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身居高位而无倨傲之态、胸怀大才却有谦逊之心，如此丹道造诣、如此平和心态，一代宗师之境墨老弟指日可待。”
“得得得，您可别再夸了，小弟脸皮薄、再夸可就脸红了啊…”七弦哭笑不得地将苦行摁坐在椅子里，乐呵呵又给倒了杯茶。
“哈哈哈…那这玉简愚兄就厚颜收下了…”
苦行被七弦的动作表情逗得大笑出声，收起桌上玉简、又小心翼翼扣好玉盒推回七弦面前郑重说道：“此丹非比寻常，墨老弟请妥善收好。”
“这颗丹药也是小弟送与苦行兄的，岂能再收回？而且另外…”
“不可，此丹过于贵重，愚兄无功不受禄，绝对不能收！”苦行闻言浑身一震，急忙轻喝出声。
上品仙灵九转洗髓丹有多珍贵苦行比谁都清楚，不管是金丹老祖还是元婴真君，一颗服用下去就能使灵根品质提升九成。
这逆天功效根本就不是灵石乃至任何修炼资源能够衡量的，七弦敢轻飘飘一句话送人，苦行却绝不敢轻飘飘伸手接过。
苦行视为逆天之物的上品仙灵九转洗髓丹，七弦却非常清楚这一颗、哪怕是三五颗都不足以彻底激发元婴真君的贪欲。
毕竟但凡能修炼至真君境者，几乎都是灵根上品之人，吃了这上品洗髓丹也不会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极品就不同了，那可是能将上品灵根直接提升至传说中才有记载的超品的神物。
虽然纳物法阵里装着足足十三颗极品，虽然七弦确信苦行和冷厉都是实足实正直君子，他也不会将其暴露出来无故考验人家的毅力底线、无故给自己找麻烦。
看着苦行坚决摇头的样子，七弦微笑说道：“苦行兄，请先让小弟把话说完好不好？”
“呵呵，那墨老弟请说…”苦行哂笑说道，已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他当然极度渴望能得到这颗丹药，只是清楚面前玉盒的天大价值、加之此前被七弦成功炼制出上品洗髓丹的事强烈震撼，才在七弦话说一半时脱口打断。
此刻只见七弦呡一口茶，似在思量如何表述般低头沉吟片刻，这才抬头缓缓说道：“苦行兄、冷兄，两位请恕此前隐瞒之过，其实小弟还有一个名字、一个身份…”
此话入耳，苦行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冷厉，两人脸上表情依旧，却能从彼此目光中读出些许信息。
“小弟又名左青，两年前游历西域时创建了一家商行取名碧波…”
苦行、冷厉再度对视一眼，其中含义无比清晰，那就是五个老大的字：“噢，果然如此。”
七弦见到这老哥俩的诡异表情，不由停了下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忽地忍不住乐了：“嘿嘿，两位…是不是早已经猜到了？”
“呵呵，我们三个明人不必说暗话，墨老弟你有什么事需要愚兄和阿厉做的，就直截了当吧！”
“墨羽兄弟，虽然我们认识不久，可一句兄、一句弟叫得出口、听了入耳，那便是自家亲人一般，但凡力所能及事冷厉绝无推脱回避语。”
见了苦行和冷厉表情神态，完全一副两肋插刀、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的架势，七弦不由心头一热，便不再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郑重说道：
“小弟此次北上专为解决碧波商行无故被袭之事而来，只因与北玄门高层素无往来，希望能请苦行兄和冷兄代为引荐一二。”
苦行眨眨眼，见七弦不像是说了半句话的意思，就迟疑问道：“说了半天就让我们帮你做就这件事？”
“是啊，这件事对小弟而言非常重要。”
听了七弦的话，冷厉当时就有点迷糊，心道还当你打算悄悄端了五大商行的老窝呢，亏得我这儿憋足了劲头想帮你忙去，却原来是要上龙头峰跟北玄门谈判。
苦行也觉得很是意外，愣愣看着七弦，片刻之后才犹豫着说道：“上龙头峰去见北玄门的正副门主乃至大长老都不是难事，可愚兄倒是有几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苦行兄但讲无妨。”七弦没什么可对这两位隐瞒的，当然随便苦行来问。
“那个…既然墨老弟也是打算上龙头峰谈判，为何…为何不直接与阮惊鸿阮谷主结伴前往，你们双方早已结为盟友，而且应该是抱着同一目的而来的吧？”
“嘿嘿，小弟若与阮谷主同行，谈判时能够起作用的无非只是西绝谷三字，若经苦行兄引荐，效果应该就大不一样了。”
“呵呵，墨老弟说的倒也没错…”苦行闻言恍然大悟，笑着说道：
“你从愚兄这里转一圈再去，就不仅仅是西域一家商行的老板，而是位造诣直逼宗师、值得东洲所有修炼之人尊敬的上品炼丹大师了，北玄门众人对待彼身份与此身份的态度肯定截然不同…只是墨老弟打算寻求怎样的处理结果，是否方便透露一二？”
“呵呵，没什么值得保密的事，苦行兄和冷兄请听小弟一一道来…”
七弦翻手又取出瓶“碧波烈焰”来每人倒了一小杯，呡了一小口才缓缓说道：
“据小弟了解，上月初时，厄苍商行掌权者佟辉仅为排除同业竞争、谋夺五份聚灵玄丹原料，便联合北域其他四家大型商行悍然对碧波商行发动袭击。”
“共造成十一处碧波分行被毁、包括六个金丹护卫统领在内的二百八十个弟子遇难、八个金丹中期以上管事遭俘扣押。”
“这是一笔血债，是需要用十倍甚至百倍鲜血来还的，所以在小弟看来，五大商行已经没有任何必要或者可能继续存在下去。所以小弟第一所求，便是彻底摧毁五大商行！”
说至此处时七弦脸上仍是一片微笑，只是这笑中已夹杂了至冷绝酷的极寒冰雪，即便冷厉看在眼里都不由后背有点儿发凉。
苦行却捻着胡子不停盘算，他盘算的是以西绝谷的威慑力，加上自己和“墨羽”两位上品炼丹大师的影响力、“墨羽”一身虽然很模糊却明显实力高绝的强悍实力，应该可以使得北玄门完全放弃五大商行所能带来的利益。
可就在下一瞬间，苦行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急忙开口问道：
“墨老弟，坊间所传此次袭击事件与北玄门副门主卓不群瓜葛不浅，你就此当做何打算？”
七弦闻言微笑，他当然知道苦行在担心什么，于是解释说道：
“小弟已经调查清楚，袭击事件发生后佟辉五人为获北玄门默许和元婴传承可能，将劫掠所得五份聚灵玄丹原料、十万极品灵石及其他高阶资源联名奉予北玄门副门主卓不群。”
“所以那位卓不群副门主与碧波行并不存在仇怨，小弟此次去往龙头峰，也没打算索回那些被劫资源，更没打算和卓不群乃至其他元婴真君发生什么冲突。”
苦行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他不了解七弦和西绝谷的真正实力，当然绝不希望自己这位“墨老弟”和北玄门发生直接冲突。
“拔除五大商行之后，小弟还希望碧波行能够与北玄门达成某种形式的合作…”
七弦又呡一小口酒，接着说道：
“当然这合作应该是互利互惠的，比如碧波行在北域设立分行、获得北玄门的安全保障，比如向北玄门提供低于市场价格的各种丹药、物资、装备等。”
苦行轻轻点头，如果第一件事顺利解决，合作问题应该也就水到渠成而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毕竟五大商行被摧毁后，形成的市场空白需要有人来填补，而实力强大、信誉有佳、产品过硬的碧波行其实刚好是最合适的选择，相信北玄门高层自会做出正确决定的。
此刻却听七弦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小弟除却喜好研究丹药，对武道也颇感兴趣，等前面两件事商议完毕之后，希望能有机会与北玄门元婴真君做些武道切磋。”
“喀嚓…”
苦行手一哆嗦，生生将一盏硬玉茶杯捏成了齑粉。
虽然明知七弦定然身具强悍实力，可一位半步炼丹宗师居然还有闲心研究武道，这事儿也太不可理喻了吧？若是单纯感些兴趣也就罢了，又怎能自降身份去跟那些“武夫”打斗比拼？
在苦行这种痴迷于丹的人眼里，唯有炼丹之道方为天法正途，那些用于争斗的法术武技无一不是粗鲁鄙俗之物。
就算元婴大圆满、即便天下第一能打也是瞧之不上的，更别提跟人家比武切磋了，那种事对炼丹师来说简直不要太丢人。
“赫赫赫，此事甚好、此事甚好…”
旁边坐着的冷厉却是眼冒精光，兴奋得一头红发都快竖起来了。
这家伙唯苦行之命是从、追随苦行数百年之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修，一听七弦有意找人切磋武道，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找地方大战一场。
要知道元婴真君已站在东洲修炼界顶峰，除三五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几十上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化神外，整个大陆仅十几人拥有如此境界。
这十几个真君平时虽然大多天各一方，可数百年时间下来也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哪儿还有什么比斗的心思。
即便五十年一次的四宗大比元婴挑战，若非有人自觉修为武力大幅度提升、想要多争取些利益，大家多半也是应付了事、草草按照原本的排位次序走个过场罢了。
此刻忽然冒出来个对比斗感兴趣的，又是相对“陌生”的对手，怎能不让冷厉这种好武之人兴高采烈。
苦行颇有“大兄”风范，见这俩家伙兴致勃勃，虽然不支持却未横加干涉，而是嘟噜着一张“小脸”去地火丹房炼丹了。
走的时候如获至宝般收起那颗“洗髓丹”，将一块记载了诸多高阶丹方的玉简送给七弦，又丢下一句话：“都谨慎些，谁也别伤着了。”
等到苦行出了会客厅，冷厉一改刚才唯诺应声“小弟”模样，笑容泛起、眼神却凌厉坚硬起来，可谓战意隐隐、含而不露。
“墨羽兄弟，天下武道唯快不破，你我这第一场就比试速度如何？”
说话间灵力鼓荡，赤红发丝无风飘飞、身周近处温度骤降，灵根属性赫然是上品风冰两系。
他早已断定七弦外表儒雅文弱、实则实力强悍，就打算直接发挥自己特长先赢下第一场再说。
七弦却笑容不变、眼神也依旧，轻轻点头问道：“如何比试，小弟但听冷兄吩咐。”
“正南万里处有座高达九千丈的白头雄峰，你我由此击掌出发，先到峰顶者胜如何？”
“好…啪！”
七弦一声轻喝，两人伸手相击。
掌声响起未及落下，冷厉原本端坐桌边的褐衣身形便蓦然化作一团虚影，像一缕寒风般吹出会客厅门口，又陡然腾空而起急速飙升千丈，夹裹着凛凛寒意一路向南“狂吹”而去。
这可是元婴真君的高速飞行，即便从遥遥千丈高度掠过，可地面之上苍斓城正做着这样那样各种事情的无数人们，耳中却几乎同时响起“咻…”一道长长的尖利啸声。
尖啸拖着长长尾声半晌不绝，随后紧接着又是“轰隆隆”一连串剧烈音爆，那尖啸似能撕裂鼓膜、拨断心弦，那音爆欲要震聋耳朵、荡破五脏。
“呵呵，这家伙，跟在苦行兄身边时蛮乖的，不想原来是个武疯子…”
七弦摇头莞尔一笑，微晃身形也出了炼丹师协会，追着冷厉的方向、在苍斓城重重建筑顶上数十丈高度向南飞去。
他的速度不慢也不算太快，飞行高度却是很低，冷厉破空激起的尖啸和音爆声向下传至时，及时撑起、又大范围展开出去的一层薄薄护罩刚好将其挡住又吸收掉。
如此一来途中百余里无数居民，倒是不曾受到什么真正伤害。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毫无遮掩地从苍斓城上空掠过的时候，那些或是懵懂或是无知的低阶修士和普通凡人不过是受到不小惊吓，可身居城内的金丹老祖们却都一个个地满目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