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早该想到,只不过一切太过顺利,你本就自负,接连的胜利让你变的更加自傲。所以才放松了对我们的监视,才让我有机可乘,可以在这武山中藏了足足四万人。只可惜,你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知道未免有些太晚了吧。”
“若非我手中抓着金无有,我也不会对你如此放心。好,好,当初是你放出来海妖,现在也该由你将他们重新封印。只是你真的就那么有把握消灭海妖和天渊城的人吗?”
“吴越建国之初,国王将《众神语》分成了四分,分别由四大守护城的大法师保管,若是将四本集齐,过不了多久,还有人是我的对手吗?”
“哈哈,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谁说的准,如果真有这样一本书,四大卫城的城堡中怎么会没有收藏?”
“为了表示禁止魔法的决心,一百年前,厉王在宣布魔法禁令的时候,便将所有的藏本一起焚毁。只是十二大法师的后人并不愿看到祖辈的心血就这样被焚毁,他们便借机隐退,一边偷偷的练习着魔法,各城的《众神语》才一直流传了下来。”
“这么说,你是找到了天渊城的那部分?”韩坤艮心中打了个突。
“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打探十二家的后人,只是年深日久,恐怕有些家族的后人自己都不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世。几番辗转,多番探查之下,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不久之前才刚刚找到天渊城的那一部分,终于将四部凑出来一本完整的书来。”
“这也是你假装上了当,却引着大家跑到天渊城旧城的原因?”
“我也不过是碰碰运气,毕竟在没有找到真正的残本之前,一切都还只是镜花水月,我还没有蠢到将自己的命运赌到虚幻的东西上去。”
“哦?”
“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只怕没了天渊城,你我再次为敌的日子也就要来了。”
“所以你早就暗中与天渊城达成了协议,不过在联盟之前,你一定要确保海妖和天渊城两败俱伤。”
胡玉言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回答。
“那时你再出手,这样才能确保消灭了海妖之后,天渊城也再无力和你一战了?”
“你现在才想明白这些,有些晚了吧。”
“只恨我没听韦霆的话,要是早杀了你,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来吧,让我见识见识真正魔法的厉害吧。”
一边说,韩坤艮已经是巨剑在手,横劈出来。胡玉言不闪不躲,双手疾挥,两道冰柱拔地而起。这一招后发先至,韩坤艮不得不闪身躲开,否则他的巨剑还未触及胡玉言的身体,自己怕是要被两道冰刺自下而上的刺穿。但他却并不收手,只是向前跨出一步,双脚虚点,便即横身跃出,双脚借势蹬在两只升起的冰柱之上,举剑直刺,整个人都窜了出去。而那两只冰柱随之碎成了冰渣,散落满地。
胡玉言一击没能得手,虽不意外,但也却不再托大,韩坤艮这一击着实势大力沉,胡玉言不敢硬接,略一施法,面前升起一道寒冰屏障,而自己则早已闪在一旁。韩坤艮连人带剑一同撞到了冰墙之上,只撞了个粉碎。胡玉言闪到韩坤艮身后,不待他转身,接连施法,强大的魔法形成无数道利刃一般的冰锥,铺天盖地的飞向韩坤艮的周身。
面前的冰墙甫碎,韩坤艮便感觉到身后冰冷刺骨,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胡玉言在身后施法攻击。他此时去势未消,便借力使力,脚尖点地,穿过破碎的冰墙。跟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叮叮咚咚声响,大部分的冰雨打在了破碎的冰墙还未及落地的碎片之上。偶尔几只从缝隙中窜了过去,其势却也去了大半,即便是打到了韩坤艮的身上,他也浑然不觉。一瞬之间,两人均是数次出手,虽然谁也没能伤到对方,却是让在一旁助战的战士和胡玄成看了个目瞪口呆。
炎炎烈日之下,无数破碎的冰块竟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清晰的雾气。所有人开始打起了寒颤来,从内而外,由里及表。胡玄成更是看的心惊肉跳,虽然只有数招,然而却也足够让他看的清楚,他和父亲之间差的实在不是一星半点,可笑自己不久之前还要和父亲过招时,自信纵然不敌,却也差不太多。
众人惊叹之余,胡、韩两人又早已过了数十招。胡玉言来回闪避,始终不离开脚下方寸之地,释放的魔法一波紧似一波,到了最后,众人只能看到两人被一团似实似虚的冰雾笼罩了起来,其余的再也看不清楚。而韩坤艮围着胡玉言来回腾挪,一边抵御强大的魔法,一边伺机反击。
韩坤艮用巨剑将铺面而来的冰柱一一击落,他手中的巨刃已经失去了耀眼的光芒,整个剑身被一层冰霜覆盖。韩坤艮还及落地,胡玉言看准机会,大喊一声“定”,地面随即生出一个寒冰陷阱来,不偏不倚,就在韩坤艮要落脚的地方。
韩坤艮见状,扭腰俯身,将身体反转过来,头下脚上,接着巨剑撑地,远远跃开。然而胡玉言的魔法端的迅猛,那巨剑稍一触碰那寒冰陷阱,厚厚的一层坚冰瞬间爬满了剑身。
韩坤艮苦于身在空中无处借力,虚拔了几下,那巨剑却早已经被牢牢的锁在了地上,不得已撒手,却也失去了平衡,落地之后几个趔趄。胡玉言乘胜追击,几道魔法随身而至,就如同在大梧城的大厅一般,韩坤艮再一次被几道寒冰牢牢的锁在了地上。
围绕在两人身边的寒气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变淡,众人凑上来看时,胡玉言正看着躺在地上的韩坤艮,而韩坤艮的巨剑则已经没入他自己的腹中。
“好好厚葬了韩将军。”胜利者胡玉言反而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看着几个战士将韩坤艮的尸体抬走了,他才走回自己的账内。胡玄成跟他走了回去,他却浑然不觉。
“将军…将军…将军…爹…爹…”胡玄成几番呼唤,胡玉言才回过神来,“爹,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空荡荡的罢了。”胡玉言显得怅然若失。
“韩坤艮已经死了,现在整个吴越已经没人是你的敌手了,而我们再也没有阻碍了。”
胡玉言茫然的摇了摇头:“命运这个东西真是奇妙。当年韩坤艮诱我放出海妖之后,便到了大梧城来,故意输给了我,为的就是装死掩人耳目。只怕他连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在几年之后会以同样的方式死去,而这一次是真的死去,而这一次他的死亡却伴随着海妖的再一次灭亡。”
“可是当时那些事情,要不是听你说起,连我都不知道,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个根本不用知道。”
“不用知道?”
胡玉言点了点头,又出了会神,方道:“根本不用别人知道。韩坤艮走进我大梧城的内城,这是人人都看见。而谁也没有再看见他出来,就连守卫内城的战士也不曾见到他走出城堡。他们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总有一些想象力丰富的人,会绘声绘色的描绘出他们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情况。里面自然少不了韩坤艮已死这样的猜测,加之他长期不出现,便更加印证了这样的传言,到那时,人人都说韩坤艮已死,即便有些人有疑问,也早已经无所谓了。”
胡玄成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对他来说过于玄了,在他看来韩坤艮这次运气不错,事情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
胡玉言接着道:“当然,他还有另一手准备。”。
“哦?”
“就是韩坤艮的副官,他混进我们的战士之中,恐怕也是他有意的安排,为的就是利用他来将韩坤艮的死讯传到天渊城去。”
“他就不怕你直接将他杀了吗?”
“他知道我心中所想,所以相信我不会杀了他的。”
不等胡玄成发问,胡玉言续道:“而当韩坤艮来到主城之后,他却意外的带了一个孩子,他告诉我,那孩子就是天渊城失踪的小城主。他的计划就更加恶毒了。”
“只可惜追赶他们的时候,吴刚已经被我杀了,而那个小孩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杀的,不但不杀,我甚至暗中派了不少法师护送他一路回到天渊城。”
胡玄成是第一次听父亲提起这些事情来,在他看来,根本不用搞得这么复杂,随便找个借口,将金无有一抓,接着便挥师东进,直接拿下天渊城就完了:“你既然抓住了天渊城的小城主,为何不将他握在手中,不是正好可以逼他们就范吗?”
“你是我这样做得不偿失是吗?你要知道,这个小子已经失踪了整整十五年,天渊城城主之位也就空了十五年。而这十五年中,城中的一切事务都是由万文武他们几人处理。他若突然出现,你以为他们几个会乖乖的把权利拱手相让吗?就算一两个人愿意,总有不愿意的,这样只会在他们几人中间制造一道难以弥补的裂横,让他们分裂的更加迅速罢了,这远比握在我们手上要有用的多。”
胡玄成见胡玉言半天没有说话,便要出去,刚走到门口,却被胡玉言叫住:“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一直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
父亲好不容易有事情来征求自己的意见,胡玄成自然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