌人一时半会也不会打过来，你只需镇守住这里就可以了。”宁川心中也还没有拿定注意，虽然知道胡玉言在两天之内决然不会打过来，但是任何事情到了他这里，放佛都需要有个最坏的打算，他这样的担心有时候未免显得有些杞人忧天，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缺点，但就是改不掉。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绕那个大弯子。”顾言说的倒是直截了当。
宁川只是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我不是绕弯子，我只是在想，这几日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要不要继续往北撤，到底是去面对海妖还是面对胡玉言他们呢…”
“这倒是个难题，海妖那边只有几千，胡玉言那边呢？他们现在有多少人？”
“不知道。”宁川摇头道。
“我倒是觉得先打海妖要好一些，毕竟我们的目的是牵制敌人，这些海妖并不知道胡玉言已经背叛了他们，若是不把他们打掉，只有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顾言沉吟道。
宁川亦如是想，即便胡玉言现在当真打了过来，估计自己也毫无胜算，心中虽是杂念繁芜，却也别无他法：“好，今天夜里我便带人过去，消灭了海妖我们再与胡玉言周旋。”说罢，也出了顾言的账内。
张驰远跟着出了大帐来，守在门外的贾远武和武钊见二人出来，便也跟着走了。一行人来到中军帐中坐定，宁川吩咐道：“驰远带上两千战士从左边的通道潜行过去埋伏，武钊也带两千战士，从右边的通道过去。你们等我的信号出手，到时候离你们最近的会是海巨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射杀他们，选些准头好的战士，专门盯着海妖的脑袋打，另外再从法师的队伍中每人分配一百人，配合弓箭手攻击海巨人，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海巨人消灭。子时出发，明日寅时务必到达埋伏地点。”
两人接过宁川手中的军令，领命而去。
“远武，我们的法师还剩下多少？”
“不足五百人了。”
“带上一半，子时和我一起，我们从中路去会会海妖，让法师们换上战士的盔甲，告诉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使用魔法。”
“将军，我有一件事想说。”
“说吧。”宁川甚至没有转过身来，眼睛一直盯着中央的沙盘之上。
“我觉得柳姑娘和莫凌彦是可以信任的。而且这一次若是有莫凌彦相助，胜算会更大一些。”
“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了解他们两人的底细。”
“将军您不是说他们都是当年三大法师的后人么？如果真是这样，不管有什么恩怨，天渊城的安危无论如何应该是摆在第一位的。”
“那些不过都是我的猜测而已。”
“那他们会是什么人呢？魔法的禁令正式废除不过是近年的事情，莫凌彦也就算了，他根本就不会魔法，只是那个卫清溪的魔法着实厉害，如果不是用在治伤，而是用在伤人上，只怕也十分的惊人。”
宁川早些年对于魔法的认识全部来自于书本，到了最近一年随着海妖的出现，才让他书本中的知识有了验证的机会，到了后来，文不闻的回归更是给了他一个了解魔法的大好的机会，只可惜没过多久文不闻就为了救赵亚青而死去，他对于魔法的了解也没能深入下去，如果莫凌彦对魔法的认识知识皮毛，那么宁川恐怕还不如皮毛：“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都和三大法师家族有着一定的联系，若是我们能渡过此劫，日后再慢慢调查不迟。”
张驰远从十八岁的时候便开始跟着宁川，从一个侍卫一直做到了他的副官，对于宁川的了解，只怕他比韩语非是旗鼓相当。“我这就去请他们二人来。”
有些事情在过后看来再简单不过，但在当时，由于种种情感的影响，当事人很难有个清楚的判断，而对于眼前的局势，宁川同样没能做出一个合理的判断来。胡玉言的目的已经十分的明显了，而他却对其仍抱有幻想，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总是会被更高一层的矛盾所掩盖，比如之前吴越四城之间的矛盾，在海妖出现后，总是会被搁置起来，虽然在四城联手消灭了海妖之后，脆弱的和平并没能维持多久，但这起码是一个机会。他低估了胡玉言野心的同时，过高的估计了他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