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这里，戚霆枭忍不住心中感叹，这些事早在几年前，云朝歌就同他讲过。她总是能看的更长远，也难怪那安王就算起兵造反也想要得到她。
幸运的是，他还是得到了她。
朝堂之上。
气氛严肃。
所有人都不敢喘大气，生怕下一刻就会因许国公这件大案子遭到了牵连。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皇帝正在气头之上。
“一个区区的国公，就敢贪污将近三千七百多箱的金银珠宝！三千七百多想，众爱卿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吗？”年轻的皇帝大声呵斥道。
下面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龙颜震怒，谁此时出来那就是出头鸟。
皇帝冷笑了一声，重重地一拍桌子，大声地道：“我朝的国库都没有这么多！连年战争，国库早就空了！盛京一片繁荣，其他地方呢？旱灾的，洪涝的，蝗灾的，多少人流离失所，连口饭都吃不到。就这样的局面下，朕要求全国休养生息，就是为了给老百姓一个喘息的机会！”
“而许国公，先帝爷留下来的遗臣，仗着自己为先帝爷立过血马功劳，朕不敢动他，就贪赃枉法，随意敛财！你们其中又有多少人曾经给他送过东西的！嗯？”
满朝文武，除了戚霆枭与宰相之外，均跪在地上。
“臣不敢。”
声音响彻了整个宫殿。
戚霆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人人都会人话，但不是人人都会做人事。这其中有多少人做了鬼事，只有他们心里自己清楚。
皇帝冷笑着道：“你们平日里，一个个人模狗样，正人君子，与许国公交好的恐怕也不在少数吧？”
跪在地上的人，无人敢回话。
“来人，给朕带许国公上来！”
往日心高气傲，穿着富丽堂皇的苍老男人，经过这三天三夜困在国公府的经历之后，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与骄傲。
他此时如同每一个被关押过的囚徒一般，头发雪白，胡子也长了。
但是身上穿着的却还是新换的衣裳。只可惜脸上的神色早已宣告世人，他再也不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国公爷。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国公，你是先帝御封的国公，如今却贪污受贿，你可有什么辩解的？”皇帝厉声道：“你那府邸里藏着的雪花银，怕是比整个盛京的财富都多！”
许国公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声音苍老沙哑：“陛下，您为何只觉得臣贪污这么多，是臣的错？”
“什么？”
“臣收到这么多金银珠宝，无非是这满朝文武有人想要求于我！他们为了能升官发财，自然愿意用钱财找我帮忙。他们现在送给我一万两白银，等我帮他们办成了事，他们能拿到的是几万两，几十万两！这满朝的大臣，又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的大臣顿时哗然。
“许国公，你一个罪人之身，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你贪污受贿，是你的问题，与我等何干！？”
好好的一个朝堂之上，此时竟然和那盛京东市的菜市场一般，喧闹不已。这些正人君子不少都慌了，生怕会被许国公给拖下水，换来一个流放北疆的下场！
戚霆枭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许国公说的没错，若不是那些向他行贿的人将来可以拿到更多的银子，又怎么会向他行贿呢？
凡事都有原因。
皇帝处理了一个许国公，将来依旧会有无数个许国公，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许国公听到这话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已经七十余岁，马上就要死了，如今被查抄了府邸，已经与死了没什么差别。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干脆将这些人一起拉下马呢？
“那都是谁给我送的东西？难道是京城的普通百姓？这话说出去，你们也不怕有人笑掉大牙！”许国公说道：“能给我送得起东西的，非富即贵。除了商贾，便只剩下你们这些官员了吧。”
皇帝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他格外清楚此时许国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能向许国公行贿的怎么会是普通的老百姓？
自然都是他的这些官员！
“殿下，您应当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国家、不……应该说古往今来，贪污都不可能少得了。这是人性所为，与您无关。将来您继承帝位，自然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届时，您莫要忘记了今天朝歌与您说的话。中庸之道，才是帝王之道。”
皇帝自嘲地勾起了嘴唇，那是他最快活的时候，如今却像被上了无数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