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附和，“奴婢让人去远远瞧了一眼，那瑜嫔也无甚特别的，唯独一点，整张脸素净的很，就那唇红的鲜艳，若夜晚披散着头发在外头走，可不得将人吓没了魂。”
“既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就不管了，左右影响不到我儿，皇上愿意宠着那就宠着便是。”皇后敛去脸上的表情，“对了，大皇子最近的功课如何？”
青黛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未停，继续往香炉中放入从城外的寺庙中拿回的香灰。
“大皇子昨日刚受了表扬，正想着要来同娘娘说说话。”
“叫他别来坤宁宫，将所有心思都放到书本里，我儿可是魏国的储君，母子亲情也好，儿女情长也罢，都不可影响到他的课业。”
皇后脑中闪过什么，将佛珠戴回手腕上，仔细整理好后，扭头对青黛吩咐道：“叫他身边的人都给本宫盯紧了，倘若有个什么人想要攀着我儿上位的，不用回话，直接打杀了便是。”
她面色平静，仿佛那些人的生命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就如同提起晚膳吃什么一样简单。
青黛早已习惯主子的性格，应声唱喏。
“娘娘，人来了。”
皇后在榻上坐下，缓缓抿了口茶水，才抬手让宫女把人带进来。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来的倒是巧，本宫打算过两日找人去叫你来，上次的事情做得不错，本宫也还算认可。”
青黛搬了张凳子让那全身都被黑袍裹住的女人坐下，又倒了茶水，她始终低着头，本好奇那女子是谁，余光一撇，那人即便已有黑袍遮盖，仍旧戴着面纱，瞧不清脸，只是那声音略显耳熟。
她斟完茶，原要按照往日那样，站到皇后身边伺候，今日却被皇后使了个眼神，退到屏风外去了。
里头的讲话还在继续。
“皇后娘娘谬赞了，还是娘娘您教导的好，若是嫔妾自个去做，怕是做不到这么好。”
青黛听见她主子久违的笑了，笑声显得有些尖锐。
“以往倒是不知你嘴巴似抹了蜜。”
那女子很快接话，声音压低了许多，“娘娘，您看接下的事可要抓紧办了？拖得时间久了，怕是会越来越困难。”
青黛听的满头雾水，主子想要做的事情都是吩咐她办的，可那女子说的是何事？她有些云里雾里的，莫不是主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另外寻了一人去做旁的事了？
她在脑中搜寻这些时日宫中不对的事情。
“此事不急。”茶盏落在桌上，清脆的声音打在耳边，皇后道：“再过两月，本宫派人去寻你，你再去办，提位份的事，本宫会下旨的，你只管在自个屋里等着便是。”
“娘娘向来遵守承诺，嫔妾自然是相信娘娘的，那嫔妾先告退了，静候娘娘佳音。”
“你去吧。”
青黛正发愣，黑袍女子已经略过她，踏出屋外了。
她越看那道远去的身影，越觉得熟悉，偏偏就是想不起是谁。
夜色深深，黑袍裹身的女子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青黛长吁了一口气，抛下心中疑惑，绕过屏风入内间伺候皇后去了，至于那女人是谁，青黛不再去想，左右到了时候，主子说了她也就知道了。
她们主仆之间，怎么会有秘密。
宁玉珍听了魏诚的话，心中对鱼梵音再多好奇，也没找人去打探一番。
莲香倒是好奇的很，得了空，便去寻相熟的人，了解了解延秋宫那位的情况，顺便将听来的闲言碎语同主子说说，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不管怎样，至少听上去，瑜嫔娘娘还算是个好相处的，就是看上去有点古怪。”
宁玉珍听得兴致缺缺，估摸着她是后宫里第一个知道鱼梵音本事的人，至于人家究竟是什么样的，见了一面不就知晓了？
若不是皇上不让她和鱼梵音有交流，她定然是要去亲眼看看的。
莲香讲累了，支着脑袋发呆。
突然，她猛地弹起，手舞足蹈道：“小主，不如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走走吧，整日憋在宫里，不觉得气闷吗？听说鲤鱼池放了一批新的鱼苗，好看的很。”
“什么叫陪我去御花园，分明是你觉得凳子扎人，坐不住。”宁玉珍觉得好笑，戳穿莲香的小心思后，仍旧心软地起身理了理衣裳，斜眼看瘪着嘴巴的莲香，“走吧，愣着作甚？不是要去看鱼么？”
后者乐呵呵地贴了上来，殷勤地扶着宁玉珍的手往外走，嘴里左一句小主最好了右一句小主最疼奴婢了，听的宁玉珍耳根子发软。
绮兰和倚翠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倚翠不禁低声笑骂，“这丫头，愈发没规矩了，待她回来，我可得好好说说她。”
“莲香妹妹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童真，倒是不错，至少小主身边还有个能逗趣的。”绮兰柳眉微挑，回应道。
温度渐渐回升，在屋里围着炭盆过了一个冬天的嫔妃都有心思出来走走了。
御花园大大小小的亭子，其中好几个都能听见里头有人在说话。
鲤鱼池那倒是没人，还是那周围布了不少假山，加上有水，还有几分阴冷，白日里就不常有人到这来，更别提现在已是夜晚。
今日是个晴天，天上挂着星星，莲香去问小公公要了一把鱼食，主仆两人便在鲤鱼池边上连廊的坐凳楣子上坐下。
廊下挂了宫灯，即使是夜晚，瞧得也很清楚。
照看这一池子锦鲤的小公公平时不会给它们喂特别饱，以免有嫔妃来了兴致，想来给锦鲤喂食，吃饱的鱼不搭理人家，惹得嫔妃不快，小公公可就要被责罚了。
宁玉珍随手撒了点鱼食到池子里，立马有不少锦鲤蜂拥而上，红的、白的、黄的，各色都有，抢夺着那点食物。
莲香举着灯笼看主子撒鱼食，看了一会又觉得没趣了，池子里的鱼不管大的小的，其实都长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她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眼睛还在池面上，心已经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