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最是喜欢膳房做的如意糕,但嫔妾每天只能拿到一盘,实在是不够吃。”
“嫔妾是想求皇上将赏赐换成两盘,便是拿红珊瑚换也成!”
魏诚抚掌大笑,他就知道夏芳舒不是什么逾规越矩者,瞧瞧,性情之单纯,宁愿要多一盘如意糕,也不要名贵的珊瑚树。
他最是喜欢她这样,魏诚大手一挥,“朕允了。”
不等夏芳舒行礼谢恩,他又说道:“但,朕说出的话哪有能收回的道理?红珊瑚也送去给你!”
夏芳舒乐呵呵地谢恩了,让石榴上来把古琴抱走。
一人欢喜便有一人忧。
都说抛砖引玉,前面先抛了玉,跟在后面的,岂不是成了砖?
孙常在气的捏紧了帕子,她要弹奏的是琵琶,皇上对夏贵人如此夸赞,待到自己上场,两相比较下,还有自己什么事。
倒还不如让她先上去弹了,何必听梁嫔说的天花乱坠,什么夏贵人平日里只晓得吃,琴棋书画上压根不精通,众人先看了夏贵人的笑话,皇上心情正不好了,再轮到她上去力挽狂澜。
到时皇上的目光定然只落在她一人身上,就算今晚皇上得按祖制宿在坤宁宫,印象有了,明日的恩宠还能少的了她么?
现在席面上的情景,别说力挽狂澜了,就是想要点个涟漪出来,也难。
莫不是梁嫔早早便知道夏贵人琴艺高超,拿自己上去做垫脚石,她自个落在最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是稳当的选择。
孙常在这般想着,心中记恨上了梁嫔,又不敢去寻梁嫔的不痛快,人家再怎么不受宠,到底也是个一宫主位。
孙常在当真是高估了梁嫔的心眼子,她也没想到夏芳舒的琴艺能有这般出色,还胆大包天让皇上换个赏赐。
她可知,这红珊瑚是多大一株?没出息的东西,梁嫔是眼馋又无可奈何。
只期待着孙常在能同她预想的那样,不是多精湛的技艺。
老天爷难得随了梁嫔一次愿,因有珠玉在前,孙常在一紧张,弹错了好几次,惹得魏诚不等她弹完,便叫她下去了,让孙常在好一个没脸。
后面梁嫔的舞蹈也只能称作勉勉强强入得了眼,得了魏诚随手赏赐的一串红珊瑚手串。
至此,小年的家宴算是落下了帷幕。
今夜按照祖制,魏诚要宿在坤宁宫,虽不喜皇后对自己的态度,但魏诚到底是个注重规矩的人,往日初一十五这些必要的时候,他也是会在皇后身边过,更是为了保证皇后在后宫中的威严。
不过,今日他还真有些事要同皇后说说。
两人沐浴完,一起躺在床上,宽宽的一张床两个人分了两床被子盖。
“皇后,朕有件事需要你给参谋参谋。”
魏诚的突然说话,让皇后错愕地扭头看他,放在以前,他们俩能好好睡在一张床上,已是有幸,今夜竟还能心平气和的说上两句话,真是稀奇。
“臣妾才疏学浅,提不上什么参谋。”
魏诚转了个身,面对着皇后,昏暗烛光下眼神炯炯有神,“朕,想要给宁常在一个封号,朕想了几个,皇后你帮着朕选一选。”
皇后还未从魏诚的双目中回过神,猛地听到这么一句,一颗刚热起来没多久的心瞬间凉了。
她把头转了回来,盯着床顶的帷幔,被子下的双手紧紧交握,语气冷硬了许多,“皇上尽管说便是。”
魏诚也不在意皇后的变化,自顾自道:“朕想了两个,在这两个之间犹豫不决了许久,一个是嘉,其义为美好,另一个是珍,既是与宁常在的名字有关,又为,珍,宝也。皇后认为,哪个封号更好?”
皇后听着,隐在黑暗中的眼眸晦暗不明。
过了半晌,她道:“臣妾认为珍字极好,宁常在心地纯良,从不主动与旁人生事端,如何不能称为后宫之珍宝?天色不早了,皇上明日还要上朝,早些歇息罢。”
说罢,翻了个身背对着魏诚。
魏诚想了又想,觉得皇后说的真情实意又格外有道理,连带着看皇后都顺眼了些,寻思着许久没和皇后好好说话了,正要开口,却见对方已经睡去。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魏诚落了个没趣,瞥了两眼右边,也阖上眼睡去了。
封号的旨意是在辰时末送到颐和轩的,昨夜的家宴结束的晚,魏诚怕宣圣旨的事情打扰了宁玉珍休息,特地让福禄晚些再去。
宁玉珍笑着谢了恩,让倚翠拿圣旨的间隙给福禄送上银子。
这举动可让福禄本就笑的真切的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
“珍小主当真是好福气,今年新入宫的人儿里,也就您得了封号,奴才在这,给您贺喜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福禄收了银子,吉祥话说的是一套接着一套。
宁玉珍依旧是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和福禄关心了两句魏诚,后者赶着回去复命,没聊几句便走了。
人一走,宁玉珍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倚翠扶着宁玉珍回屋。
莲香不解问道:“小主,您是不高兴吗?”
“怎么会不高兴,刚没听福禄公公说么?新入宫的也就我得了封号,连老人里的梁嫔都是没有的。”
“那您怎么一进屋,就不笑了?”
倚翠屈指敲在莲香脑门上,“做奴才的还管上主子的事了?”
莲香委屈地嘟囔道:“奴婢不是关心小主吗?倚翠姑姑你可别老打我头了。”
“小主莫不是在担心?”绮兰倒上茶水,放到宁玉珍手边。
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还是绮兰更懂她的心。
这个封号,是因宜贵人一事,皇上给的补偿,宁玉珍宁愿要宜贵人保持着常在位份,也不愿要这个封号,一个拿来安慰自己的东西,值得上什么价?
再加上,自己在宫中已经足够出风头了,既是新人中唯一晋了位份的,又是得了连梁嫔都没有的封号。
怕是不仅成了宜贵人的眼中钉,难保不是成了全后宫的肉中刺了。
这让宁玉珍很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