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瞎了眼了。
一个在生闷气,一个在回忆过去,过道里一时间没了声响。
不多时,过道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宁承安回过神,眸光一凛,执剑缓缓靠近过道的入口。
宁玉珍跟在他身后,闪身进了屋子,让小安子出去支援。
好在这房间的门极为隐蔽,只要不细看,都不会发现,现在又是孩子们睡觉的时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众人屏气凝神,没过一会,便等到了宁承安脸上挂笑地打开房门,“是贤妃娘娘来了,皇上很安全,皇后也已被抓进了大牢,禁军把宫内仔仔细细排查了一遍,确定没事可以出去了。”
闻言,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宁玉珍眼尖,敏锐的注意到贤妃的神态变得与过去不同了,依旧温婉,眼底却藏着散不去的淡漠。
能让贤妃出现这样的变化,宁玉珍心里有了猜测。
先让小安子在前领着众人往外走,她坠在后面和贤妃低声交谈,“外面现在如何了?”
“后宫嫔妃原二十一人,伤五人,死......三人。”
宁玉珍不禁一愣,当时场上太过于混乱,她着急着回来看看孩子们如何了,对嫔妃们的关注并不多,只是禁军人数不少,即便分走了一部分去保护皇上,这样的伤亡数量仍旧出乎她的意料。
接连上贤妃的变化,做实了宁玉珍的猜想,她默了默,“我会同皇上说,让庄嫔以贵妃的规格下葬。”
贤妃嘴唇微动,所有的话,最后融成了一个字,“好。”
一场叛乱随着皇后被押入大牢而正式落下帷幕,宁玉珍回到翊坤宫,芙蕖和倚翠先是上来仔仔细细将她反复看了一圈,确认没事才将忘记行的礼给行了。
抬头时,芙蕖忍不住红了眼,宁玉珍护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调笑道:“哭什么?咱们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奴婢刚才躲在柜子里,一边想着娘娘一边想着两个小主子,外头这么乱,娘娘还有身孕,奴婢真怕乱起来顾不上,撞着您。”
“行了,多大岁数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倚翠嘴上嫌弃,手上的动作却实诚的很,给芙蕖递了条帕子,“娘娘这不是好的很吗?别哭了,小心被旁人看去了,叫人笑话。”
“宫里头正是忙的时候,哪有人有空来咱们翊坤宫。”芙蕖接过帕子,小声嘀咕着。
话音刚落,福禄便出现在门口,“贵妃娘娘,皇上让奴才来看看,您方才没被吓着吧?”
“没吓着,皇上现在可好?”宁玉珍行至门口,与福禄隔了一个门槛。
福禄躬身回答,“皇上已经让朝臣入宫,马上要上朝,一切平安,皇上特地嘱咐奴才同娘娘说一声,这几日先不要在外头走动,后宫之事,暂时推缓。”
宁玉珍敏锐察觉到福禄话中的意思,低声询问,“皇上是不是要有大动作了?”
“是,为安全起见,娘娘这几日待在翊坤宫内不要出门,等结束了,奴才会再来同您说。”
“方才那场剑雨后宫嫔妃伤亡惨重,到底都是要面子的,走了却让她们不体面的躺在那,未免不妥,不知皇上对那几位......可有安排了?”
宁玉珍还是想把那几位死在叛乱中的嫔妃先收拾妥当放入棺材中,眼下天气逐渐转凉,便是放上几日尸身也不会那么快腐败。
“娘娘不必操心,奴才同您说完皇上的意思,便要去处理此事,皇上的意思是两个小主的位份本就不高,抬一级便可,至于庄嫔,不知娘娘可有要奴才做的?”
提及庄嫔,宁玉珍晃了晃神,及时回神后,将跟贤妃说好的事情告知福禄。
庄嫔到底是二皇子的生母,皇上不会吝啬这点东西的。
福禄应声,行过礼便离开了翊坤宫。
宁玉珍照着福禄的嘱咐,老老实实在翊坤宫待着,没有踏出门半步,想必剩下的嫔妃也得了消息,后宫安静的好像没有人住。
好在还有两个孩子陪伴,宁玉珍过得并不算寂寞。
五日后,福禄再次出现在翊坤宫,脸色瞧上去要憔悴许多,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想来便是和皇上熬了许久的夜,但语气却要比五天前要雀跃的多。
不仅带来了可以外出的好消息,还有朝堂上的消息。
宁承安备受皇上重用,以及远在滁州的宁家被提拔上了京城,不日便要抵达报道,而邓家和一众站在已经死在箭雨中的大皇子魏谨朝臣皆被株连九族,朝堂的大换血同时伴随着是动荡的局势。
皇上整整忙了五日,才将全部的事情处理完,艰难稳定了局面。
“李氏现已被废除了皇后之位,今儿一早,守在牢房的禁军来一趟,说李氏有关于魏谨造反的事情要同皇上说,求见皇上一面,奴才刚来的时候,皇上正往牢房去呢。”
昏暗的牢房中不断有水从头顶滴落,没有窗户的密闭空间让血腥的味道难以散去。
不过短短五日,原本虽算不得多貌美的皇后李香君此时披头散发,消瘦的脸颊整个凹进去,眼眶突出,当真和地府里爬出来的女鬼没有两样了。
魏诚瞧她这模样,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冷声道:“有话快说,朕没空跟你耗下去。”
“皇上便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留给臣妾了吗?”李香君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一双眼睛透过头发的缝隙直勾勾盯着魏诚,将他眉眼间的不耐烦尽收眼底。
魏诚没有理会她,正对上她的视线,毫不避让,最后还是李香君狼狈的收回视线。
“不知皇上还有几日时间留给臣妾?”李香君别过头,懒洋洋问道。
“李氏慎言!”福海斥责道:“你已是阶下囚,不是皇后!”
“这还轮不到你一个阉人说话!”
李香君猛地瞪大了双眼,胸膛快速起伏,愤恨地死死盯着福禄,许是福禄那句话扎在了她已经极为脆弱的心脏上,李香君竟能在这种地方跟魏诚说起从前的事情。
大多都是两人曾经关系亲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没说两句,魏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你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同朕说,就闭上你的嘴巴等着死便是,浪费口舌。”
说罢,魏诚连余光都不愿施舍给李香君,抬脚就要离开关押李香君的牢房前。
里头的人见魏诚要走,倏地扑到栏杆边,伸出手胡乱抓着,尖声哭喊道:“皇上,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那是臣妾和您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就这么杀了他!你不会觉得亏欠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