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是。”陈竹茹像是用尽了全力才把话说出来,“我不愿的,是皇上......那晚强迫了我。”
贤妃如遭雷劈,她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轩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托生到的陈竹茹肚子里。
如果她知道,当初该阻止她入宫的。
陈竹茹艰难的吞咽,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中的力量在逐渐流失,她知道自己快要没时间了。
手在空中胡乱抓着,直到触摸到贤妃温热的肌肤,陈竹茹将全身的劲都放在了手上,声音就显得微弱了。
“阿姐,我这辈子能遇见你,能生下乖巧懂事的轩儿,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我此生无憾,轩儿,就交给你了,阿姐,不要哭,我只是太累了,想歇歇。”
说完最后一个字,随着陈竹茹逐渐闭上的双眼,与之同时,抓着贤妃的手缓缓滑落,陈竹茹彻底没了生息。
贤妃不敢眨眼,泪水却依旧溢出了眼眶,双唇不断地颤抖着,张口时惊人的发觉,她失去了声音。
她坐在地上,也不在意自己说不了话的事情,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床上的陈竹茹,一双眼睛瞪得通红酸涩,倔强的不肯闭上。
把茹儿的容貌刻在心中,贤妃这般想着。
屋外的素影见屋内没有了动静,心里止不住着急,生怕庄嫔出了事,娘娘一时想不开,也跟着一起走了。
二皇子岁数尚小,荣锦公主快到了出嫁的岁数,这可怎么办才好。
素影来回踱步,想了又想,顶着会被贤妃责罚的风险,抬脚行至门前,正要推开,门却抢先一步从里面被打开。
“娘娘。”素影担忧地皱起眉头,“您还好吗?”
贤妃独自在屋里收拾好了发髻衣裳,脸上的泪痕消失不见,眼神坚定不见分毫的悲伤,唯有通红的眼眶,证明她刚才痛哭过一场。
“无碍。”贤妃走下台阶,对守在门口同样哭红了双眼的,伺候陈竹茹的三个宫女说道:“进去再看看你们的主子吧。”
三个宫女听见贤妃沙哑的几乎听不清话语的嗓音时不由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福了福身,立马往屋子里冲去,不多时,里头便传出一阵阵女子压抑的哭声。
贤妃闭了闭酸涩的双眸,微微扬起脑袋,视线落在被宫墙围的方方正正的天空。
与此同时,宁玉珍在宁承安和小安子的保护下安全到了冷宫里的地道里,地道中的房间里站满了人。
见宁玉珍进来,荣锦公主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左右看看她的身后并没有自己母妃的影子,心里虽慌,面上却没有半分波动。
强行稳住心神,开口问道:“贵妃娘娘,我母妃可安全?”
宁玉珍缓了缓气息,“剩余的禁军都在你母妃周围,她不会有事的,我们再在这待一会,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出去,魏谨此人心肠歹毒,竟出了玉石俱焚的念头,本宫担心他还有后手,会拿桐油火烧皇宫。”
“什么!”荣锦身上的冷静烟消云散,“火烧皇宫?那母妃岂不是很危险?父皇呢?父皇是不是还在外头?我要出去!”
魏胜兰及时拉住了荣锦的胳膊,低声道:“皇姐冷静,贤妃娘娘是知晓这的,如果真有危险,贤妃娘娘一定会带着众位娘娘赶过来,咱们在这静候着就是了。”
“现在出去只会帮倒忙,皇姐难道不明白贵妃娘娘为何提前让我们全部躲到这吗?”
闻言,荣锦抬眸环视一周,地道中的这个房间很小,小到她的弟弟妹妹以及他们的奶娘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在这,也仅仅只有伺候皇子公主的人在,便是嘉贵妃身边的那两个宫女都不在其中的行列。
如果父皇不幸遇刺驾崩,那这里留下的人,便是保证魏国不会更名改姓的最后血脉。
即使再隐蔽的出口,只要有人走过,难保不会被发现。
现在出去,确实如皇妹所言,是帮倒忙。
荣锦虽是被贤妃和魏诚娇宠着长大,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明事理的。
她抿了抿唇,坐回到了椅子上,心中的担忧却没有消散半分。
宁玉珍也不踏实,芙蕖她们还留在上面,如果魏谨真的直接放火烧了皇宫,她们为了不暴露冷宫的地道,一定会心甘情愿的葬身火海。
一旁的宁承安瞧出她的不安,屋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用眼神示意她和自己出去到过道里说话。
小安子本想跟着,却被宁玉珍按下,让他守着这一屋子的女眷和孩童。
“哥哥,我不是来信让你带着嫂嫂和两个孩子躲起来吗?你怎么会出现在皇宫,还带了禁军前来?”
宁玉珍不解皱眉,她是知晓兄长会武,但不知道皇上也早早知晓了魏谨造反的时间,还把救驾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兄长这么一个文官。
“你知道绮兰如何了吗?”宁承安顾左右而言他,问道。
宁玉珍微微一愣,这个名字太久没有听过了,久远的好像上辈子的事,更是她心中难以言喻的伤痕。
“哥哥提这个作甚?你明知道绮兰她......”宁玉珍到底没继续说下去,一旦想起绮兰,便会想起莲香,说话的鼻音厚重。
宁承安对当初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个粗略的,看了眼宁玉珍的身后,确定没有人跟来后,说道:“邓家参与了造反,邓修竹原本是要求稳,观望观望再谈的,偏偏被绮兰吹了枕头风。”
“她明知道你还在宫中,更知道魏谨是个什么性子,我看她,是跟邓修竹的夫人斗的昏了头,眼下魏谨乱箭穿心,只怕已经凉透了,皇上定会处置了邓家,你这仇,也算报了。”
宁玉珍垂眸不语,他们死了便死了,还能把莲香和邴御医的命还回来吗?
对面的宁承安却越想越生气,他当初可是真心的把邓修竹当成了未来的妹夫,不仅读书上与他作伴,便是当官了也与他一起,论起情谊,半点不比亲生的兄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