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声细气地说了起来,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生怕自己从口中倾泻出奇怪的声音,再被眼前的男人拿去取笑。
戚霆枭:“然后呢?”
涂抹着药膏的手,并未停下,反而更加细腻地在她白皙的腿上按摩着。太医说,她的腿上是因为血液流通不畅,所以涂抹药膏的时候,还要记得按摩,方便活血化瘀。
云朝歌眨巴了一下她那双清澈透亮的黑眸,声音浅浅地道:“云阳侯府的大火,大概不是灾祸,而是人为。袁家如今有人贪赃枉法,朝廷若是查下来,整个袁家都要因此被连累。但如果一场大火,将所有的罪证都烧得干干净净,即便朝廷派人下来查,一把大火,将云阳侯府烧得干干净净,朝廷什么也查不到。”
袁家自然,也就不会落于危险之中。
她看到兄长云旌写给她的这封书信之后,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若是书信的内容属实……不,兄长不会欺骗她,那袁家现在内部,早已腐败不堪,甚至可能会因此连累到戚霆枭。
心中的悔意,逐渐蔓延。要不是当初她劝说戚霆枭,收留袁家的人的话,或许还不至于酿成现在这个情况。
她浅浅地咽了一下嗓子,黑眸微抬,望着眼前正在专心帮自己按摩的男人,心中五味乏陈。
“他们袁家的人,为了不暴露自己贪污受贿的事实,内部有人,自己放了一场大火。”
戚霆枭嗯了一声,按揉着她小腿的手,缓缓地停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有说,浅色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漆黑的眸子,望着床上难受的女人。
她在内疚,眼眶也有些红。似乎是因为将他牵扯进来,格外后悔。
声音里也多了几分闷闷的哭腔,她轻轻地拽住他的衣襟:“但是,这件事并非云阳侯本人所为。兄长……兄长他说,云阳侯一生,清正廉明,从未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所以先帝才会赐予他侯爵之位。定是云阳侯府内,有其他人贪污受贿,但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所以才点燃了大火。”
戚霆枭拿起旁边的白色帕子,沾了些水,将手上的黑色药膏擦掉。
他抚上云朝歌消瘦的脸颊,低沉一笑。平日里,她总是一幅什么都在她计算之内的模样,哪怕被安王擒获,刀锋抵在她的脖颈之上,她也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现如今,因为他,这幅冷静自持的伪装终于被撕了下来。他的心底,反而有一丝丝的窃喜。现在的云朝歌,只属于他。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见到这幅模样的她。
“我知道。”他好笑地吻了一下她的唇尖,手指轻轻地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云阳侯府内部,有人贪污受贿,即将被查封,这些事情我都知晓。云阳侯府内部有人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查,一把大火烧了先帝赐予的宅邸,这些我也知道。”
云朝歌黑色的眸子,陡然睁大。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傻傻的模样。
红唇微微开启,声音里多了一丝疑惑:“那你怎么还让他们住进来……”
云朝歌格外疑惑,若是戚霆枭知晓云阳侯府上的人又贪污的嫌疑,那何必让他们住进戚府。引来圣上的猜疑,最后对他的仕途不利……一想到这里,她心中多了几分愧疚。
戚霆枭哑然失笑,深深地望着自己怀里的女人,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忘了,是谁说面子要做足的?”
是她。她叹了口气,眼底染上一丝内疚:“既然是我的话,我若是知道大火与袁家贪污受贿有关,肯定不会让他们住进来。万一因为这件事,连累了你的话……”
话难以再说下去。她肯定会记挂终身,自己犯的这个错,让他牵连其中。
谁知,戚霆枭只是轻轻地将下巴,压在她的肩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的长发,而后笑着咬了一口她幼软的耳垂:“这事,我很早就知晓。袁家有人在贪污受贿,借着云阳侯的名义,没有人敢不卖他们的面子。”
不光是借着老爷子的面子,更有甚者,还打着他的名号。自从平定安王之乱后,京城中人,名门世家,哪个不想巴结戚霆枭?但他洁身自好,平日更是很少结交名门世家的朋友,那些人便将主意打在了云阳侯府的其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