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贵人、林常在,我家小主已经无事了,幸得两位小主为我家主子奔波。”莲香说着眼圈便红了,那样的事情,搞不好便会连累自身,两位小主却毫不犹豫,怎么不让人感动,她猛地跪下,“奴婢替我家主子给两位小主磕头了。”
说着,不等人拦,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夏芳舒和林忆柳只能急忙往旁边躲开,从心去做罢了,受不得三个响头。
“宁妹妹没事便好,我们三人虽不是亲的,但胜似亲姐妹,这点事情算的了什么?”林忆柳宽慰道,给听竹使了个眼神,让她把人扶起来。
莲香抹去泪水,又将宁玉珍给两人准备的礼品递了过去,便离开了。
知道宁玉珍没事,夏芳舒只觉得盘中的饭菜都香了许多。
林忆柳也将心中那点失落掩盖在了心底。
待莲香回到颐和轩,内室的烛火已经灭了大半。
为了让宁玉珍能早些休息,魏诚晚上难得的没有去批阅奏折,盯着她喝完了药,两人便睡下了。
宁玉珍如今这副模样也不能侍寝,两人只是盖着被子单纯的睡觉。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外头传来一阵哭喊声。
魏诚被吵醒,心情很是不爽,他皱着眉起身,又惊扰到了熟睡中的宁玉珍。
“皇上,怎么了?”
“你先躺着,别着凉了,朕出去看看外头怎么回事。”
说罢,魏诚把被子给她放好,披了件斗篷便出去了。
宁玉珍如何能自顾自躺着,让皇上一个人去,固执地起身跟在魏诚身后一块往外面走。
“不是让你躺着吗?”魏诚不悦地给她的斗篷拢了拢,将帽子套上,见一圈白色兔毛将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给珍格格围住了才满意,“也不知道多穿点,小心着凉,本来身子骨就不大好。”
许是刚睡醒还迷糊着,又被人温柔相待,宁玉珍难得的没守住规矩,伸手抱住魏诚的胳膊,抬眸直视了魏诚。
一双杏眼在微弱的烛火映衬下,似有星星闪烁,晃了魏诚的视线。
她撒娇道:“嫔妾想跟皇上一起。”
魏诚哑然失笑,屈指刮过她的鼻尖,“好,走吧。”
待两人温存完出了内室,门口的声音已经消停了大半,自剩下女子低低的哭泣声。
外头仍是深夜,只有廊下几盏宫灯散发着点点微光,照射在雪地里,正好能瞧见那混乱场面。
宜常在身边伺候的杏雨跪在地上,不住的哭泣。
颐和轩伺候的几人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魏诚在看到杏雨的那一刹,下意识要抽出被宁玉珍抱着的手臂,反应过来后,尴尬的转了转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幅度虽小,宁玉珍还是感受到了,她盯着魏诚右手的小动作。垂下了眼帘,装作不知。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不在长信宫伺候宜常在,来颐和轩撒什么泼?”魏诚眸光微沉,向跪着的杏雨发问。
帝王的威压压在杏雨瘦小的背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到来时主子交代的,还是硬着头皮回话,“皇上!宜常在病了,想请您去看看。”
这话一出,别说魏诚了,就是宁玉珍几人,也是信都信不得的。
既然生了病,不去喊御医,倒是让皇上去,莫不是皇上成了良药,去了就能药到病除?
宁玉珍心里发笑,宜常在还真是黔驴技穷了么?如此荒谬的争宠手段都用上了。
魏诚仍然犹豫了一瞬,余光扫过身旁人脖子上微微漏出的那一点点深紫,心立马硬了。
“既是生了病,找朕有何用,太医院那么多御医是死的吗?”他轻哼一声,冷着脸,对杏雨叱责道:“依朕看,宜常在病的也不甚严重。”
说罢,毫不留情地带着宁玉珍转身进屋,给在门口的福海使了个眼神。
后者领意,下了台阶,朝挂了一脸泪痕的杏雨皮笑肉不笑道:“还是赶快回去给宜常在请个御医吧,免得真病上了。”
谎言被人直直的戳破了,杏雨也装不下去了,抹去泪痕,干巴巴地笑了两下,走了。
她走在深夜寂静的宫道上,在雪地里跪了半晌,腿上是一阵接一阵的发凉,顺着膝盖攀爬进了心里。
杏雨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宜常在期盼的眼神,她的主子对皇上是真的动了情的,这么些年又被惯着宠着,眼下皇上为了宁常在落了主子的脸面。
主子心里不知道怎么样的难过,杏雨忍不住怪起了宁玉珍,也怪起了皇上。
她磨磨蹭蹭地走,可路就这么长,再怎么磨也是要走到尽头的。
似乎根本察觉不到冬日的寒风有多么凌冽,宜常在扶着门框,只穿着一身里衣,一头青丝散着,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远远瞧见那一点黑影出现,她立马冲了出去,在杏雨身后左探探右探探,始终没见一个人影。
宜常在的肩膀耷拉下来了,扛着满身的落寞回屋。
因她被降为常在的缘故,原本那些被她责罚过的、怕极了她的宫女太监们,在伺候上不再那么用心了。
内室里,只有杏雨一人伺候。
宜常在甫一进屋,像是失去了生机般,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却止不住地往外涌着泪水。
“娘娘,您别哭,奴婢瞧见了心疼。”杏雨跪坐在宜常在面前,拿帕子一点一点擦去她的泪水,全然不管自己脸上的都快冻成冰了。
宜常在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看着视线从模糊变为清晰,以此往复。
“杏雨,皇上心底其实是怨我的对吗?”
“娘娘说的什么话,皇上这般宠您疼您,怎可能会对您有怨?”
“以往若是我称病,他都会来的,这次他不来了,可不就是怨我吗?”宜常在说着说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我只是太爱皇上了,所以厌恶所有抢走他视线的人,怎么就成了错呢?”
杏雨心中苦涩,说句大不敬的,宜常在比自己小上两岁,看她便像看自家妹子一般,瞧她现在这样子,心疼的不是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