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替顾一帆掖了掖被角，站在床边没动，看着躺在床上眉头没松过的顾一帆。
胃病加高烧，这是他没想到的情况，他刚刚还拉着人家说了那么久的话。
纪知认命的回房间拿了洗漱用品过来，准备照顾他一晚上。
顾一帆意识不清楚的时候很能闹腾，或许是嗅到了一直渴望的气味，紧绷的弦放松下来，露出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性子。他也不是发疯那样的不讲理，就是不配合，纪知做什么事他都唱反调。
发烧出了一身汗，纪知费劲的给他换衣服，看见那几块腹肌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小小年纪就有腹肌，看来运动量挺大的啊。
没等他走神多久，顾一帆直接抓着纪知的手，说什么都不放手，一脸乖巧的看着他，眼角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骄傲，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小朋友。
这个状况有点尴尬，纪知抽了几下没抽动，他看着顾一帆越来越不高兴的表情，认命的放弃了。
脱衣服还好，等到穿衣服的时候，顾一帆说什么都不配合了，哄他久了还不耐烦了，嘟着嘴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纪知拿他没办法，放弃了给他穿衣服的想法，哄他喝了点热水给他盖了被子哄他睡觉。
顾一帆烧退了点以后的精力格外的好，纪知给他盖一次被子他踢一次，盖一次被子他踢一次，踢到最后连纪知都烦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明天必须早起不能熬夜。把顾一帆丢在这里也不现实，这样下去他绝对又高烧。
纪知又看了一眼时间，无奈的叹口气，跟着一起躺下去，压着他的被角，强制固定他的身体。
压了一半另一边压不到，身边多了个人顾一帆翻滚的更欢腾了，扭来扭去的就是不肯睡觉。
纪知被他折腾的快麻木了，都睡了闭着眼睛还能折腾人。
他直接伸出手环住他，轻拍顾一帆的后背，耐心的哄着他，“快睡吧快睡吧。”
说来也奇怪，或许是察觉到背后温柔的轻拍，顾一帆往纪知怀里蹭了蹭，沉沉的睡过去了。
纪知拍着拍着自己也困了，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最后的尾声也消匿在渐升的月色里。
*
不过是第二次，顾一帆却觉得自己都习惯了。他摸了一下旁边被子里，还带着余温，显然是刚起没多久。
纪知进来，递给他一杯温水，“起了，喝点水。”
顾一帆接过水道：“你昨天又睡在这？”
他的语气像是质问，纪知气笑了，“我的错？”
“不是，”他别扭的撇开头去，“我昨天没做什么吧？”他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做。
“没，”
顾一帆握紧的拳头悄悄松开。
“就是死活要抱着我睡，不抱着不睡觉那种。”
顾一帆：……
看着顾一帆面如死灰的样子，纪知噗嗤一声笑出来了，“逗你的，你昨晚自己睡得挺乖的。”
就是比较喜欢翻来翻去。
“也没有什么不良的睡姿。”
就是比较喜欢往人怀里钻。
“也不打呼噜。”
就是喜欢娇娇的叫疼。
说到最后，他看着顾一帆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明显能感觉到的放松，调侃的笑了一下，“几天三次高烧，除了你也没谁了。不过你发个烧怎么像喝醉酒一样，喜欢耍酒疯。”
顾一帆没理他，视线落到沙发上的剧本上。
这会纪知也笑不出来了，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欧阳松是要求大段的词语是必须提前背好的。他这折腾了一个晚上，一大段词还没背呢。碰巧今天第一场就是他的戏份，休整了一个晚上的欧阳松战斗力只会更强。
他一脸崩溃的去拿剧本，生无可恋的对顾一帆说：“我给你点了粥，你自己喝点我先走了。”
顾一帆叫住了他，掀开被子走到他面前，“我帮你背。”
纪知：？？？背书这玩意还有帮的。
事实证明还真可以，只不过是顾一帆和他对戏，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帮助他加深印象而已。
临走前顾一帆说了一句话：“你要相信松导的眼光，做自己就好了。”
*
早上照例还是全员到齐，欧阳松说了几句话就准备开拍了，纪知站在摄像机后面，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加油。
他碎碎念，“我可以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顾一帆皱起了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开拍前几天送人头是惯例，纪知很不幸的成为的其中一员。
欧阳松直接摔了手里拿着的剧本，填充好火药库向纪知开火，“你昨天晚上偷人去了？一句话磕磕巴巴磕磕巴巴的，你是结巴吗？是结巴早点滚蛋！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你……”
欧阳松还在骂。
纪知其实并不是不能承受挨骂，只是现场这么多人，有不少还是整天嚷嚷着要和他学习的小辈，他觉得有点丢面子而已。
被偷的某人看着头越来越低的纪知，眉间的褶皱比昨天晚上胃疼时候还要深。
欧阳松还在骂，纪知正在静静地等着这一轮过去的时候，顾一帆出声了，“够了。”
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他无视周围错愕的目光和黑脸的欧阳松，自顾自走到纪知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走了，临走前留下一句，“给我十分钟。”
顾一帆把人带到房车上。
这车是给他们拍戏累了的时候休息用的，没想到刚开拍没多久就用上了。
顾一帆关上了车门，看着纪知，“为什么紧张？”
纪知这会儿心情也不大好，“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天赋的。”
顾一帆定定的看了纪知有好一会，也没说话。
纪知自然知道自己这句话说错了，但他拉不下面子跟人家道歉，只能梗着脖子盯着地面。
过了三分钟吧，或者三十分钟，他听见顾一帆轻笑了一声。
这声笑不同于为数不多的他在顾一帆身上听过的笑，这声笑带着些自嘲和失望。
他听见顾一帆说：“既然没有天赋，那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