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宁玉珍刚回到颐和轩,听莲香说后,不再准备着,以免晚上会侍寝。
她躺回榻上,继续拿着杂书看得起劲,三个伺候的见状也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就当宁玉珍看的昏昏欲睡时,门口传来了动静。
宁玉珍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是魏诚放大的俊脸。
她一惊,瞌睡立马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宁玉珍赶忙起身要行礼,被魏诚按了回去,她这才发现屋内除了他们两人,几个伺候的都出去了。
“皇上怎的来了?您不去是储秀宫看望夏嫔了吗?”
魏诚抬手动作轻柔地将她的乱发理好,轻笑道:“朕是去看夏嫔了,怎么?珍珍可是吃醋了?”
“皇上瞎说什么。”
宁玉珍没好气地拍掉他越理越乱的手,“嫔妾哪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还能连好姐妹的醋也吃?”
手被打掉了魏诚也不气,索性直接将她的发簪取了,一头顺滑的青丝如瀑般洒落在榻上。
他伸手将人抱住,脑袋搁置在颈窝,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上,让宁玉珍感觉全身发痒。
“皇上这是怎么了?夏姐姐得了双胎您不高兴吗?”
魏诚合上眼睛,嗅着只有宁玉珍一人有的香气,声音淡淡,“高兴,朕当然高兴,双胎可是吉利的象征,将来他们出生长大,不管谁坐上皇位,都能有好的结果。”
“那皇上为何兴致缺缺?”
“我是在想,夏嫔都已有了身孕,我们何时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魏诚作为皇帝,虽心中欢喜宁玉珍,但也做不到给她妻子的待遇,唯二能给的,便是荣华富贵和孩子。
他喃喃着自己的想法,有一个孩子傍身总是不一样的,将来若是他去了,定然要给她们或母子或母女一条可退之路,魏诚可不希望在下面早早见到宁玉珍。
魏诚说,希望他的珍珍能长命百岁,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平平安安。
宁玉珍心中的那口平静的潭水,似乎被一双不存在的手轻轻拂过,带动了圈圈涟漪,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垂下眼帘,双手抚上魏诚的背,开口还是那温温柔柔的语气,“会有的,都说子嗣这事讲究一个缘字,只是缘分未到。”
魏诚深吸一口气,将人从怀中松开,琥珀色的眼眸中倒影着一旁的闪动的烛火,他低头在宁玉珍的唇瓣上轻轻啄了啄。
起身讲起了神女鱼梵音的事情,不过略过了小公主的事情,随口编了一个,那事太过血腥,他不希望宁玉珍听,伤了耳朵。
宁玉珍杵着下巴听,眼神从未离开过魏诚的眼睛,时不时惊叹几声。
尤其是讲到鱼梵音声称自己无父无母,乃天地孕化而成的,宁玉珍美目圆瞪,唇瓣微张。
“这是真的?”
魏诚斜眼撇她,并不回答,继续讲下去。
话落,她感叹道:“照皇上这般说,那神女当真是有点能耐的,待她入宫,嫔妾可得看看她的本事。”
“不可。”魏诚难得拒绝了她,“最好不要同她有关系,暂不知此人心思,若她使坏,以你的单纯性子,只怕是人家想要挖坑让你跳,你不仅要跳还要帮人家挖。”
宁玉珍不禁抽了抽嘴角,倒也没有这么蠢吧......
不过往好处想,至少她的小心思都没被皇上发现,落下这么一个印象在他心中,往后发生什么都想不到自己身上。
不提鱼梵音,看天色还早,两人梳洗后又腻歪了好一阵,若不是身份在点醒,宁玉珍恍惚间都要以为他们是夫妻了。
内室的烛火被一盏盏熄灭,只留了两盏,床幔垂下,将这光亮挡了大部分,架子床内光影微弱。
两人侧身相对,宁玉珍已经闭上眼睛准备入睡,而魏诚没有一丝困意,他在微弱的光影中用视线,一点一点描摹着宁玉珍的脸。
他突然开口,“以后只有我们两人时,不用称呼皇上,也不用自称嫔妾。”
“那嫔妾怎么能怎么叫您?”
魏诚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傲娇,“我特别给你的权利,为何还要问我?”
宁玉珍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魏诚,似在思索,半晌,展开笑颜问道:“皇上可有旁人不知的小名?或字也可。”
字?魏诚自己都有些想不起来了,自从登基后,便无人再用字喊过他了。
许久,他才从记忆深处剖出来一个小名,“我儿时曾生过一场大病,那时母后为了我能退烧,特地请外祖去寻了一个高僧,让他取了个小名,叫子安,或许现在连母后也忘了。”
声音不免带上几分怅然。
“子安?很好听,那我以后可就这么喊了,皇上若是生气时听见,可别治嫔妾不敬之罪。”
魏诚不免失笑,“我在珍珍心中是有多小气?”
说罢,抬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
“睡吧。”
夜半,窗户上一道光亮闪过,而后春雷声势浩荡地来了,一阵阵大风裹挟着雨滴,吹向大地。
不管屋外雷雨交加,屋内两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四道墙壁隔绝了外头的一切,保护着不该属于这个地方的温情。
这场雨连着下了三天,好在后面两日渐渐小去了,不然魏诚又该烦恼起排水的问题。
两个亲王在雨停后,翻身上了回封地的马,身后的马车上是他们的家眷以及魏诚给他们的赏赐。
魏文昊查清苍溪县知县李肃和皇后李香君并无关系,只是同姓李罢了,因着他玩忽职守没有及时上报风清教一事,险些酿成了错误,已被魏诚罢免了官职,换了个人上去。
三日已到,也是鱼梵音入宫的日子,她在入宫前已将风清教解散,魏诚按照约定,封她为瑜嫔,将延秋宫正殿重新换上摆设,也不管是不是她这个位份能用的,凡是什么金的银的,瞧着晃人眼的,都摆了上去。
这便是谁都没有过的待遇。
突如其来的冒出来一个瑜嫔,可叫后宫里的几人揪坏了好几张帕子。
就连一直稳坐高台不理世事的皇后,也派人去打听了情况。
“你说她是什么东西?”
皇后捻着佛珠的手指停下,不敢相信地抬眸对上青黛的眼睛。
青黛说着自己都不确定了,“她是说自己无父无母是天地孕育而成的上通天下连地的芷兰神女。”
“神女?”皇后许久未笑过了,生疏地扯了扯唇角,只觉得好笑,又捻起了佛珠,“我当是多大能耐的人,皇上方值壮年,现在竟连这种江湖骗子的话都信了?竟还纳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