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夏不好对她们之间的事情评价什么,待太后发泄完,随口安慰两句,躬身退出屋内,寻人到承恩公府报信去了。
且不提宫内,宫外承恩公府的汪楠刘芸两夫妻在二月给汪栀办了及笄礼,他们一直记得太后说了大概三四月就可以准备着入宫的。
可眼看着如今已至七月,将近八月,却始终未曾等到让汪栀入宫的懿旨,汪楠刘芸两夫妻心中少不了着急,他们把所有给汪栀介绍的婚事全部给推掉了。
若是太后只是嘴上说说,将此事抛之脑后去了,岂不是耽误了汪栀?
“老爷,不若你去大哥那问问,总好过咱们两人在这急的团团转?”
汪楠一屁股坐下,低声道:“你当我不想去?你可是忘了,他们家还有个嫣儿,咱家身为旁支得了便宜,栀儿可以入宫,而他们嫡系却没这机会,你让我去?是要给他们添堵去的吗?”
“可......可是。”刘芸是一点坐不住,她当初就不同意汪栀入宫,只是老爷都应下了,她还能反悔不成?
汪楠是旁系最小的儿子,叫嫡系的汪顺一声大哥,但岁数上,几乎和汪顺的大儿子差不多了,而他成婚又晚,跟刘芸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刘芸生汪栀时伤了身子,此生只有这一个孩子,他又不曾纳妾。
因此他们这一房,只有汪栀一个孩子。
眼瞧着都快八月了,宫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她这个当娘的,不着急不行啊。
像是想到什么,刘芸停在汪楠面前,试探性道:“莫不是皇上不答应?你瞧,这些年承恩公府虽看似都在朝堂上有位置,可昨日我同嫡系几个夫人一起吃茶时,凑巧听到长嫂说,要想办法开拓下外头的商铺,多弄点生意来。”
“怕是,府里的帐面不好看了,皇上登基后,咱们承恩公府恐怕只是表面残存的光鲜亮丽。”
汪楠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他仅仅是个国子监学正,可好友之中也是有身居高位的,听到的风声不少。
而他又是当局者,自然能感受到,皇帝对汪家没少下手,瞧嫡系那几个便晓得了,过去甚少在府里见到人,现在,常常在花园中碰见。
皇上本就想削弱汪家,又如何能让栀儿入宫?他怕的不正是外戚势力庞大,从而干政么?
如此琢磨下来,汪楠起身道:“咱们再等上一月,若是宫中没有消息,就开始给栀儿寻个人家,早早嫁出去,反正太后娘娘只是口头说的,并未下懿旨,大哥虽在场,也不会因这点小事,伤了整个汪家的名声,嫣儿将来还要出嫁呢。”
两夫妻寻思了半晌,一拍即合。
至于汪栀本人倒是心态良好,她笃定太后不是随便说说的,定然是有事耽搁了。
她还不知道爹娘准备再过一月就将她匆匆嫁出去,此时正跟院里的丫鬟们说闲话。
“小姐,宫里的老祖宗怎的还不来接您入宫呢?”
汪栀瞥了她一眼,“慌什么,好事多磨的道理不懂吗?”
丫鬟赔笑道:“是是是,小姐说的对。”
“小姐,您是老祖宗娘家的姑娘,有老祖宗这份关系在,您入宫后,岂不是直接平步青云了?依小姐的相貌,奴婢看呐,为妃也不过分!”
汪栀对丫鬟的吹捧很是受用,偏偏面上要表现的谦虚,侧目瞪了说话的丫鬟一眼,眼底却含着极力掩饰的得意。
“说什么胡话?不论老祖宗给什么位份,都是赏赐,我只管接着就是了。”
几人说笑间,一小丫鬟入内,道:“小姐,宫里来人了,老爷夫人唤您去堂屋。”
汪栀扬了扬眉尾,点头应下,扭头在几个丫鬟面前转了一圈,“给我好好瞧瞧,头发、衣裳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在一众丫鬟的齐齐摇头后,汪栀领着人前往堂屋,一路上,她抬头挺胸,端起名门贵女的姿态,踏入堂屋,给承恩公和沈氏,还有汪顺及其夫人行礼请安后,乖顺的站到她爹娘身后,低垂着眸子,没有乱看。
全嬷嬷自太后入宫后开始伺候,因而今日被净夏派来承恩公府传信。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汪栀,不由暗暗点头。
确实是个本分懂规矩的姑娘,回宫也好跟太后娘娘夸上两句了。
全嬷嬷转头对承恩公笑道:“奴婢今日来,还有一件事,太后娘娘原本给汪栀小姐定的入宫时间,其实是四月,不过近日来宫里事情比较繁杂,娘娘心疼汪栀小姐,担心顾不着小姐,故而推迟时间至九月,特让奴婢来传个信,也好叫小姐安心。”
汪楠刘芸两夫妻听到这话,算是放下心了,两人对视一眼,庆幸选择再等上一月,不然,岂不是叫太后难堪了。
汪栀早有预料,只是听到还要再推迟两月才能入宫,心中生出不满,很快给压下去了。
她暗暗劝导自己,能入宫已是她的福气,时间久一些也无碍,正好有空闲琢磨着如何让皇帝表哥记住自己。
承恩公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全嬷嬷也没久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同一众人行礼告退,回宫去像太后复命了。
到底是岁数大了,加上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不少伤,承恩公在全嬷嬷离开后,也和其妻沈氏一块走了。
汪楠和刘芸目送走两人,正要带着汪栀也告退时,被汪顺的夫人余氏叫住。
“你们虽是旁支的人,但到底咱们同出于承恩公府,栀儿你也唤我一声大婶婶,有些话,大婶婶便直说了,你别怪婶婶说的难听。”
余氏的出身于承恩公府可谓是旗鼓相当,因而在府中说话,并不像旁人那样弯弯绕绕,有个得力的娘家,自然是不同的,想说什么便说了。
原本她是不愿插手这事的,说到底又不是她的女儿,入宫后是生是死同她有什么关系,若不是汪顺戳她,示意她讲两句,余氏才懒得教导。
汪栀乖顺的低下头,做出一副谦卑的模样,“大婶婶乃是栀儿的长辈,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栀儿能受大婶婶教诲,是栀儿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