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帮她,太后护她,现在连皇上的宠爱都被她抢走了。”宜贵人发完脾气,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空了似的,全身没了力气,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又哭又笑,嘴里喊着杏雨的名字,“我同皇上相伴三年,废了多大的力气才爬上这贵人的位置,全靠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能这么轻松?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就连一直看不惯我的老虔婆也喜欢她,赏她镯子?”
杏雨看着主子逐渐癫狂的模样,心脏跟被针扎了似的,痛的泪水也跟着出来了。
她使劲去搀扶宜贵人,生怕宜贵人被瓷片割伤。
不料下一瞬,怀中的人没了声音,身子瘫软,杏雨低头一看,宜贵人竟被生生气晕了过去。
她尖叫一声,朝屋外喊人,“快!娘娘晕倒了!快去喊御医!”
可长信宫里的宫人哪个没被宜贵人责罚过?听到杏雨的喊叫声,外间的人面面相觑,却没人动身去叫御医。
她们巴不得宜贵人就这么昏过去,最好别醒来。
芙蕖今日正巧在外间当值,原本她也抱着这种想法,但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立马改变了想法,冲了出去,往太医院的方向跑。
又带着太医一路快步回到长信宫,此时的宜贵人已经躺在床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御医赶忙上前诊治,说她是气火攻心昏过去了,开了两副药,便走了。
芙蕖又是烧水又是煎药的,和杏雨两人忙前忙后,到宜贵人醒了才悄悄离开。
宜贵人悠悠转醒,恍惚间看见一道身影离去。
她吊着微弱的声音问道:“是皇上走了吗?”
杏雨拿了药喂给她喝,“娘娘看错了,那是芙蕖,方才娘娘晕过去,外间那么多人,只有芙蕖去请了御医,还帮着奴婢烧水熬药,看娘娘醒了,她才回到外间去。”
“哦,芙蕖。”宜贵人听到不是皇上,苦笑一声,却又想不起来芙蕖是谁,“芙蕖是谁?本宫不记得了。”
“是个二等宫女,奴婢瞧她是个本分老实的,相貌也一般,不如将她提上来?”
“你看着办吧,本宫有些累,想要再睡会。”
“是,娘娘。”
长信宫混乱一片,始终没有影响到颐和轩的安静祥和。
也幸亏是宜贵人昏过去了,不然免不了又要叫杏雨来颐和轩抢人。
又是春风吹拂床幔的一个夜晚。
天空刚刚擦亮,魏诚就要起来上早朝,宁玉珍本被他拦着继续睡觉的,但还是按照规矩,起来给他更衣了,目送魏诚离开,才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睡醒后,她先是去了慈宁宫,陪太后说话。
太后瞧宁玉珍羞中带怯的样子,嘴上忍不住揶揄她。
“哀家想起了京城郊外有一座山,山上漫山遍野的都是桃树,到了春天,下过一场雨,粉色的花瓣上圈着一颗颗水珠,瞧你今天的模样,同那桃花一般,娇嫩好看。”
宁玉珍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嗫喏道:“娘娘净打趣嫔妾。”
又问:“京城郊外竟有这么一座山?可惜嫔妾瞧不见了。”
“可不是么?哀家在京城长大,竟从来不知还有这么一座山,还是先皇带哀家去看的。”太后眼底满是怀念,似乎又瞧见了当年那漫山遍野的桃花,“皇上疼你,让哀家都艳羡,若你同他说,说不准你还是有机会能瞧见的。”
眼前的桃花变幻,太后的唇角渐渐下垂了。
她忽感疲惫,按了按太阳穴,同宁玉珍道:“哀家有些乏了,今个下晌你便先回去吧,也多同后宫那群一起聊聊天,总和哀家一个老太婆待一块,也得跟着老了。”
“哪能呢,太后娘娘有大智慧,嫔妾同您待久了,总觉得头脑都清明了许多。”
宁玉珍笑着说,起身福了福身,“娘娘好好休息,您若想嫔妾了,就使个人去颐和轩,嫔妾定然马不停蹄地来。”
“行了,你惯会拍马屁的,回去吧。”
“是,嫔妾告退。”
回了颐和轩,宁玉珍想着许久未曾去储秀宫看看夏芳舒和林忆柳了,又带了几件礼品,领着绮兰往那边去,好不忙碌。
行至屋外,便听见里头欢声笑语。
宁玉珍眼睛微弯,掀开帘子踏了进去,屋里夏芳舒和林忆柳坐在一块聊天,两个宫女在一旁绣着香囊。
“我来的巧了,说什么呢?我在屋外都能听见笑声。”
“呀!这不是我们的珍贵人吗?”夏芳舒一见是宁玉珍,马上打趣道:“珍贵人一来,我这屋子顿时蓬荜生辉呀。”
宁玉珍娇嗔地瞪了她一眼,在石榴搬来的凳子上坐下。
“夏姐姐可别胡说,倒显得咱们生分了。”
“可不是生分了么?一个月没见你来储秀宫看我们俩了。”
夏芳舒轻哼,戳了戳一旁的林忆柳,征求她的话,“林姐姐,你说可对?”
“你说的是。”林忆柳眼底漾起笑意,难得附和了夏芳舒的“无理取闹”。
宁玉珍忙朝两人赔礼道歉。
“这是给夏姐姐的。”宁玉珍从绮兰手中拿过带来的礼品,一一分过去,“这是给林姐姐的。”
夏芳舒撇下装饰品的雕花木盒,看着手中的两张纸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当初选秀同两位姐姐相识,那时夏姐姐便说喜欢滁州的琅琊酥糖,我就把如何制作的写了下来,放那许久了,我才想起还没送来呢。”
话落,就见夏芳舒眼睛一亮,急迫地把纸给石榴,让她去膳房,使点银子做一份送来。
“宁妹妹这份礼可送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儿时曾吃过一次,自此念念不忘,只是这东西运输困难,我许久未曾吃过了。”
“夏姐姐喜欢就好。”
酥糖还未做好送来,三人先看起了林忆柳的礼物。
林忆柳拆开外头的布包,瞧见里头封面上写的字时,愣在了原地。
好半晌才回过神,难得的失了仪态,磕磕巴巴道:“这这这!这可是孤本!”
“林姐姐可喜欢?”宁玉珍笑容明媚,“这是皇上赏的,只是妹妹觉得,这书该给最懂它的人才好,放心,皇上也是知道的。”
林忆柳小心翼翼地将书包好,对宁玉珍绽开了笑,“我很喜欢,多谢宁妹妹。”
三人说话间,石榴已经从膳房带着琅琊酥糖回来了。
夏芳舒最先捏了一块送入口中,脸上浮现了享受的表情。
不曾想,下一秒,她面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