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改编作者:童童 2021-03-17 20:0015,547

  徐坦似乎习惯了这样的高压环境,在平时空闲的时候,不需要刘教练说,就独自在角落中独自练着绳梯,步法明显灵活了不少,甚至能跳出复杂的变化。

  刘教练一直在默默关注,见他练得差不多了,示意大志暂停,摘下手靶,对他招招手喊道:“上台。”

  这一次,徐坦带着手靶和头套,稍稍把下巴往下收收,两脚一前一后做好准备,摆出一个比较专业的防守姿势,有点象样了。

  大志一拳打过来,他举手靶接拳,随即跟随大志的动作变换步伐,转到他身侧,接下另外一拳。

  等大志再次出拳,徐坦招架住,很稳的后退一步,一来一往间,徐坦招架和躲避的能力进步不少。

  刘教练看着看着,发现了问题,慢慢皱起眉头,随后翻过护栏,跳上赛台。

  “停,停!护具摘了。”他对徐坦说道。

  徐坦不懂为什么,但还是听话的摘了手靶和头套,又要取牙套。

  刘教练接过手靶和头戴顺手抛到台下:“没让你下去,牙套带着。再来。”

  刘教练说完灵活的翻下赛台。

  徐坦猝不及防,没有了头套和手靶,他手足无措的看向大志脸上不怀好意的笑。

  刘教练在台下拍手:“别拖时间,开始!”

  徐坦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重新拉开防守姿势。

  大志一拳打来,徐坦后退躲避,随即抬臂躲避第二拳,被他一拳打在胳膊上,徐坦一吃痛,下意识后退,顾不上脚下步法。

  大志随即几记快拳,把徐坦逼到台边,趁着他靠到围绳,站立不稳,一拳打在他头上。

  徐坦脑袋轰了一声,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台下一阵笑声和口哨声。

  大志径直走到台边坐下喝水,徐坦勉强支撑着抬头,左侧眉骨处被打破,一道血迹顺着眼角流到脸上。

  阿德看到这清俊的小子满脸是血的样子,凑过来调侃大志:“你丫怎么不懂怜香惜玉呢,给人打破相了知道么。”

  拳手们一通起哄和哄笑。

  刘教练翻上台,对勉强爬起来的徐坦一通怒吼:“练了这么多天,一点长进都没有。从上台到现在,除了躲你还干什么了?你的反抗意识呢!”

  徐坦擦了擦脸上的血,想要反驳:“我技术比不上他……”

  “我不管你专不专业,也不管你在乒乓队怎么样,我告诉你,哪怕是世界冠军,来了我这儿,也得拿拳头说话。”刘教练打断他的话,吼道。

  “你让我上台是给他陪练,不是跟他比赛!”徐坦也生气了,看了眼手里的血,怒声说道。

  台下正笑着和调侃着的拳手们顿时静下来,齐刷刷朝徐坦看过去,眼神充满不屑和鄙夷。

  刘教练冷下脸,指着赛台:“这儿就是赛场,站在这个台子上,不管陪练还是选手,都得使出所有的劲拼他一场!谁跟你说陪练就是来回躲?连这点血性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

  徐坦不懂为什么要让他来这里,他愤怒的摘下牙套摔在台上,怒气冲冲就往台下走。

  “要走啊?要走先把钥匙留下,该回哪回哪。”刘教练见他终于生气了,冷笑着说道。

  徐坦掏出钥匙,转身想还时,对上刘教练等人戏谑和鄙夷的目光。

  他准备递出钥匙的手突然顿住,看着自己手上钥匙,想到了雷诚,和他说的那些话。

  徐坦咬紧牙,缓缓握紧那把钥匙,然后,默不作声把钥匙装回兜里,一言不发的走下赛台。

  刘教练抱臂站在赛台上,看着徐坦低头走进杂物间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既然这样都不走,那没有通过考验之前,别想离开这里!

  (六)

  教练组又在开会。

  国际乒联又修改了团体赛的规则,团体赛里双打选手必须得由单打选手兼任。

  这么一改,以后他们就不能只抓单打或者只抓双打,训练中要两者兼顾,主力运动员必须全面发展。

  而且在团体赛中,单打是一分,双打也是一分,并且这一分是在第三场,更为重要。

  不过有改革才能有进步,只要技术够硬,不管规则怎么改,最后还是要拿实力说话。

  “前两天队里分析了几个主力队员的技术特点,觉得就目前来讲,叶振新是最适合兼顾双打的人选。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给他配一个合适的双打搭档,抓紧时间训练备赛。”莫红卫说了大概情况,看着几个教练,“在人选上,冷毅、马雨阳他们几个都不错。还有刚升上来的付竞春,成绩相当出色,队里也在重点考虑。”

  “这事不急,你们回去多考虑考虑,下次会我们再集中讨论。今天先这样,散会。”莫红卫一边整理文件一边看看郑浩,“哦对了,夏可也归队了,大家考虑人选的时候,别把他忘了。”

  郑浩听到夏可的名字愣了愣,更是决定让付竞春加训,把这个名额拿下来。

  想到付竞春的脚伤……又想到队里排名前几的夏可也回来了,郑浩觉得压力有些大。、

  而秦振一直懒洋洋的不发一言,现在散会了,他也慢吞吞起身。莫红卫收拾完东西,走过秦振身边特地停顿了一下,低低说道:“都到一队了,你心里也得有点数儿。”

  秦振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莫红卫叹口气,刚想再说什么,秦振难得积极的起身,躲着他朝门口走过去,边走边说:“呦,又到饭点喽……”

  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莫红卫无奈的摇摇头。

  夏可回来了。

  他低头跟在莫红卫后面,路过老队员的球台时,不少队员边练习边跟他打招呼,夏可也不搭理,这高冷傲气的样子,倒有点像于克南。

  叶振新在球台边,看见夏可后放下球拍,擦着汗迎上来:“回来训练了?”

  夏可没说话,只对叶振新点点头,然后跟着莫红卫朝付竞春球台走过来。

  莫红卫指着夏可,对迎上来的郑浩说道:“你们升一队的时候他不在,今天他开始归队训练,让他跟新队员打一场,彼此也好有个了解。”

  郑浩连连点头:“付竞春,去。”

  付竞春拿着球拍走上球台,活动了一下脚踝,俯身做好接球准备后,向夏可点头示意。

  夏可不说话,抬手就发了一个落点刁钻的长球,付竞春奋力接球却没接住,有点懊恼,但很快调整到接发球姿势,示意可以继续。

  小胖和刘石在场边休息,看着付竞春的夏可的对打,咋舌:“我靠!这爆发力比叶哥还厉害!”

  刘石顾不上说话,使劲点头。

  “竞春水平已经相当可以了,夏可这么久没正式训练,还能几次前三板就解决战斗,牛!”小胖对一队的大神们相当膜拜。

  秦振晃到两人身后,把训练册卷成筒,猛敲两人脑袋。

  刘石小胖回头,秦振从训练册上撕下一页。

  “咱这两天调整一下训练计划。”秦振把撕下的纸页递给俩人,“看看!”

  刘石接过来,小胖凑过去一起看,看完抬头看着秦振一脸懵逼:“秦指,这不还是陪练么?您这就是把一队的人从头到尾列了个遍啊。”

  秦振一脸不耐烦,敲敲小胖脑袋:“什么陪练,别说那么难听。端正心态,谁陪练谁还不一定呢。”

  秦振说完挥挥手,溜达着走开。

  相比无奈的小胖,刘石倒是很兴奋,看着秦振的背影,目光炯炯,觉得师父终于给他们做计划书了,十分开心。

  夏可回来的事,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他去餐厅吃饭,不少人都看着晒黑的他,和他打招呼。

  夏可端吃剩的餐盘走出去时,温静也看到了他,赶紧扯扯一边无心吃饭的章采薇,低声提醒:“哎,夏可回来了!”

  章采薇抬头,看见他正好走过身边,两人都礼貌性的点点头,夏可接着往前走。

  “你不是联系不上于克南吗,你跟他打听打听啊?”温静推着她说道。

  章采薇一脸不解:“跟他打听什么?”

  温静瞪大眼睛:“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怎么了?”章采薇虽然关心于克南的动向,可她平时除了练球就是练球,对八卦并不感兴趣,不像温静她们喜欢聊天,对队里的帅哥很关注。

  温静拉过章采薇,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章采薇一向冷淡的脸上闪过惊讶,忍不住惊声说道:“养猪?!”

  温静急忙做小声的手势,章采薇不管不顾,腾地站起来,环视餐厅寻找夏可,但夏可早就离开餐厅了。

  她十分担心以于克南那性格,把猪圈给烧了!

  可于克南没有,来了这里几天,他就像认命了一样,着饲料到猪圈前,打开门给猪一勺一勺舀饲料,一边倒一边难以忍受的捂着鼻子,时不时挥手驱赶成群的苍蝇,忙的满头是汗。

  村里的扩音喇叭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几声杂音,然后传来村长的声音:“放水了,放水了啊!都赶紧回家接水去!”

  于克南轻车熟路的把剩下的饲料往食槽里一倒,扔下桶跑进屋,开了屋里的水龙头往下边接着的缸里储水,又迅速回到院子里,扯下铁丝上晾着的毛巾,打开院子里的水龙头,脱了上衣捧水冲凉,又洗了把脸,身心舒畅的甩甩脸上身上的水,拿过旁边地上堆着的橡胶水管,套在水龙头上给院里的菜地浇水,一边浇,一边套上衣服,在院里来回环视着,适应的倒挺快。

  猪圈里的猪吃完食,满意的哼哼两声。于克南看看猪圈又看看水管,扯着水管研究了一下长度,唇角扯出一丝帅气的笑容,堵住出水口,拉着水管爬到猪圈的矮墙上。

  “趁中午天热,给你们也都洗洗,省的成天那么臭!”

  说着,他放开水管,往圈里的猪身上浇过去。

  老实说,这里虽然穷乡僻壤,但空气还是不错的,如果没有苍蝇虫子和猪身上的臭味,于克南还能修身养性当在度假。

  不过还是想回队里啊。

  不知道章采薇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徐坦被放逐到哪去了……

  不不不,他一点都不想徐坦去哪了,今天被困在这里受罚,都是拜那缺心眼的小子所赐!希望他去个比这里还惨的地方挨罚吧!

  徐坦确实有点惨,眉间带着伤,正弯腰收拾着护具。

  拳手们三三两两聊着天拎包离开训练场,路过他时目光冷漠带着嘲笑。

  大志走在最后,把脖子上的毛巾扔到徐坦拖着的筐里:“哟,怎么还跟这儿赖着呢?跟你说,你这样的,我们这儿看不上!”

  徐坦低头拖整理篮默默避开他。

  大志走到拳馆门口,迎面碰到一个戴着耳机,长得水灵漂亮的少女推门进来,正好奇的四处张望,他打量了水灵灵的少女几眼,冲她吹了声口哨。

  雷蕾皱眉,瞪了这个人高马大的肌肉猛男一眼,从他身边走进去。

  整理着东西的徐坦闻声看向门口,看见雷蕾后十分惊喜,刚想迎上去,随即从对面镜子里看见自己脸上和身上的淤青,关了馆里的灯就想躲进隔间。

  雷蕾眼尖,早就看到他的身影,快步走过来,喊道:“徐坦?徐坦你站住!”

  雷蕾几步赶上,拉住徐坦,凑过去一看,见他清秀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擦伤和淤青,愣住了。

  徐坦始终侧着脸,不想让雷蕾看见自己的伤口。

  “难怪我爸回去以后死活不放心,念叨了好几天,非让我来看看你,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雷蕾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徐坦,“给,我爸给你带的东西。”

  “替我谢谢师父。”徐坦接过袋子,勉强朝雷蕾笑了笑,两人到露台边坐下。

  雷蕾见他一直躲着自己的实现,强硬的拉着他,让他转过头来,仔细看看他眉骨上的伤,一脸心疼,愤愤说道:“这谁啊,下手这么重……以后再有人打你,你就得还手,管他规矩不规矩的。幸亏我爸不知道,他要知道自己的徒弟让人打成这样,还不心疼死……”

  徐坦脸红,觉得自己很没用,低头说道:“你……别跟师父说。”

  他偷眼看雷蕾,发现少女正关切的看着自己,急忙转开目光。

  雷蕾也觉得有点别扭,从他俊秀的脸上移开目光,故意凶巴巴的说道:“我跟你说,等我再来的时候,你必须把他们都揍回去,要不……要不我就不来看你了啊!”

  “嗯。你……最近怎么样?”徐坦觉得很温暖,这几天的闷气被她一句话就安抚下去。

  “还是那样,家里学校补习班三点一线,天天累成狗,老师一天到晚追着我们念叨,离高考还多少天,你们离目标还有多大的差距……啊……烦死了。”雷蕾有些烦躁的叹气,真希望一下长大。

  “那你想好考哪儿了么?”

  “你希望我考哪儿?”雷蕾反问。

  徐坦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感觉有点怪怪的,又有点激动,好像她很重视自己的意见……

  (七)

  “我想考工大,你知道吧,离国家队挺近的。”雷蕾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道。

  徐坦很激动,觉得这似乎代表了什么,问道:“真的?”

  “现在也就是想想,按我现在的成绩,还差不少分呢。”雷蕾想到自己的成绩,又叹了口气。

  “你……肯定行的。”

  雷蕾让徐坦一脸认真的样子逗笑,逗着他:“本来就没那么机灵,让人一打,你这智商估计又降了二十,唉……幸亏你不用高考。”

  徐坦不好意思的笑笑,犹豫片刻:“那……等你上了大学以后……”

  雷蕾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小小跳动的火焰,看着徐坦,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可徐坦顿时脸红,张了张嘴,下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像于克南那样,一把拉住她的手表白。

  可徐坦终究只能做自己,哪怕感情都冲出眼神了,也压了回去。

  雷蕾看着徐坦欲说还休的样子,也不好意思逼问这闷葫芦,有点害羞的低下头摆弄 CD 机。

  两人沉默片刻,感觉空气都有点凝固,还是雷蕾打破僵局,把一个耳机递给他:“先等我考上了再说吧。不说这么郁闷的事儿了,听会歌吧。”

  徐坦点头,默默接过耳机带上。

  CD 机里传来舒缓旋律,正是《Aubrey》。

  徐坦觉得今天的音乐特别浪漫,心里软软的,他悄悄看向身边漂亮的女孩,见她一动,又赶紧把目光撤开。

  雷蕾也感觉到了什么,努力装作认真听歌的样子,但也忍不住偷偷看向身边一身正气的少年。

  徐坦本来就有点小鹿乱撞,觉得雷蕾在看他,转过头,见她正在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一碰到,雷蕾触电般的站起身,摘下耳机,迅速把 CD机塞给徐坦。

  “这 CD 机先留给你,里边的歌就当给你打气了,等你赢了,你再还我。”雷蕾说完,不等徐坦回答,径直走到栏杆旁看着夕阳。

  徐坦看着雷蕾的身影,觉得如果时间定格在这一瞬间就好了,即使不言不语,也有那种充实而美妙的感觉,仿佛自己拥有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仿佛身处黑暗的地方也能生出光明,长出希望。

  徐坦送走了雷蕾之后,这一天太累了,晚上睡得很早,又梦到自己被大志ko,徐坦想要挣扎,可怎么都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大志一拳拳砸下,落拳声逐渐沉重、放大……

  “啊!”徐坦喘着粗气惊醒,心有余悸的瞪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有些恍惚。

  枕边的耳机里传出轻轻的音乐声。

  徐坦坐起身,看到放在枕边的 CD 依然在缓缓运行,惊魂未定的拿起 CD,擦擦汗长出一口气。

  屋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打拳声。

  徐坦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过了一会起身仔细辨认,发现打拳声好像就在门外,急忙披上衣服,出去查看。

  只见馆中一角亮着灯,真的有人在打沙袋,徐坦吓了一跳。

  听到脚步声,那个神秘拳手也停下,有点吃惊的转身。

  徐坦想到刘教练说的话,顺手抄起墙角的拖把举起来,神秘拳手也下意识做了个拳击的防守动作。

  徐坦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从兜里掏出手机:“你别动,再动我……我报警了!”

  那人听完他的话反而松下劲儿来,对徐坦笑笑,摘下拳套朝他走过来。

  “你新来的吧?”

  徐坦摸不清他想干嘛,举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拳手掏出一串钥匙扔过去,给给徐坦看:“我是你们刘教练的哥们,国家拳击队的,就住这附近,晚上睡不

  着的时候,我就过来练两下。这钥匙你认识吧?”

  说着,他熟门熟路的按下一排开关,馆里瞬间亮起来。

  徐坦掏出自己的钥匙,跟神秘拳手扔过来的钥匙比对了一下,确实一样,他把钥匙递回去,不好意思的笑笑,看来是误会了。

  “不好意思……”

  “没事。你们刘教练也没跟我说他找了个看门的。”那人长得浓眉大眼,国字脸,一身精壮的肌肉,看着徐坦问道,“我刚才打沙袋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见徐坦摇头,一脸歉意的把手套放到一边:“我换个安静点的练法,你休息去吧,回去的时候我自己锁门。”

  徐坦点头,转身回屋,开门的时候听到背后那人的拳头带着风声一声声响起来,忍不住又回头看看,见那人正在一块空旷的场地练习模拟空击,出拳和躲避的招式都十分流畅。

  徐坦看得入神,站在门口挪不开步。

  那拳手练了几组,停下来擦汗,转身一看徐坦还在门口,朝他笑笑:“对拳击有兴趣?”

  徐坦这会也睡不着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走到神秘拳手身边,真心赞扬:“你打的挺好的。”

  神秘拳手摆出一个准备姿势,示意徐坦:“要试试吗?”

  徐坦模仿他的姿势,学着打起来,动作不太连贯,出拳也没什么力气。

  “注意出拳力度,你就想象着对面有一个人正在跟你对打,他会怎么出拳,你该怎么防,防守的同时想好下一拳怎么打,往哪打。”那人停下来,点拨。

  徐坦又试着打了几拳,依然不得要领。

  “没事,初学的人把握不好力度和节奏是正常的,慢慢来。”说着,他给徐坦演示,“要做好这种空击模拟,窍门就是先从步法的节奏做起,节奏要稳,要有规律,不管进攻还是防守,下盘都不能乱。”

  徐坦试着又打了两拳,那拳手点点头:“步法掌握的不错,现在试着发力,把力气加到拳头上来。”

  两人一起出拳,徐坦拿出对什么东西都认真钻研的精神,跟着他一起练习,打一组后那个拳手就换一个套路继续,越打越快,徐坦逐渐跟不上,不好意思的停下来看着他打。

  那人打完一组后擦擦汗,跟徐坦一块靠在擂台边上。

  “想练好拳击,首先就得多练,功夫得用到。其次也得有天赋,判断力,反应能力都要跟上。”那个人朝徐坦笑笑,安慰他,“别看我在这儿说的一套一套的,实际打起来我也没那么厉害。国家队里有天赋有能力的队员一抓一大把,有时候就会让你觉得你怎么打,都赢不了。这种时候我就愿意到老刘这儿转转,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明天我该怎么打。”

  “那你觉得……怎么才能赢?”徐坦问道。

  那人笑笑,往赛台上走过去。

  “怎么才能赢……这个问题太难了。”他站到赛台中间,就像在自言自语,“但你站到这儿的时候,别着急去想第一招怎么出拳,你得先问清楚自己,你到底为什么出拳?”

  徐坦看着他继续练习,自己也走到旁边,深吸一口气,对空中出拳。

  (八)

  夜渐渐深了。

  村里很安静,人们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多在床上看电视,或者边做农活边聊天,更有些都睡下了。

  而于克南翻来覆去睡不着,翻出之前章采薇和他的短信对话,一条一条看,满脸都是甜蜜幸福的笑容。

  突然他听到院子里传来王奶奶叫丫头的动静,小女孩跑出屋,之后就传来了王奶奶打骂小女孩的声音。

  于克南吃惊,赶紧下床跑出门,顺着声音来到猪圈,见里面的灯亮着,奶奶狠狠的一扫帚抽在小女孩身上。

  “那是咱家的命啊,你咋就不上心?”

  小女孩站在原地不敢动,只是呜呜的哭。

  奶奶又一扫帚抽过去,于克南赶紧替小女孩挡住,心疼的给她揉揉打红了的胳膊,抬头问道:“奶奶你干嘛?她还不够听话吗!”

  王奶奶举着扫帚,气的全身发颤:“你问她!”

  小女孩哽咽的低声说道:“猪……猪又吐又拉……”

  于克南赶紧朝猪圈里看,见几只猪趴在墙边无精打采。

  王奶奶举起扫帚,愤怒的盯着小孙女:“晚上一回来就这样了,你说,你都干了啥!”

  于克南急忙拉住王奶奶,村里的几个邻居闻声推门进院,见状也急忙过来劝。

  一个到猪圈边,帮着简单检查了一下,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

  “我看着……这像是着凉了。”他似乎很有经验,指其中两只,“这俩连拉带吐的,估计还有点食物中毒。这两天喂猪的时候……是不是忘放脱霉粉了啊?”

  于克南听到后一愣,想到自己之前找信号,随后就倒了猪食进去,还放水管,给它们冲澡……

  王奶奶又举起扫帚,于克南回神,赶紧用身体挡住小女孩,一连声的承认:“是我的错,我没好好喂猪,还给猪冲了凉水,你别打她!”

  王奶奶愣住,手里的扫帚放下来,她哪敢抽城里来的娃,只能流着泪看看于克南,无措的瘫坐在地上。

  小女孩挣脱于克南跑到王奶奶身边,一老一少抱头痛哭,于克南呆呆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院外又一个闻声过来:“咋回事?”

  “老太太这一圈的猪都病了……”

  “这一老一小可全靠这几头猪呢,这可咋整?”邻居捅捅另一个人,“别看着啊,能帮帮一把呗。”

  “不是咱不帮,这不是随便灌点药就能好的。最近的兽医站离这儿二十多里地呢,这黑天半夜的,没法整。”

  于克南猛地站起,坚定的走到那说话的人面前:“兽医站怎么走?我去!”

  崎岖山路只有淡淡的月光,于克南一路狂奔。

  他脚下的路泥泞不堪,被土路绊倒狠狠摔在地上,可很快爬起来,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又继续向前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到了镇上。

  已经是深夜,街上空无一人,也没有路灯,只有街旁个别屋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于克南一边喘着气一边找,看到街边一间老旧的屋子黑着灯,外墙上用红油漆歪歪扭扭刷着俩大字:兽医。

  于克南气都没喘匀,辨认了墙上的字之后用力拍打着兽医站的窗户。

  好一阵,屋里灯光才亮起来,里面传来有人悉悉索索起身的声音,随即窗上的布帘刷的被拉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啥事啊?”

  于克南焦急的说道:“我是从王各庄来的,家里的猪病了,麻烦您赶紧过去看看!”

  老兽医转身把门打开,于克南赶紧跟着走到门边。

  “你们家猪啊?啥症状?”老兽医见这年轻小伙子长得很光鲜,俊俏好看,就是满脸焦虑,看上去真的很着急。

  于克南有些羞愧的低声说道:“中午淋了冷水,着了凉,还有两只上吐下泻,邻居看了说可能是食物中毒。”

  老兽医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见他慌慌张张的满身是泥的样子,结果只是着了凉,忍不住摇摇头:“就这?明早再来吧。”

  于克南赶紧拉住老兽医,央求:“那两只又吐又拉的还怀着猪仔呢,您现在就得去!”

  “都怀崽了还不好好照顾着,还给浇冷水,那不是自找的么?大半夜的,出不了诊。”

  老兽医说完,甩开他,转身要回屋。

  “哎,你是兽医,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于克南生气的质问。

  老兽医回身看看这个长得俊俊的,脾气也大大的少年,被气乐了:“哎哟……我干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跟我说话这么横的……你们那猪啊,就是自个儿喂出的问题,谁喂的你找谁横去啊,我这儿又不是公家开的,我不爱去,就不去。”

  说完,老兽医回身准备关上门,于克南着急了,死死抓住门把手不放。

  老兽医见他倔强的样子,脾气也上来,不耐烦的松开门:“你愿意拽就拽着,我这儿没啥可偷的可抢的,今儿就开着门睡了。”

  说着,他愤愤的准备关灯,于克南一咬牙,低头跟进门。

  “是我把猪喂病的。”于克南想到王奶奶和小姑娘可怜的样子,心里很难受,对老兽医说道,“我没把它当回事,我觉得不就是几只猪么,没想过真的有人就靠着那几只猪养家糊口。这事都是我的错,算我求您,您赶紧过去帮忙看看,让我出钱出力,怎么都行!”

  老兽医又仔细上下打量打量于克南,见他腿上脚上都是泥,眼神也全是真诚的焦虑和哀求,语气缓和了一点:“你……怎么过来的?”

  “跑过来的。”

  老兽医叹口气,从桌子上扯过一份报纸,拿起笔往上写了几笔:“你啊,求也没用。你们村旁边的路还塌着呢,大半夜的真是过不去,我总不能也跟你一块跑回去吧?你这事我先记下,早上我再想办法过去。”

  说着,他回到门口,准备关门。

  于克南焦急追问:“那猪能挺到明天吗?”

  “那可说不准。”老兽医挥手让于克南往外退,“你跟这儿站着也没用,回去吧回去吧!”

  于克南退出门外,盯着兽医站片刻,不甘心的转身跑走。

  老兽医从后院厕所回屋,脱了外衣,随手就要关灯,窗户却突然又被一阵猛拍。

  往窗外看,发现还是那个漂亮又倔强的少年,无奈的推开门:“我都说了……”

  门外,于克南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满头是汗的打断他的话:“我骑车带您回去!”

  老兽医很吃惊:“车哪来的?”

  “押了三百块钱跟旁边那家借的!”

  老兽医一愣,见他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无奈叹气:“那你等会,我拿上药……”

  老兽医匆匆从柜子里拿了几种药和针筒,装在药箱里拎着出了门,坐到三轮车后面。

  于克南一用力,三轮车七歪八扭的骑了出去,直奔对面院墙。

  老兽医吓了一跳,赶紧抓紧后座:“小伙子,你会骑三轮吗?”

  于克南费劲儿的摆正方向:“没骑过!”

  老兽医觉得自己这是上了贼船,可这小伙子毅力倒挺大,已经摇摇晃晃的骑远。

  等到了凌晨,于克南才带着老兽医到家。

  兽医给几头猪灌下药,奶奶和小女孩在旁边也没睡,焦急看着,于克南帮着拎桶打

  水,来回忙碌。

  几头猪眼看着精神了不少,老兽医灌完药,又检查了一次,然后起身松了口气,指着其中两只猪,说道:“万幸啊,这是发现的早,治的也早。就这只差点,崽儿没了,喂精细点,多缓两天。这只皮实,都快生了,愣挺过来了!好好照看着,可不能再出啥事了!药跟食一块喂,先吃三天,有事再找我。”

  王奶奶接过老兽医的递过来的药,感激的说道:“哎,哎……可咋谢你呢……”

  “要不是你们这个大小伙子半夜跑着来求我,我肯定也不出这个诊。”老兽医摇摇头,突然发现那小伙子不见了,回头找了找,“哎?那小伙子呢?”

  于克南实在太累了,折腾了一夜,听到猪没事了,靠墙边抱着桶就睡着了。

  “这是累着了。您这孙子啊,不错!”

  老兽医笑着说道,和王奶奶和小女孩告别。

  祖孙俩千恩万谢送出老远后才往回走,回到院子,小女孩看看于克南,又悄悄拉拉奶奶衣襟。

  奶奶虚惊一场,但想到好在这闯祸的小子挽回了猪仔,就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到于克南身边,用力敲敲桶,板起脸,大声:“要睡上屋睡去!”

  于克南惊醒,迷糊着嘟囔了几声进屋,仰在炕上没什么形象的大睡。

  到了早上, 小女孩抱着书包轻轻推门进来,翻出自己珍藏在书里的表彰小红花,小心的别在大哥哥的衣服上。

  幼稚的小红花和于克南那张越来越帅气沉稳的脸完全不搭,小女孩却笑得开心无比,觉得他是心目中的英雄。

  日子一天天过去,徐坦每天晚上都在给自己加训,起身,挥拳,躲避,动作越来越灵活,眼神也越来越坚定。

  虽然他每天都面容疲惫,黑眼圈明显,但精神明显很振奋,比刚来的那会还要抖擞。

  他眉骨上的伤,伤口已经基本看不见了。

  徐坦换好自己的便服,珍惜的从自己的衣物柜里拿出雷蕾的 CD 机,坐在凳子上靠着墙闭眼听音乐,这大概是他最放松快乐的时候了。

  只要想到雷蕾给自己CD机时的眼神,他就觉得特别开心。

  大志哼着歌走进杂物间,见徐坦在听 CD,没说什么,随手把脏了的毛巾和绑手扔给徐坦,转身进浴室洗澡。

  徐坦看到他,回过神,收起愉悦放松的神色,把 CD 机小心地放进柜子,拿着毛巾和绑手走到外面,把大家的毛巾和绑手一起放进洗衣机,刚按下开始键,他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徐坦看到来电显示是雷蕾,十分兴奋,立刻快步走向露台接电话。

  雷蕾心情很差,妈妈回国了来看她,带了好多礼物,说了好多话,可她们已经几年没见了,在她成长的最重要时期,妈妈丢弃了她,现在再回来,也弥补不上当年的创伤。

  她心里难受,又不能和爸爸说,只能给徐坦打电话。

  看着街上车来车往,雷蕾听到徐坦熟悉关心的声音,眼圈瞬间微红,声音有些颤抖:“我……”

  她怕徐坦担心,勉强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让语气缓和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上课有点累了,想起你来,问问你在干吗。”

  “怎么会那么累?听你说话都无精打采的。”徐坦觉得有点奇怪,雷蕾很少没事主动给他打电话,而且听她的声音也没有往日的活力,特别低沉,他不由担心起来,胡思乱想是不是师父骂她了。

  “就是……”雷蕾想和他说说妈妈回来的事,可又怕他担心,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住了没说,“想想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大家一个比一个拼命,看着……总觉得有点压抑。”

  徐坦靠在露台上,听到这个理由,松了口气,露出淡淡笑容:“不是还有时间么,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我感觉学习就跟我们训练一样,实在累了就先放一放,好好休息一下再开始,你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

  “嗯。那你呢……你怎么样,能把他们都干掉没有?”雷蕾被他一通安慰,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他虽然笨笨的,但声音好温暖,像熨斗一样贴在皱巴巴的心情上,熨平了那些烦恼。

  “我……我挺好的。”徐坦听到她的语气又开始活泼起来,朝四周看看,确定附近没人,压低声音和她分享秘密,“跟你说,前几天晚上我在俱乐部遇到一个拳击大神,他给我来了场特训,所以我觉得我现在特别有气势,离你要求的境界已经很近了。”

  “真的?那么厉害?”

  “嗯……其实就是……精神境界已经到了,技术上还得钻研钻研,我现在吧,属于实现目标的初级阶段,每天在脑子里模拟一下把他们都揍回来的画面,然后呢,再一步一步慢慢试着看看。”徐坦不好意思的坦白,比起当初他还是好了很多。

  雷蕾忍不住被逗笑:“好吧,那你慢慢实现,记得随时跟我汇报啊。”

  “好,有了战况我马上告诉你。雷蕾……你看,我这么迟钝都能开窍,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肯定能考好,我相信你。”徐坦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所有的阴霾疲惫都被驱散开,也跟着甜甜的笑了。

  和她通完电话,徐坦感觉又有了新的力量,他走到之前神秘拳手用过的沙袋前,深吸一口气果断出拳,拳拳有针对性,精气神和气势明显都跟以前不同。

  大志从杂物间出来,看到徐坦的状态后愣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靠在墙边,半笑不笑的盯着他打拳,眼里藏着一丝欣慰。

  (九)

  而于克南那边,干起活来也越来越像样子,等小女孩背书包回家,两人迅速配合,和饲料喂猪,收拾好之后,小女孩得意从包里掏出两个褪色的球拍,两人偷偷溜出院子,来到村里的小广场,搬开堆在一个台子上的柴火和破旧家具,接着揭开底下的塑料布,一张早就磨掉了色,连球网都没有了的水泥台露出来。

  于克南知道这乒乓球台肯定很破旧了,但也没想到这么破,有点傻眼。

  但他还是想办法,在球台中间堆起了一排砖头,然后拿球拍,给小女孩演示怎么发球。

  握着这个褪色的拍子,于克南却感觉到无比的开心和幸福,他一有空就来这里练球,很快村里几个小朋友都会争抢着很不规范的打球。

  于克南路过时,还会指挥教导几句,路上有村人跟奶奶攀谈,都羡慕她认了个懂事又帅气的大孙子,让王奶奶笑得皱纹都开了花。

  终于到了母猪要生产的那天,奶奶和小女孩都在猪圈里忙活,只有于克南在外面帮着打杂,却不敢接近,背对着猪圈,十分紧张又不敢转头去看。

  “丫头,去打盆水来。”王奶奶喊道。

  于克南听到王奶奶的话急忙往屋里跑:“我我我我去!”

  他进屋打好水,端到院里给小女孩,依然保持着背对猪圈的姿势,一脸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小女孩摇摇头端着水盆就走,奶奶也顾不上回答,只有母猪的哼哼声越来越大。

  于克南更加着急,原地打转,最后终于忍不住,僵硬的要转头时,猪圈里终于有小猪仔哼哼唧唧的声音传出来。

  小女孩开心的喊道:“生下来啦!”

  于克南一下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擦擦汗,感觉比自己比赛还紧张。

  奶奶见他害怕的样子,又好笑又无奈:“一个大小伙子,这点胆子都没有!赶紧拎水拿毛巾去!”

  于克南兴致勃勃的站在猪圈前拿手机,给拱在母猪身边的一排小猪拍照。

  他对准一只最大的小猪,拍着照,就像看着自己亲手接生的孩子一样,充满了爱意:“就你个大。你以后就叫小胖了啊。”

  说完,又对准另外一只黑色带花的,有些嫌弃的说道:“黑的跟刘石似的……”

  一只最瘦最小的猪仔被其他猪仔拱到一边,哆嗦着爬了半天也没找到奶头,于克南更嫌弃了,皱皱眉:“你就叫徐坦吧!”

  天边,一轮朝阳正升起,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一辆汽车缓缓驶进这个破旧古老的村子里。

  滕彪跟国家队工作人员在车上半醒半睡,车猛烈颠簸了一下,他睁了睁眼睛,看见车窗外有几个小孩打乒乓的画面一闪而过。

  滕彪一下清醒过来,喊道:“停车!”

  司机停了车,滕彪抱着保温杯下来,看到路边不远处小女孩正领着几个孩子玩打球,他饶有兴趣的走过去,拧开茶杯一边喝水一边观战。

  小女孩握着球拍,煞有介事的高喊:“反手拧拉!”

  正仰头喝水的滕彪听到这么专业的词儿,吃惊的杯子都忘了放下来,接着就见小女孩一拍挥过去,连球的边都没沾到。

  滕彪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孩子们听到动静,停下来警惕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大叔……或者说爷爷吧。

  滕彪放下水杯,露出笑容:“来,爷爷给你们示范一下,什么才叫反手拧拉!”

  小女孩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和善的中年老男人:“于哥哥说这是他的独家秘笈,别人谁都不会。”

  “爷爷是于哥哥的师父,当然也会。”

  小女孩瞪大眼睛,立马把球拍藏到背后,躲开几步:“哥哥说了,师父是坏人!”

  跟在后边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臭小子!

  村长一溜小跑朝滕彪等人跑过来,滕彪朝村长挥挥手,跟工作人员一块走过去。

  小女孩转转眼珠,赶紧也跟上去。

  于克南正在院子里给猪圈的顶棚加稻草,干的满头是汗,完全没发现坏人师父走进院子。

  “前些天是我不好,没把你们养好。可你们说,你们长了这么一身糙肉,怎么还那么娇弱呢?冲点冷水也能病。”于克南对着一群猪自言自语,看见一只猪不耐烦的哼了哼,冷笑,“不爱听这也是事实。等会,你再等会,一会就有阴凉让你睡了啊。”

  滕彪走到猪圈旁边接话:“有我的阴凉地儿没?”

  于克南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吃惊转头,看见滕彪愣了半晌,才别扭的拍拍身上的稻草,整理了下衣服,假装什么都没说过。

  “你怎么来了?”于克南恢复以前高冷的表情,臭着一张脸问道。

  滕彪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你接着干,我先参观参观。”

  不等于克南说话,滕彪抱着胳膊在小院里转圈打量起来。

  王奶奶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出屋,滕彪赶紧迎过去握住王奶奶的手。

  王奶奶一脸疑惑的看向于克南:“这是……”

  小女孩腿短,终于跑回来,气喘吁吁的喊道:“他是坏人!”

  滕彪无奈的瞪一眼于克南,满脸尴尬。

  于克南装作没听见,接着添稻草。

  “老乡,我是国家队的教练,您家那个臭小子的师父。这些天真是麻烦您了!”

  王奶奶听明白了,连连摆手:“麻烦啥,不麻烦,娃好着呢!进屋,进屋坐!”

  “不急,您忙您的,我先在院里转转。”滕彪是来视察徒弟的工作做的怎么样。

  “丫头,去给师傅倒碗水!”

  小女孩不太情愿跑进屋,片刻后端着一碗水一脸戒备的递给滕彪。

  滕彪伸手想摸摸小女孩的头,可她头一偏躲开,警惕的看着他,悄悄跑到猪圈旁边,对于克南招招手。

  于克南人高腿长,轻松从猪圈顶上跳下来。

  “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小女孩很小声很害怕的问道。

  于克南愣了下,没回答。

  小女孩看着他,终于没忍住,眼泪刷的涌出来,大颗大颗从脸上滑下来。

  于克南不知所措,赶紧拿袖子给小女孩擦擦,低声安慰:“哥哥得回去训练了,你看你也得天天上学,不能老在家里待着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奶奶和猪仔们就得靠你了,你好好干活好好念书,等哥哥回来看你的时候,就拿一朵小红花可不够。”

  小女孩红着眼睛,一脸不想让他走的表情,可又知道,他不属于这儿。

  她吸着鼻子点点头,悲伤的伸出小指头要和他拉勾勾。

  于克南不好意思的偷眼看看滕彪,发现师父没往这边看,才飞快的伸手跟小女孩拉了拉勾,小女孩还是红着眼睛,勉强挤出个笑容,泪眼朦胧的看着这个其实内心很柔软对她很好很好的大哥哥。

  滕彪靠在屋门边,一边喝水一边跟王奶奶看着两个人。

  “娃是个好娃,懂事,眼里有活计,冷不丁就这么回去了,我这心里还真是不舒坦……”王奶奶也有点舍不得于克南,说着说着,眼泪也要下来。

  “这小子变了不少,您真是有心了。有时间……我让他回来看您。”滕彪看着外面哄小女孩的大小伙子,说道。

  他是来接于克南的。

  车子在崎岖的路上颠簸,于克南沉默看着窗外,一直没说话。

  滕彪在旁边抱着一大袋乡下食物,在里边翻来翻去。

  “现在想有用吗?刚才你怎么不好好跟人家告个别?我去跟人道个谢的功夫,你就躲车里来了。”

  于克南沉默不语。

  他以前都没这么怕分离过,现在不知是长大了,还是感情越来越细腻,反正不忍看小女孩哭着追出来的样子,就先躲开了。

  滕彪从袋子里翻出一袋小女孩之前给于克南摘过的野果,捅捅于克南,递给他。

  于克南皱着眉推开,滕彪硬塞过去:“你拧啥?吃点。”

  于克南看看野果,慢慢拿两颗放在嘴里,尝到里面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他想到了小丫头第一次给自己摘果子,手臂都受伤了……

  想着想着,不由眼圈微微泛红,砖头见滕彪看着自己,马上又把脸别过去,使劲憋着,不想被他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

  “难受就别憋着了,怎么还学会扭扭捏捏了。”滕彪故意说道。

  于克南不理他,片刻后才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转过脸来:“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丫头以后上学的钱……”

  “放心,这个队里早有考虑。人家那丫头一看就聪明,以后错不了,你这纯属瞎操心。处罚这事现在就算是掀篇了,你应该好好想想回队里以后,你怎么跟莫指说,然后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于克南沉默,看向窗外,片刻后低声问:“徐坦那边怎么样?”

  徐坦一直不需要人担心,唯一令人头疼的就是他太听话了。

  现在他正积极的把护具码得整整齐齐。

  收拾完东西后,他打开自己的杂物柜,发现原本放在里边的 CD 机不见了。

  徐坦愣住了,开始焦急,把杂物柜里边的东西都拿出来找了好几遍,依然没有 CD 机的影

  子。

  他突然想起什么,拔腿跑出杂物间,往训练场跑去。

  果然,他看到阿德和几个拳手围着大志,大志手里拿着雷蕾的 CD机,带着耳机正听得起劲。

  阿德斜眼看到徐坦,故意一把抢过耳机起哄。

  徐坦真的急了,过去就要抢回来,对他们吼道:“你怎么乱拿别人的东西?”

  大志手疾眼快把 CD 机扔给阿德,站起来毫不在意的看着徐坦。

  “借来听听都不行啊?这么小气。”

  “还我。”这是雷蕾送给他的东西,徐坦最心爱的东西。

  阿德似笑非笑看看徐坦:“一个随身听而已,这么紧张干吗?”

  阿德跟大志对视一眼,大志丢给他一个猥琐的眼神,阿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姑娘送的?”

  徐坦本来就愤怒,看到他们的眼神更觉得恶心,伸手去抢,阿德随手把 CD 机抛给另外一个拳手。

  大家都在故意起哄,CD 机被传来传去,徐坦想要争抢,被大志拦住。

  “跟你说,你喜欢人家,也得人家看的上你是不是?那个小妞一看就风骚,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怂包?”

  徐坦听到这句话,瞬间红了脸,眼里都是怒火,想要推开大志,大志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阿德嘲讽的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还国乒队的呢,国乒队要都你这样,那就是一群辣鸡,来一个我打一个,来十个我打十个。”

  大家依旧哄笑,把 CD 机又传到大志手里。

  徐坦紧盯着大志,曾经总是波澜不惊的眼里,跳动着火焰,那簇火焰越烧越大,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瞪着我也没用,有本事你动手啊,是不是?”

  大志故意把 CD 机在徐坦面前晃晃,往后一抛。阿德抬手去接,却没接住。

  “啪”的一声,CD 机落地。

  大家本来是闹着玩的,见 CD 机被摔,都愣了片刻。

  徐坦再也忍受不了了,上前一步揪住大志衣领。

  大志来了兴致,用十足挑衅的目光回视徐坦。

  几秒后,徐坦冷静下来,愤愤放开大志,冷冷说道:“不就是动手么?上台,我跟你打!”

  两人对站在赛台上,众拳手站在台下,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热闹。

  徐坦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沉着冷静给自己绑上绑手,戴好拳套,抬头看向对面一脸横肉的大志。

  大志依然挑衅的朝徐坦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之后摆出进攻阵势。

  徐坦也摆出防守姿势,默默对自己说,一定要稳住。

  充当裁判的阿德刚示意比赛开始,大志就迅速出拳,徐坦躲闪不及,被连连击中,几拳后就被逼退到台边。

  他喘着粗气起身站直,双脚一前一后站扎实,重新摆出姿势迎击大志,

  大志毕竟是专业拳击手,游刃有余的出击,几拳之后,再次把他击倒在台边。

  围观拳手再次起哄。

  徐坦咬牙,扶着栏杆摇摇晃晃起身,稳住脚下,继续出拳,随后再次被打倒在地,再次起身,如此反复多次,也不认输。

  众人的哄笑声逐渐变小,阿德数秒的声音也越来越犹豫。

  徐坦一次一次被打倒,每一次起身摆好姿势,动作越来越迟缓,眼神却越来越坚毅。

  大家都感受到那认真和坚持,也不哄闹了,愣愣看着鼻青脸肿的徐坦。

  大志眼神也犹豫起来,看着徐坦那充满不屈和斗志的眼神,不自觉后退一步。

  刘教练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背后,靠着墙冷眼看着比赛。

  徐坦又猛地一拳打向大志,大志躲避,再次轻松把他打得趴在地上。

  阿德数到十后,徐坦依然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晕过去了。

  大志不屑的轻哼一声,转身走向场边。

  这时,徐坦咬着牙,用尽全力,努力把自己撑起来。

  ——你站到这儿的时候,别着急去想第一招怎么出拳,你得先问清楚自己,你到底为什么出拳?

  为什么而出拳……

  他想到了雷蕾,想到了她对自己的期待,想到她将cd机交给自己时候那欲语还休的情愫……

  徐坦咬着牙站起,冲向大志,在他背后猛然发力,一拳打了过去。

  大志听到动静,敏捷的回身,脸上依然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带着吃惊的表情退后一步,歪在围栏上,又被弹回来。

  大志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下意识的一拳狠狠砸向徐坦。

  徐坦这次用尽了力气,只觉得脑中轰鸣一声,周围的声音离自己好远好远,只有那首雷蕾给自己听的歌,在心底缓缓流淌。

  大家看到徐坦一动不动,惊慌起来,急忙纷纷跳上赛台围到他身边。

  “完了完了,出事了!”阿德怕把人国家队的苗子给打残了,赶紧过来检查。

  而徐坦躺倒在地上,满脸汗水,鼻青脸肿,眼神却带着释然。

继续阅读:第十八章 戴着镣铐的双打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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