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金黄色的圣旨从皇宫送出,抵达季府门前。
季丰茂听到消息时,正在房中小憩,连忙用冷水清醒清醒后,带着家眷前去堂屋迎接圣旨。
路上,他是止不住的高兴,那可是圣旨,多少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他还能见上两次。
今日竟是由御前最红的公公福海送来的,季丰茂心中满是欣喜,虽有些奇怪自己最近是有何政绩能引来圣旨,但直接被喜悦给盖了过去。
刚被扶上正妻位置的季夫人在路上便贺喜道:“想来是老爷的本事被皇上瞧见了,今日特地让福海公公来给老爷升官呢。”
“就你嘴甜,待你夫君我升官发达,少不了你的诰命!”
“那妾身可就先多谢夫君了。”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堂屋,身后跟了一溜的子女,皆是这新的季夫人所出,还有两个衣裳陈旧的小姑娘,则是旁的妾室所出。
在见到福海时,季丰茂一眼瞧见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笃定自己是要升官了,带着家眷迎上前,使人拿银子来给福海。
“劳烦福海公公跑一趟,这些拿去喝茶。”
“诶,奴才可不敢。”福海笑着将银子给推了回去,指了指天上,“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季大人。”
季丰茂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只当他是不敢收怕皇上知晓,才把银子给收回来了。
福海高声唱道:“户部郎中季丰茂接旨!”
季丰茂领着家眷一块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郎中季丰茂宠妾灭妻,纵容妾室折辱正妻致死,朕念在你曾为朝廷做出过贡献的份上,将你贬为阜新县县丞,......其妾室安芜手段残忍,难以容忍,赐死!其子女岁数尚小,不懂世事,暂且饶过,随你前往阜新县,钦此!”
来时的喜悦统统消失,季丰茂怔愣在地,而身后的新季夫人在听到要被赐死时,眼睛一翻,已经晕了过去。
季丰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高高兴兴来接旨,得到的不是升官发财的消息,而是被贬。
从五品京官,还是户部的,到现在正八品阜新县县丞,如此大的落差,让他悔不当初,他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放任妾室对亡妻不敬,甚至任由她折辱亡妻致死,眼下被人抓住了把柄,宠妾灭妻的印象留在了皇上心中,将来再想重回京城,怕是难上加难了。
季丰茂目眦欲裂,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了新夫人头上,一张脸涨得通红,转身将已经晕过去的新夫人拽起,双手死死掐在她的脖子上,把人给掐醒了。
“都怪你!都怪你!你个毒妇!如果不是你,本官怎么可能被贬为八品官!都是你克我!”
“夫.......夫君......”新季夫人被掐的词不成句,舌头从口中伸出,眼睛几乎快要看不到瞳孔的黑色,即便如此,季丰茂仍然没有停手,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而一旁新季夫人所出的子女见到自己娘亲快要被掐死了,没有一个上前阻拦的,全部瑟缩成了一团,在一旁冷漠的旁观。
另外两个妾室所出的小姑娘更不可能帮忙了,她们都被自己娘亲给教导的,更亲近先夫人,对于现在这个克扣她们份例的新夫人没有一点好感。
福海就这么站着看,也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直到眼瞧着那新夫人要被掐断气了,才给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上前将两人分开。
只是缺氧的时间有些久,即便被扯开了,新夫人仍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季丰茂不断喘着粗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个转身跪在了福海面前,狠狠磕了三四个响头。
“刚才是我气昏了头,还望皇上勿怪!”
福海懒得同他计较,只想早点把事情结束了,好回宫去。
他扬了扬下巴,道:“来人,把白绫拿来,把季夫人给挂上去。”
立马有两个小太监把白绫取出,上前将已经昏死过去的新夫人给抓起,往一边的廊下拖去。
拖到半晌,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新夫人悠悠转醒,竟然还有能挣扎的力气。
加到四个太监,才勉强将人给挂了上去。
季丰茂心中怒火渐渐熄灭,不敢回头去看那一幕,到底是曾经用心爱过的女人,和亡妻相比,在他心中完全不是一个地位的。
另外那几个孩子更不敢回头去看了。
福海皱了皱眉,身旁立马有小太监会意,行至季丰茂和那几个新夫人所出的孩子面前站定,道一声得罪了。
将他们齐齐转向新夫人挂着的方向,强迫他们看着新夫人逐渐断气,只有妾室所出的两个小姑娘“逃过一劫”。
看着廊下挂着的人,那几个孩子终于哭喊出声了,一声一声喊着娘亲,季丰茂没有太监的扶着,跌坐在了地上,束起的头发散落,很是凌乱。
福海笑了,“季大人,先夫人可要比上面挂着的那位,痛上万分呐。”
说罢,不再看季丰茂一眼,领着人离开了落魄的季府,回宫禀报。
与此同时的景阳宫东配殿,季韵季贵人坐在桌前,刚吃过了午膳,让彩萍伺候着漱了口。
一宫女脚步匆匆入内,“小主,内务府的陈公公来了。”
季韵抬眸,心中了然他来是为何,带着彩萍出了屋子。
往日眼睛只往上瞧的陈公公现在总算是能正眼看人了,他身后站了好几个宫女太监,见到季韵出来,忙不迭躬身行礼,不要太殷勤。
“陈公公今日怎的来我这了?”
“奴才是来给小主换伺候的人的,皇上吩咐了,这些个奴才不敬主子,该罚的罚,该打的打。”陈公公陪笑着,往旁边迈一步,露出身后皆是恭敬态度的新宫女太监,道:“这些是来替换上的,若是他们有什么地方让小主不满了,也不用小主吩咐,奴才马上来将人带回去训诫一番。”
季韵冷眼瞧着陈公公不同以往的态度,脸上绽开了笑颜,“那真是劳烦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