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谨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他抬手擦去泪痕,收起笑容,一张脸显得格外·阴郁,他扬起高傲的脑袋,仿佛此刻他与台阶之上的父皇和嘉贵妃是平起平坐。
“嘉贵妃好手段,本宫佩服,不过......”魏谨勾起唇角,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不过嘉贵妃怎么就能知道,本宫没有后手呢?来人啊!让嘉贵妃看看,这皇朝,还是只有男人能坐稳!”
魏谨话音刚落,旁边的宫墙上,齐刷刷出现了一排的弓箭手,他们的脸上都蒙着黑布,让人看不清面容。
原本放下了剑的叛军又重新捡起,站到了魏谨的身后。
单意远神色凝重,让众将士拿起盾牌挡在前面,自己则执剑站在魏诚和宁玉珍面前,以免魏谨突然让弓箭手放箭,有漏网之鱼他来不及反应。
宁玉珍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魏谨会留了后手。
魏谨勾了勾唇角,“怎么样,嘉贵妃到底还是输给了本宫,就是不知道,是你们的人多,还是本宫的箭多。”
下一瞬,魏谨抬起手,高声道:“放箭!”
意想中的箭雨并没有到来,魏谨扭过头一看,墙上的弓箭手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带着几百禁军走了进来。
那人一挥手,一队禁军快步上前,魏谨只是愣了片刻,便被按着双肩压在了地上,另一队则将剩余的叛军通通拿下。
“臣救驾来迟,皇上恕罪!”
魏诚侧目看了眼难掩震惊的宁玉珍,转回头对下面跪着行礼的宁承安道:“爱卿请起,照着朕给你的时间,你来的正正好,之后的事情,就交给福禄处置吧,你且先退下。”
宁承安应声,微微低垂着脑袋退到了一边,给福禄腾出空间。
隐在魏诚身后的福禄行至魏谨面前,示意禁军将他拎起来,改为跪着。
“魏谨,你最大的问题其实并不是恃强凌弱。”魏诚收回对他亲密的称呼,在禁军的保护下走下了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魏谨。
“你最大的问题,是不够心狠手辣,想当帝王,光靠嘴皮子功夫是不够的,但凡你刚才不去挑衅嘉贵妃,或许现在,朕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下,魏谨,坐稳龙椅,从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魏诚心觉他已经仁至义尽,至少让魏谨死也死个明白,他不是当皇帝的料。
抬脚走了没两步,眼眶通红的魏谨扭过头朝着魏诚的背影怒吼道:“面对母后,你为了制衡李家和钟家,你让母后和贤妃起了冲突,导致贤妃再不能生育,你是如何的狠心!”
“可面对嘉贵妃呢?即使她和邴御医的奸情被你亲眼撞破,却依旧将她迎出了冷宫,你就不怕,三皇弟和四皇妹不是皇家的种吗?!父皇,你扪心自问,你当真心狠手辣吗?”
当年留下的伤疤被魏谨在大庭广众之下撕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真相,贤妃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捏着帕子的手却攥的很紧,好似要将帕子生生捏碎。
魏诚背对着魏谨听他发出一声声无意义的怒吼,随后,他一抬手,便抬脚往前走去,不再停留,站在魏谨身旁的福禄得令,准备让禁军直接当场砍下魏谨的脑袋。
正要说话,却见魏谨趁禁军松懈之时,猛地挣脱开了他们的桎梏,一把拽出脖子上的骨哨放入口中吹响。
原本应当被宁承安带来的禁军全部消灭的弓箭手,竟又出现了一批在墙头,依旧是蒙着脸的装扮,好似刚才那些人根本没有死。
这回魏谨不再拖延,甚至没有退缩的意思。
一根根箭矢从墙头飞出,不仅一众嫔妃这有,连走了有一段距离的魏诚那也有。
宁玉珍被小安子、宁承安和几个禁军护着,伤不到分毫,只是到底还有叛军在,场面一时间很是混乱,难以分清是敌是友。
在往后逃跑的空隙中,宁玉珍悄悄回头看去,魏谨身上已经插了三支箭,仍旧站在中央,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角滑落,眼神却熠熠生辉。
他没有想要活下去,他要的,是同归于尽。
宁玉珍暗道一声疯子,转回头提起裙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瞧魏谨的封魔样子,难保不会再留后手,比如准备了桐油火烧皇宫。
她得赶紧带上兄长和小安子逃往冷宫,去地道里躲一躲。
魏诚那的情况还算好,被禁军一圈圈包围着,缓缓往前挪动,离开弓箭手的射程范围。
至于一众嫔妃这就好不到哪去了,禁军瞧着人多,但还要和叛军打,还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嫔妃,以及她们的宫女,还要护送她们离开。
难免有些分身乏术,总有一时不察的时候,一个被吓得到处乱跑的常在,便被飞来的箭矢穿透了胸膛,瞪大了双眼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渐渐没了气息。
胆小的看见这场景,手脚全在犯哆嗦,一摔倒就再没了起来的力气
禁军中也不乏趋炎附势的,瞧她们要么没了逃跑的能力,要么位份太低不得皇上宠爱,没了也不会有什么人为她们感到难过。
再说宫变之时,禁军保护不住所有人也是情理之中。
更多的禁军团团围住了高位份的嫔妃,带着她们逐渐远离了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只是谁都没想到,里面竟有一个神箭手。
所有人都以为短暂的保住了命,没想到,一声破空声响起,一根箭矢飞速朝着人群飞来。
一众禁军刚结束了战斗,心都松懈了些,好些都没反应过来。
那根箭是直冲着贤妃来的,贤妃美目圆瞪,身体却做不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箭冲向自己。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忽的出现在她面前,只听“噗嗤”一声,是尖锐的箭头插入肉的声音,正中左胸膛。
吐出的鲜血溅在了贤妃白净的脸上,一滴鲜红的颜色晕染在了她的眼眶,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