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两人一齐转身,将门给合上,不管徐念娇如何哭喊咒骂,依旧毫不理会,只任由她骂着,等骂累了自然就停了。
没想到徐念娇的气力还挺足,第二天还能接着继续在那哭喊咒骂,两个嬷嬷便想了个新的招对付她。
不给饭吃,这样不就没力气念叨了,两人的耳边也能清静清静。
因此,在冯常在和宝珠踏入冷宫时,徐念娇已经两三天没吃饱饭了,饿极了就捡地上,第一天给的馊饭吃,渴了自有两个嬷嬷来送水,至少在冯常在来之前,能吊着命。
仅仅两日,徐念娇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瞬间又垮下去了,靠在墙角气若游丝。
听到门口有动静,强撑起沉重的眼皮瞧见,一看是冯常在,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呵,冯常在,怎么,看我落魄了,迫不及待来看我的笑话?”
冯常在毫不在意徐念娇的话,屋内的味道不好闻,她皱着眉拿帕子捂住鼻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
许是许久没有住过了,两个嬷嬷懒散,墙上还有蜘蛛网挂在那,两边的窗户都被木条在外面挡着,免得里面关着的人从窗户翻出去。
地上空旷,只有一张破了一块的木板做床,上面铺了一层草,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上面一块块黑色,大抵是什么脏污。
宝珠见状,呵斥两个嬷嬷,“还不快把窗扇都打开,熏着我家小主,小心你们的小命。”
在徐念娇面前趾高气昂的两个嬷嬷,见到宝珠恨不得把头给低到地里面去,她们虽在冷宫,但外头的事情可清楚的很,这冯常在只是奴才出身,却极得皇上宠爱,她们定是不敢怠慢的。
忙不迭的去把窗扇上的木条给卸下来,“嘎吱”几声,终于有风能送进来了。
宝珠扬了扬下巴,“你们两个出去吧,我家小主要跟徐庶人单独说话。”
“是是是,奴婢这就走。”
待两个嬷嬷离开了,宝珠才回到冯常在身边站着,紧紧盯着地上的徐念娇看,生怕她突然暴起,威胁到主子的性命。
“徐念娇,你可知我今日来,所为何事?”
“无非是见我跌落泥潭了,来踩上两脚的罢了,难不成,冯常在还是来同我叙旧的?”
冯常在垂眸浅笑,“我当初还在避暑山庄当奴才的时候,虽没伺候过你,但也晓得你的名号,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最讨厌的主子就是你,分明自个儿也是泥腿子出身,入了宫翻身当主子了,反倒瞧不起跟你一脉相生的奴才,你是看见我们觉得心虚么?”
墙角的徐念娇听到这些话,瘦的平坦的胸膛震动着,“你想说什么?若是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尽管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的。”
“多新鲜呐,你要喜欢待在这,我就让给你,反正我们的长相相似,在脸上敷点粉打扮打扮,想必旁人也极难分辨。”
“你可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长相相似,为什么你宫里挂着的那幅画画的不像你?”
冯常在一句话,便将还要喋喋不休的徐念娇给问住了,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月光从大开的窗扇中透进来,正正好照在她脸上,把她的神情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愤怒、不敢相信、震惊。
“徐念娇啊徐念娇,你真的很愚蠢。”冯常在避开地上的脏污,上前一步,“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竟一直没发觉吗?一直没有发觉,皇上都在透过你看别人吗?”
见徐念娇偏过头红了双眼,倔强的不肯承认的模样丝毫引不起冯常在内心的怜悯。
她可怜了徐念娇,谁来可怜可怜她呢。
冯常在蹲下身子,继续给徐念娇下猛药。
“你有想过为何那么多年这般受宠,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原因吗?你以为是时机未到,以为是后宫嫔妃嫉妒你?不,你错了,是皇上给你下了药。”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怀上了龙嗣,为何不过几月又小产了?”
徐念娇猛地回头,怒吼道:“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冯常在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倒越说越快,“你有没有想过你长信宫挂着的画像却不像你?为什么明明你在皇上身边,还会有我的存在!你想过吗?!”
两人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借着清冷的月光,都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见自己,多么像的两张脸啊。
冯常在一层一层将岁月静好的虚假撕去,同时也在撕开自己心上的伤疤,痛的双眼通红,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滴落在地上,被灰尘包裹,消失不见。
她抬手擦去泪水,强忍住喉中的哽咽,苦笑道:“心痛吗?爱了皇上这么久,到头来,一切的宠爱不过是基于你的长相和皇上心中那人有几分相似之上,这一切不过是场巨大的谎言罢了。”
“你不能有孕,是因为她不能有孕,你能在皇上面前骄纵,是皇上给她的权利,而不是给你的。”
“我们本该是同样的痛苦,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我再不能生儿育女!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我都在恨,恨你,也恨皇上,为了手不染鲜血,安排了连翘在你身边,让她给你出主意,让你发令残害于我。”
徐念娇的双眼通红,听到冯常在的话,如遭雷劈,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她。
口中呢喃道:“你说什么?连翘......连翘是皇上的人?”
“徐念娇,你比我愚蠢多了,到了现在,若不是我说,只怕你到死都不知道,是你自己亲手将唯一忠心,唯一值得信任的奴仆给害死了。”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念娇瞪大了双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拽冯常在的裙摆,被宝珠一脚踢开。
冯常在擦去泪水,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她戴上兜帽,最后看了徐凤娇一眼,带着宝珠转身离去,独留徐凤娇一人跌坐在地上。
黑夜掩盖了无数罪恶,白日总会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