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走在坑坑洼洼的黄泥路上,颠簸得很,车里的几个人都没法休息,只能强撑坐着聊天。
主要是姚俪和肖氏在聊,董大娘一出了门就变得谨小慎微,连话都很少说了。
两个时辰后,牛车抵达了附近的一座县城。
姚俪急忙叫住了车夫。
“这位大哥,休息一下吧?人也累,牛也遭不住这么使唤呀!”
车夫也心疼牛,要拉这么多人,巴不得休息会儿呢!急忙点了点头。
肖氏看着县城的大门,心动不已。
“难得来一趟县城,咱们不如进去看看逛一逛?娘,您说呢?”
董大娘很犹豫,她因为孀居的原因,常年不出门,对于这种人多的地方很是抵触。
但架不住肖氏的劝说,最后还是同意了。
姚俪跳下牛车,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臀部。
这要是再走下去,屁股都要颠成四瓣了……
姚俪长长地出了口气。
肖氏对这县城很熟悉,拉着姚俪热情地介绍着,没一会儿,一行人就走到了一家卖布的铺子前。
肖氏打算给婆婆做一身厚袄子,然后再给男人做一身好一点的外衣。
趁着她和店家讨价还价的功夫,姚俪去了隔壁的银楼。
银楼是专门做首饰的。
这小县城内百姓的生活虽然比村里农户们生活要好一些,但也没那么多富户,所以这银楼声音惨淡,门可罗雀。
姚俪一走进去,店小二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都没抬头。
姚俪转了一圈,拿起几根银簪在手里掂了掂,忽然开口问道。
“你们这儿,可收银饰?”
店小二翻了个白眼:“收,但要看货好不好。要是那些家里传了好几代,都发黑的银子,咱们店可不要!”
姚俪对店小二的态度有些不喜,于是眉头皱了皱。
“你们掌柜的在么?叫他出来说话。”
店小二哼了一声:“就你,也想见我们掌柜的?你有银子吗?咱们掌柜的是你这种土包子随随便便能见的?”
姚俪扫了他一眼:“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家店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了。有你这样的伙计,这店还没关门,都是东家烧了高香了。”
说着,姚俪忽然提高了音量。
“这什么破店啊?就这种残次银饰也敢拿出来卖?我现在怀疑你们店卖假货!有种的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那店小二吓得险些跳起来。
“你这农妇好不讲道理,平白无故地诬赖人做什么?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他撸起袖子,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脸上凶神恶煞,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隔壁听到动静的肖氏急忙拉着董老三跑过来。
“你做什么?想打谁?”
店小二看到董老三那魁梧的身材,立马就缩了回去。
“我、我……”
就在这时,从后院方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谁啊?出什么事了?小四,叫你看店,怎么大吵大闹的?”
门帘被掀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看到店里站着三个客人,顿时面露欣喜。
“有客人来了?不知道三位想要买什么?镯子?簪子?还是银锁?鄙店什么都有。”
姚俪眉头略松,上前两步。
“你就是掌柜?”
掌柜点点头:“既是掌柜,也是东家。这银楼就是我开的,这里的大部分首饰都是我自己做的。”
姚俪微微一笑。
“看得出来,掌柜是个文化人,这些银饰虽然样式老了些,但也是用了心的。只可惜,东西再好,这伙计脾气不好,也卖不出去。”
她这话,说的那店小二脸色一黑,急急扯着掌柜的袖子说道。
“舅父,这可不是我的错。是这个小娘皮大声嚷嚷诬赖我!”
姚俪挑眉。
原来是亲戚,怪不得呢!
“我有没有诬赖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姚俪怡然不惧,走到掌柜面前。
“这铺子里的银饰缺斤少两,还掺了铅!”
掌柜脸上露出怒容。
“这位小嫂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里的每一样银饰,都是我亲手做的,怎么可能掺假?我邵奇昌可不是那种弄虚作假之人!”
掌柜感觉受到了侮辱,脸都气得涨红了。
姚俪摆摆手:“我不是说掌柜你作假,而是这些货,确实有一部分是假的。掌柜大可以亲自检查看看,若是我说错了,自愿赔偿。”
姚俪说的信誓旦旦,那掌柜不由面露狐疑。
店小二慌了神,冲到姚俪面前,伸手就要推她。
“你瞎胡说什么?!”
肖氏大叫着冲过去,挡在了姚俪面前。
这店小二用力一推,发现居然推不动肖氏!
肖氏裂开嘴笑了一声。
“你慌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是不是我妹子说中了,你心里有鬼?我原先就看你不对劲,肯定是你小子从中作妖。”
姚俪讶异地看了肖氏一眼:没想到肖氏长得五大三粗的,心思倒挺细。
掌柜也察觉到不对了,急忙快步走到柜台前,拿起几根银簪子仔细检查起来。
放在最外面的几个是正常的,没什么问题。可靠里面的那些,却明显有问题。
掌柜咬了咬牙,用力将一根簪子掰断,赫然看到那中间的颜色不对。
“居然真的有问题!可是怎么可能……”
掌柜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
那店小二看情况不对,腰一弯,想往后退。
姚俪眼尖,急忙喊道:“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原本站在二人身后的董老三一下子蹿了出去,那速度快得,跟只兔子一样,一眨眼就把店小二制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
店小二还叫嚣着,甚至要张口去咬董老三。
别看董老三平时闷声不吭,可反应却很快,直接一拳下去,把店小二打蒙了。
姚俪见掌柜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抿了抿唇,开口问道。
“掌柜的,这个伙计是你家亲戚吧?你是不是还收了别的亲戚做学徒?依我看,这事儿不是他一个人能做的,应该还有一个人负责做假货,他负责卖。”
“这些簪子看起来和其他簪子并没有不同之处,可见这个作假的人手艺不低,而且很了解掌柜你的习惯和手法。要不然,假货摆在这儿这么久,你怎么可能一直没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