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待会等皇帝来了,哀家与他商讨一番你的称号,你且先回去吧,哀家在这再坐会。”
宁玉珍回过神,福了福身,思绪缥缈地带着绮兰走了。
等宁玉珍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净夏才回到太后身边,将她搀扶起来,往正殿的方向去。
“娘娘,您今儿怎会突然要给珍贵人重新赐个封号?”
“哀家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甚至免了后宫嫔妃的请安,但不代表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哼,皇后这是拿哀家当傻子了,做的真是过了,哀家得在人前护好珍贵人,至少要等到栀儿成长起来。”
“对了,估摸着珍贵人和瑜嫔的册封仪式得到十月,待结束了,便让栀儿入宫吧,拖久了,怕是她们一家心里也不舒坦,这几月便当做磨炼栀儿的心性了。”
太后缓缓站到造型精美的小桥上,桥底下流水哗哗,正好盖过了两人讲话的声音。
“知子莫若母,皇帝是什么意思,哀家比谁都清楚,珍贵人,聪慧,却不够心狠,而这宫里最不该有的就是心软,皇帝既然这么做了,当娘的,自然要帮他一把。”
“皇帝,毕竟是哀家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啊。”
净夏后退一步站好,悄悄打量了眼太后,收回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低声回应,“珍贵人性子良善,您觉得,她真的会狠下心对宜贵人动手吗?”
“你难道忘了,调查的人是怎么说的?新仇旧恨揉在一块,再加上......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做。”太后抬头看向四四方方的天空,“人呐,都是会变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听着太后感慨的语气,净夏垂眸轻叹,谁说不是呢,人都是会变的。
前朝后宫向来关联深重,后宫的动向,前朝朝臣没少关注着,宁玉珍被皇帝晋封为嫔,连深居简出的太后都当众发话要给珍贵人重新赐个封号。
这一出,翰林院算是热闹起来了。
新科进士们全都在翰林院,尤其是官宦子弟,早早将对方的底细都摸了个清楚,自然知晓宫里正得圣宠的珍贵人是宁承安的嫡亲妹妹。
翰林院日子清闲,众进士聚在一起,少不了悄悄聊聊朝堂之事。
前些日子,宁承安要被放去外部的小道消息已经在众进士之间讨论了一遍,即便还未下定论,但众人都觉得宁承安一定是要晋升去了。
而宁玉珍被晋封为嫔一事,是第二十一名的岑浩嚷嚷出来的,他身为从三品京官的儿子,又被家中宠坏,向来眼高于顶,偏偏一甲进士三人皆是京外来的,被这样的人夺走了一甲进士,宁浩心中定然是不甘心。
他更是瞧不上分明只是从七品京外小官的儿子,年纪轻轻却拿下了状元的宁承安,更何况此人现在即将晋升,比旁人都要顺利不少。
昨儿在家中偷听到父辈谈论宫里的珍贵人,今儿到了翰林院,做完了自己的事情,立马拢起一帮人讲这事。
宁承安在京城没有根基,虽说临行前,宁见山同他说过若有事可以去寻刑部侍郎,但眼下又无事发生,要为了探听朝堂之事欠下人情,宁承安扪心自问,是做不来这种事的。
因此,当他进屋,瞥见凑在一堆闲聊的人,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人不找事,事要找上人。
岑浩最是看不惯宁承安一副清风霁月,不与旁人同流合污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自有人替他当出头鸟。
“哟,这不是宁状元吗?今儿来的挺早啊。”
宁承安闻声抬头,淡淡冲那人点了点头,“还是刘兄来的早。”
说罢,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被他称为刘兄的男子出身不好,寒门子弟能一路摸爬滚打考中进士,进了这翰林院,从出生起缺失的东西,正好在这补上,少不了阿谀奉承。
刘毅表面上在给岑浩当狗腿子,内心里却对这群官宦子弟嗤之以鼻,只觉得他们不过是靠祖辈积累下的东西,才能顺顺利利考上进士,进了翰林院。
被岑浩使唤本就不痛快,见宁承安对他也态度冷淡,仗着自己背后是岑浩,说起话来不客气上了。
刘毅假模假式地说道:“宁编撰何必如此用功?你的前路早已一路平坦,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样子呢。”
“就是,我还当宁编撰跟咱们是一样的,没想到,人家早早就被看好了,进翰林院怕是只来镀层金的,说不准,过两天,咱们就得给宁编撰磕头请安咯。”
坐在刘毅对面的男人笑嘻嘻的和刘毅一唱一和,聚集在一块的人群里顿时爆发出笑声。
刚沉浸到公务里的宁承安听到他两人的话,眉头微皱,抬头看向那方向,沉声问道:“你们是何意?”
岑浩站起身,踱步到宁承安面前,双手撑在桌上,微微倾身。
故作惊讶地反问,“宁编撰不知?我还当你是和人商量好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后面那个出出力,前面那个就能顺顺利利的爬上高位。”
宁承安终于明白他在讲什么,俊俏的脸顿时黑如锅底,放在桌下的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努力隐忍。
毕竟这儿是翰林院,面前的人是从三品京官的儿子,在京城的势力要比他强大的多,能忍则忍。
岑浩好歹家里是做官的,平日里耳濡目染,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他上下打量了一圈面前闭口不言的宁承安,唇角挂上嘚瑟的笑容。
他当然知晓宁承安和淮南宁氏的关系,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户部那位才是真正的宁氏嫡系,对于一个被驱逐出京的宁姓,岑浩毫不畏惧,嘲讽起来更是不手软。
岑浩歪着头,“宁编撰为何不言语?莫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对?你就是靠着珍贵人才得到的状元身份,只是一个靠着女子上位,胸无点墨的草包,对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宁承安眸中的怒火燃烧,抬眸死死盯着岑浩的眼睛,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珍贵人如何,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隔墙有耳,难道你不怕被皇上知晓吗?”
岑浩的狗腿子们围在周围,将两人包围在中间,宁承安虽压低了声音,但周围的人还是能听见。
“瞧瞧,这都开始威胁上了,果真是无风不起浪,原来宁编撰的状元真是靠自己嫡亲妹妹换来的啊。”
“哈哈哈哈,可不是,这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拿嫡亲妹妹换前程,岂是君子所为?怕是连地痞流氓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