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珍回过神,亲昵地在莲香手上拍了一下,道:“是是是,你这丫头能说会道的,谁看了不喜欢?”
莲香听了,嘚瑟地朝绮兰扬了扬脑袋。
后者无奈一笑,笑说莲香若是身后有尾巴,此时都翘到天上去了。
主仆几人正说笑着,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咦?”莲香松开宁玉珍的手,困惑的看了眼那女孩,问道:“你是?”
那女孩压根没有理会莲香,直勾勾地盯着被三个宫女包围在中间的宁玉珍,她慢慢靠近,停在宁玉珍面前。
在宁玉珍好奇的眼神中,仰着脑袋,两只肉肉的小手插在腰间,气势汹汹道:“就是你抢走了父皇?”
从小小个子口中说出这话,实在是没有威慑力。
宁玉珍一琢磨,眼前这位大约是贤妃所出的荣锦公主。
她下了榻,蹲在魏溶月面前,笑道:“你可是荣锦?”
“是又如何?”魏溶月想到奶娘口中的笑面虎,心中警惕,眯着眼睛向后退了一步,质问道:“本公主方才问你,你为何不答?”
妃嫔为君,公主为臣,荣锦公主的奶娘似乎从未教过她,她该向旁的妃嫔行礼。
不过宁玉珍不太在意,贤妃曾经帮过自己,自然对魏溶月也多了几分包容。
倒是莲香对荣锦公主不敬主子的态度,气得不轻,两颊鼓鼓。
绮兰藏得住事,只微微皱了皱眉头。
宁玉珍抬手示意倚翠去拿糕点和茶水来招待,不顾魏溶月的挣扎,将她放到了榻上。
把热腾腾的果茶和糕点推到魏溶月面前,轻声细语道:“贤妃娘娘可知你来我这?”
魏溶月本不想吃她的东西,奈何只有六岁,未过七岁生辰,抵不住鼻间香气的诱惑,舔了舔嘴唇,还是伸手拿了块糕点塞进了嘴里,又喝了口酸甜的果茶,吃的不亦乐乎。
过了好一会才含糊不清的答道:“母妃不知道,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
宁玉珍给绮兰使了个眼神,后者立马退了出去。
她继续笑着对魏溶月循循善诱,“方才你为何要说,是我抢走了你的父皇?”
魏溶月还是孩子心性,刚开始气势汹汹的过来问责,眼下已经被食物给俘获,她还从未喝过这样的茶水,对宁玉珍的态度好了许多。
慢悠悠说:“是我奶娘说的,她说父皇不来看母妃,都是因为珍贵人抢走了父皇,然后我就问她,珍贵人是谁?她就给我指了指颐和轩的方向,所以我今天偷偷跑出来,想来问你呢。”
皇子公主的奶娘在他们不再需要时,因为带的时间久了,有些妃嫔也会留下她们继续照顾皇子公主的起居。
听罢,宁玉珍前倾的身体直了回来,敛去眼底的锋芒,笑着面对魏溶月,还让倚翠去拿了些绣的布老虎之类的,逗魏溶月玩。
待贤妃急匆匆到了颐和轩时,魏溶月早已放下了心中芥蒂,和宁玉珍玩在了一块。
贤妃在外间重重的松了口气,方才素娥满头大汗的来禀报,说是溶月不见了,把贤妃吓得够呛,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贤妃险些急哭了,派人找了许久,没成想居然在宁玉珍这,也幸好是在宁玉珍这。
她踏入内室,先是狠狠瞪了魏溶月一眼,朝宁玉珍抱歉一笑,拉起魏溶月就要回去正殿好好教训一番。
魏溶月被母妃的表情吓了一跳,她也明白自己偷跑出来让母妃担心不好,眼底顿时含起了一泡泪水,向刚相熟的宁玉珍投去求助的目光。
宁玉珍无奈轻叹一声,拦住了贤妃,轻声道:“嫔妾有事想要同娘娘说。”
贤妃本想拒绝,却听面前人敛去了笑容,接着说:“此事与荣锦公主有关。”
若是宁玉珍说别的,她或许会直接拒绝,毕竟她急着回宫教训孩子,但宁玉珍提到了魏溶月,贤妃停下了脚步,将魏溶月先交给了素影。
两人在榻上坐下,宁玉珍将刚才魏溶月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跟贤妃说了一遍。
后者听过后,神色暗了下来,良久,沉声道:“本宫知道了,是本宫没有约束好下人,让你见笑了。”
“无碍。”宁玉珍唇角挂着浅浅的笑,看了眼屏风外偷听的小身影,“公主天真烂漫,嫔妾挺喜欢她的,娘娘回去可要同公主好好说,万不可动气。”
贤妃点了点头,回头乜了眼探头探脑的魏溶月,吓得后者立马缩了回去。
“那本宫便先走了。”
“嫔妾恭送娘娘。”
贤妃牵着魏溶月回到正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更灰暗了,她朝素娥使了个眼色,素娥立马带着魏溶月出去了,出门时,正巧和进屋的奶娘擦肩而过。
奶娘在听到魏溶月不见了时,心中暗道不妙,此时站在正殿里,在贤妃和素影脸上瞧不出喜怒,于是低垂下了头,眼珠子却四处瞟着。
贤妃坐在榻上,慢悠悠地吹茶喝茶,忽的,将茶盏狠狠磕在桌上,突然而来的动静让奶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说吧,你主子是谁?”
贤妃的声音冷冰冰的,伏在地上的奶娘后脊微微颤抖,话语却强撑着,“奴婢的主子自然是大公主,娘娘何出此言呐?”
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冷哼,眼前出现了一双绣鞋,奶娘只觉得手脚发软,一颗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滴在了毛毯上,湿了一块。
贤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宫记得,你在宫外还有个儿子?”
此话一出,奶娘的脑袋顿时减轻了重量,她立马抬头,目光惊恐,“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都是奴婢所为,稚儿无辜啊娘娘!”
贤妃冷笑,转身坐回到榻上。
素影快步上前,扬起巴掌,狠狠打在了奶娘的脸上,她呵斥道:“你也知稚儿无辜?怎么?你儿子的命还能高过公主了?”
被打倒在地的奶娘头发散乱,脸上红肿一片,隐隐作痛,奶娘捂着脸,垂下的眼帘盖住了眼底翻涌的恨意,她咽下口中血水,手脚并用地爬到贤妃脚下,不断磕头,磕得梆梆作响。
贤妃并未因她的惨状就放过她,魏溶月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更是她的软肋,她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借用魏溶月的手,去对付别人。
贤妃用戴了护甲的手捏住奶娘,尖锐的指尖立马在奶娘红肿的脸上划出两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