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1
時：夜
景：军营-营地-煮饭棚
人：崔时宜、宏晓誉、伙夫
△宏晓誉借着月色，在四处翻找着蒸笼。
宏晓誉：（念叨）谢云那小子经常半夜找东西吃，告诉过我，伙夫会
偷偷给他留几个蒸饼的。
△伙夫掀开布帘子，走入。
伙夫：宏将军。
宏晓誉：（立刻端起将军架子，严肃地看看四周）本将带着师妹夜巡，听到这里有动静，特来查看一二。
伙夫：（忍住笑，咳嗽了声）殿下饿了，吩咐我来烧饭。（佯装不经意）宏将军若不嫌，我便多做些。
宏晓誉：（故作矜持）本将倒还好，只怕饿坏了师妹。你就顺便多做点，送到我……不，送到帅帐！
伙夫：好咧。
△宏晓誉和时宜对视，偷偷笑了，像两个单纯骗人的少女。
場：2
時：清晨/雪
景：军营-营地-煮饭棚外
人：周生辰、崔风、伙夫、兵士
△营地空镜。
△黎明的光，照在每个角落里。这里竟在一夜间被雪覆盖了，隐隐的箫声传遍每个角落。
△崔风走到煮饭棚外，恰好听到箫声，他驻足，拉住抱着柴火经过的伙夫。
崔风：谁在里边？
伙夫：是殿下。（有点担心）他每次来烧火，都是大战前，这次……没听说要远征啊？
△崔风想了想，吩咐跟着自己的兵士。
崔风：（轻声吩咐）拿胡笳来。
兵士：是。
場：3
時：清晨/雪
景：军营-营地-煮饭棚内
人：周生辰、崔风
△周生辰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箫，笑着看崔风，又看到他手里的胡笳。
周生辰：勾起你的兴致了？
△崔风腼腆笑笑。
崔风：（坐下来）寿阳没人懂我。难得回来，想和殿下合奏一曲。
△周生辰笑着一拍崔风的肩。
周生辰：好啊，我们寿阳第一儒将。
崔风：（诧异）……殿下听谁说的？
△周生辰一笑，目光揶揄，注视着崔风。
周生辰：你认为呢？
崔风：（脸一红）一定是宏将军。
場：4
時：清晨/雪
景：军营-营地-大帐篷内
人：时宜、宏晓誉
△时宜在阵阵曲声中醒来，她睁眼。
△时宜视角，映入眼帘的是宏晓誉的笑脸。
宏晓誉：（轻声）醒了？
△时宜懒懒地笑了，她仔细听着曲声，认出是《项羽吟》。
宏晓誉：（轻声）师父喜欢在战前吹曲子，难得这一次不为战事，只为愉己。
場：5
時：日/雪
景：军营-营地内
人：周生辰、崔时宜、宏晓誉、众骑兵、马夫
△一阵风，吹起营地上的积雪。
△时宜披着披风，在日光下，望着不远处的周生辰。
△周生辰倒背着手，手中拿着一根竹萧，在看马夫喂马。
宏晓誉：（揶揄）殿下好兴致啊。
△周生辰回头，和时宜相视。
周生辰：（随口玩笑）宏将军贪睡得很啊。
宏晓誉：怪师妹。（轻推了一把时宜）她交给你照看了，全军营只有你们两个闲人。
周生辰：（好笑）我是闲人？
宏晓誉：主帅在战时才有用啊。（笑）我去训兵了。
△宏晓誉说完，英姿飒爽地转身，单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响亮的哨子。
宏晓誉：（高声）斥候营，训兵了！
△远处斥候营的兵士们立刻跑出来。
宏晓誉：（指其中一个，训斥）剑呢？像什么样子？！
△时宜艳羡地望着宏晓誉的背影。
时宜：他们看起来很怕师姐。
周生辰：（淡淡一笑）在军营，一个女将军要降住部下，比男人难很多。
△时宜看向周生辰。
时宜：师父还在生气吗？
周生辰：（笑）不是生气，昨夜走，是不知如何应对你的问题。（看着远处，叹口气）本王想了一夜。
△时宜不解，看他。
周生辰：日后若战死，一定有人告诉你，我死在何时、何处。
△时宜怔住，周生辰看她。
周生辰：（认真）并非戏言。
△时宜眼睛一热，不该该笑，还是该哭。
时宜：
（喃喃）为何在新年，要反复说这些。是时宜任性了。
周生辰：
（笑）随便走走？带你看军营。
时宜：嗯。（跟上去）
場：6
時：日
景：军营-营地内
人：周生辰、时宜、谢云、环境众
△（连上场，周生辰手中有竹笛）
△周生辰带着时宜，走在营地当中，介绍着远近的景物。他遥遥地指着营地外的一圈木墙。
周生辰：大军到一个地方，你大师姐的斥候营先挑选驻扎营地，步兵砍树，搭建此处木墙，围出一个军营。
△时不时有兵士经过，看到周生辰都立刻恭敬行礼。
众兵士：（先后行礼）殿下。
△远处，有一排木马模型。
△谢云训练着一队兵士练习上马、下马，在马上攻击的动作。
谢云：（高声）大腿收紧！夹住马背！
△谢云重重拍了一个兵士的大腿。
谢云：哆嗦什么？！
△那个兵士吓得没坐住，从木马上滚了下来。
谢云：（哀怨）瞧你这出息。
时宜：（被逗笑）马厩有马？怎么还用木马？
周生辰：（含笑）养一匹战马可比养一个士兵贵多了，平日训兵，当然不会用真马。
时宜：（颔首）师姐说过，我朝以骑兵征天下，战马最宝贵。
場：7
時：日
景：军营-草棚内
人：周生辰、崔时宜、凤俏、萧赞
△（连上场，周生辰手中有竹笛）
△周生辰带着时宜经过一个草棚，看到萧赞盘膝而坐在草席上，打坐。身旁放着饭菜，分毫未动。
△凤俏在他身旁，坐在另一个草席上，面对着简单的饭菜和一壶酒，自斟自饮，吃着小菜。
凤俏：（看到周生辰，立刻放下筷子，拿剑起身）师父。
△周生辰笑着看萧赞。
周生辰：饭菜不合口味？
萧赞：贫僧……
凤俏：他在王府佛楼也是如此，不识好歹。
周生辰：（摇头一笑）你不要瞧不起这位殿下，昔日他在大梁是文武全才，曾独自一人，单手制服过飞驰战马，武功远在你之上。
△凤俏意外，打量萧赞。
△萧赞笑中有萧索，轻摇了摇头。
萧赞：前尘往事，何必再提。
凤俏：（被挑起了好奇心）让我再试试你的功夫。
萧赞：（哭笑不得，双手合十）贫僧认输。
凤俏：认输不是用嘴说的，（不服气）需得和我打一场才行。
萧赞：（再次双手合十，态度诚恳）贫僧——
周生辰：我这个徒弟，曾为学凫水，在江水沿岸住了半月。（笑）左右无事，诵经之余，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萧赞看了一眼周生辰，无奈一笑。
萧赞：（起身）罢了，做一回武僧。
場：8
時：日
景：军营-营地内
人：周生辰、崔时宜、凤俏、萧赞、谢云
△（连上场，周生辰手中有竹笛）
△萧赞双手合十，立在寒风里，灰色僧袍随风飘动，给凤俏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凤俏好胜心陡升，将剑扔给时宜，一掌攻出。掌风凌厉，快攻不停，萧赞始终单手应对，不忙不乱。
△凤俏越打越急，最后，被萧赞扣住腕子。
萧赞：（含笑）姑娘，切磋而已。
凤俏：再来！
周生辰：（沉声阻止）南辰王府的人，要输得起。
凤俏：（不甘心，仍然抱拳，一字一句）我输了。
△谢云大笑着，从远处而来。
谢云：哎呦，四师妹也有栽跟头的一天？
△凤俏瞪了一眼谢云，退到一旁。
△萧赞看向周生辰。
萧赞：殿下，你我切磋一二？
周生辰：我？
萧赞：当年在淮水，你我大军临水对峙，险些一战。殿下可还记得？
周生辰：（微微而笑）怎会忘记。
△萧赞眼中尽是感慨。
萧赞：彼时，我还在为大梁皇帝征战四方……（苦笑）真是个笑话。
周生辰：彼时你我是敌，若要战，必要分出一个生死胜负。今日没了这层关系，只剩切磋，岂不妙哉？
萧赞：言之有理。
△周生辰把竹笛塞到时宜手里，站到萧赞面前。
△两人一个灰袍，一个白衣，迅速交手。互相身形位置不断互换，竟一时难分胜负。
△萧赞突然一个失手，被逼得退后数步。
周生辰：（停住，收了手）殿下好身手。
萧赞：（忙双手合十）不敢当。
△周生辰和萧赞如此较量过后，心生豪迈之情，畅快一笑。
谢云：（上前一步）师父，我找到一个好地方。（耳语）
△周生辰一笑，对周天行吩咐。
周生辰：牵马来！
△兵士们牵来了一匹匹战马，周生辰率先上马。
△周生辰在风里，扬起马鞭，迎着朝阳，露出了在战场上驰骋四方，洒脱不羁的笑容。
周生辰：都上马！跟我来！
△周生辰已经一马当前，策马而去，众人先后跟上，马蹄掀起了一蓬蓬雪雾。
△时宜羡慕看着他们。
崔风：（骑着马，到时宜面前，笑着看她）跟我们走吗？
时宜：我没有战马。
△崔风笑着策马而来，跳下马，抱起时宜，让她骑在自己的马上。随后崔风再次上马，怀抱着时宜。
崔风：我这匹马，可是踏过尸海的。怕不怕？
时宜：（笑着摇头）不怕！
崔风：走了！
△崔风笑着，怀抱时宜，高声喝马，追着周生辰的背影而去。
場：9
時：清晨/雪
景：营地外-草原
人：周生辰、崔时宜、崔风、宏晓誉、周天行、谢云、凤俏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白雪皑皑。
△大雪中，时宜依偎在崔风的怀里，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的周生辰。
崔风：想不想追上你师父？
时宜：（笑着点头）嗯。
△崔风促马急行，追上了周生辰。
崔风：殿下，我们去哪？
周生辰：（笑着侧头，回答崔风）去给新寺选址。
崔风：（不解）什么新寺？
周生辰：（笑）你问十一。
△周生辰又远离了两人。
△时宜刚要张口说话，吃了一大口风，猛地咳嗽。崔风用自己的
披风裹紧她，笑着在她耳边大喊。
崔风：到了地方再说！
場：10
時：清晨/雪
景：破庙外-山路
人：周生辰、崔时宜、崔风、宏晓誉、周天行、谢云、凤俏
△周生辰带着众人，沿着石阶往上走。
△众弟子都在前方，比他们走得快，只有时宜紧跟着周生辰的脚步，时刻关心地盯着他脚下。
时宜：（看到一块碎瓦）师父小心。
△周生辰笑着踢开碎瓦。
周生辰：在你眼里，师父如此不中用了？不过是伤了手臂，腿脚都还是好的。（拍拍自己手臂）军医说快好了。
△时宜笑。
周生辰：想好寺的名字了吗？
时宜：（想了想）青龙寺。
周生辰：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好名字。为何要取这两个字？
△时宜被问到心事，静了一会儿，才轻声解释。
时宜：娘说，阿爹看破红尘，丢下我和她出了家。娘还说，他修行的地方叫‘青龙寺’。这些年，我一直让崔将军和哥哥帮我留心，却没有见到过任何一座寺庙，叫青龙寺……
△时宜很快一笑，不想让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周生辰。
时宜：他们都到了。（指山顶）我们快走。
場：11
時：清晨/雪
景：破庙内
人：周生辰、崔时宜、崔风、宏晓誉、周天行、谢云、凤俏
△周生辰带着时宜走入破庙，看着四周的残垣断壁。
周天行：这里荒废许久，若能重建，也算是一桩功德。我们方才在四处看了，（比划了一个中轴）这里做中轴线，（向门外指）山门、腰殿。
凤俏：（指身后）前院、后院。
宏晓誉：（补充，指四周）四大天王殿，十王殿，罗汉殿。
△大家都兴致勃勃，给新寺庙布局。
崔风：（笑着看周生辰）殿下想好了名字吗？
周生辰：（看了一眼时宜）青龙寺。
△时宜心一跳，望住周生辰。
場：12
時：日
景：军营-大帐篷内
人：周生辰、时宜、宏晓誉、周天行、元子攸、谢崇
△周生辰带着众人走向大帐，谢崇迎上来。
谢崇：（轻声）长乐王在帐篷内，等许久了。而且带了四个侍卫。
宏晓誉：（诧异）主帅大帐，我们进都要师父点头，他还敢带侍卫进？（说着，就要抽刀）
△周生辰一伸臂，挡住了。
周生辰：他是时宜的未婚夫婿，不可闹得太难看。
△时宜心中一刺，上前一步。
时宜：军规就是军规，无须为我破例。（绕到周生辰面前）师父若不方便说，我来，我进去让他撤走侍卫。
△周生辰看时宜着急又认真的脸，不禁一笑。
周生辰：有我在，何时需你出头了？
△周生辰一掀帐帘，入帐。
場：13
時：日
景：军营-大帐篷内
人：周生辰、时宜、崔风、宏晓誉、周天行、元子攸、谢崇、谢辰、死士X4
△周生辰带着众人走入大帐，看到元子攸在沙盘旁，倒背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
元子攸：（察觉到周生辰入内，抬头，抱歉一笑）皇叔。
周生辰：（颔首，走到沙盘旁）等了很久？看到什么了？
元子攸：在看皇叔为大魏守住的江山。
△周生辰笑了笑，指着寿阳的位置。
周生辰：这里是寿阳，南面要塞。这些年守着他的人，是这位崔将军。（笑着指崔风）
崔风：（行礼）末将拜见殿下。
元子攸：（微颔首）将军姓崔，莫非……（看时宜）
崔风：（笑）我是时宜的堂兄。
元子攸：（恍然大悟，这才有了一丝笑意）那本王也要唤崔将军一句兄长了。
崔风：不敢当，不敢当。
△元子攸寒暄完，神情收敛，对周生辰行礼。
元子攸：本王请皇叔，一起审南梁皇子。
周生辰：方才是闲话，如今是正事？
元子攸：是。
△周生辰一转身，换上肃穆神色，一派望着气度，看了一眼帐内的四个死士。
周天行：（上前）南辰王大帐，全军将领皆要事先通禀，方能入内。擅入帅帐，杀。
△四个死士被这肃穆氛围震慑住，犹犹豫豫地互相对视着，没有
动，不想走。
△宏晓誉蹙眉，一抽剑，被周生辰按住了手。
△元子攸亦被震慑，忙对周生辰行礼。
元子攸：臣侄失礼。（怒斥死士）还不快出去？！
△四个死士脸色惨白，只能退出。
△宏晓誉收了剑。
宏晓誉：我去看着他们。（掀帘而去）
周生辰：（一指客座）请。
元子攸：谢皇叔。（走过去，落座，心有余悸，却暗中庆幸摆脱死士）
周生辰：（对周天行）带萧赞来。
場：14
時：日
景：南辰王府-佛楼-厢房外
人：凤俏、萧赞
△凤俏推开院门，径自走向左侧的厢房外，发现里面的地板上摆放着碗筷，饭没吃两口。地面上，铺着一个简陋的草席。
△凤俏又注意到，木炭盆的火是熄灭的，她目光中有了疑惑，顺着敲木鱼的声响，走向佛楼。
場：15
時：日
景：南辰王府-佛楼-佛楼内
人：凤俏、萧赞
△佛楼内，供奉着小佛像，一盏盏油灯在燃烧着。
△萧赞盘膝坐在地上，一边敲打着木鱼，一边捻着佛珠在念诵经文。凤俏半蹲在他身后，仔细观察他的脸。
凤俏：为什么睡草席？这么冷的天气，连炭火盆都浇灭了？你这样折磨自己，除了落下一身病痛，对我可没有任何威胁。
△萧赞手中动作停下来，自嘲一笑，没有回答。
凤俏：（起身）长乐王从京师来，代陛下见你。
△萧赞似乎毫不意外，长叹口气，跟随凤俏站起身。
萧赞：请凤姑娘带路吧。
場：16
時：日
景：军营-大帐内
人：周生辰、时宜、元子攸、凤俏、萧赞、谢崇
△周生辰和元子攸坐在大帐内，周生辰坐在主位，元子攸坐在一侧客座。
△萧赞坦然立在帐篷当中，面对二人。
元子攸：（打量萧赞，咳嗽了两声，声音低哑）你为什么要来大魏？
萧赞：为了逃命。
元子攸：是梁国的储君之争？还是？
萧赞：贫僧母妃是前齐后妃，国破后，被大梁皇帝纳入宫中，七个月生下我，所以在大梁，始终有人怀疑我是前齐皇帝萧宝卷的遗腹子。（看向周生辰）小南辰王一定听说过。
周生辰：（颔首）有所耳闻。
元子攸：（蹙眉，缓缓地问）你想说，这传闻是真的？
萧赞：正是。
△周生辰略惊讶，做直了身子，审视地看着他。
周生辰：既是前齐皇帝的遗腹子，为何到今日才逃到大魏？
萧赞：母妃一次病重，告知贫僧此事。贫僧自知真相后，日夜难安，安排了这场逃亡。
△周生辰沉默下来，审视萧赞。
元子攸：本王会将你所说的话，如实奏禀陛下。如何处置你，需由陛下定夺。
周生辰：（对凤俏）给他安排一处帐篷，严加看管。
萧赞：贫僧只要一间草棚。
周生辰：照他说的办。
△凤俏带萧赞离去。
△时宜端给周生辰一杯茶，周生辰接过，忽然抬眼看元子攸。
周生辰：（却不意外）你借本王的手，赶走那四人，是否另有话说？
△元子攸一怔，即刻起身，对周生辰跪了下去。
元子攸：臣侄冒死而来！想请皇叔出兵，救陛下！
△周生辰诧异。
△元子攸一抬头，双眸泛红。
元子攸：刘腾勾结骠骑将军元叉，囚禁太后，挟天子令诸侯。朝中有威望的大臣，一个个辞官避祸，留下的全是刘腾元叉一党。（跪着，上前一步）崔太保，也是因此辞官的！
△周生辰目光一沉。
周生辰：说下去。
場：17
時：日
景：军营-大帐内
人：周生辰、元子攸、死士X4
△元子攸仿佛任何事都没发生，离开大帐，转身对周生辰笑着抱拳。
元子攸：请皇叔派重兵，押他去京师。侄儿今夜启程，先回宫复命。
△周生辰微微颔首。
△元子攸带着四个死士，离开。
場：18
時：日
景：军营-大帐内
人：周生辰、时宜、谢崇
△周生辰一回大帐，时宜和谢崇同时看向他。
谢崇：你不怕陛下误会你谋反？
周生辰：他不会。（轻叹）他说，他在洛阳，西望长安。我就知道，他还是当年那个孩子。
△周生辰叹了口气。
周生辰：不过，我不能当众露面。我一动，各地都知道出了大事，会借此纷纷起兵，中原必乱。
谢崇：丞相元雍，忠奸不明，和元叉关系极好。臣最怕丞相从中作梗，甚至引导群臣，逼陛下退位。
周生辰：（颔首）需要一个人，比丞相更有威望，压制他。
谢崇：此人不止要有威望，还要没有私心，不会威胁到陛下。
△始终沉默的时宜，忽然开了口。
时宜：我有一个人选，能担此任。
△周生辰看向时宜。
时宜：我阿舅。（进而解释）北部士族，以崔氏为首，阿舅更是辅佐过三代帝王，威望极高，朝臣自然信服。
谢崇：崔公可以，但他辞了官，未必愿意回朝。
时宜：我去请他。
△周生辰沉思着，没有立刻回答。
时宜：让哥哥和我一起回去。
谢崇：（略一沉吟）臣以为，不妨一试。
△周生辰仍旧没答话。
时宜：就算没有此事，我和哥哥都要回清河郡。让我们试试。
△时宜目光恳求，周生辰和她对视着……
周生辰：让晓誉送你。
时宜：谢师父！
△时宜开心一笑，掀帘而去。
△周生辰望着她的背影，仍然担心。
谢崇：殿下在担心什么？
周生辰：这是她来长安后，第一次离开王府。
谢崇：（笑）她回的是崔府，自己的家。
△周生辰笑笑，没有说话。
場：19
時：日
景：军营-大门外
人：周生辰、谢崇、时宜、宏晓誉、崔风
△周生辰和谢崇一起，站在大门外，送时宜。
△时宜对周生辰深深一礼，站直身子，和周生辰互相望着彼此。
时宜：弟子必竭尽全力，劝服阿舅。
崔风：（抱拳一礼）殿下请放心，末将跪，也会将阿爹跪到洛阳。
△时宜怀抱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对周生辰一礼后，上了马车。
場：20
時：夜
景：军营-草棚内
人：周生辰、凤俏、萧赞、兵士
△草棚四周，兵士在用布挡住两侧的风。
△凤俏裹着厚重的袍子，对着一个炭火盆，在烤着手。
兵士：（悄声）凤将军，你去帐篷睡吧。夜里太冷。
凤俏：过去行军，连挡风的破布都没有，还不是照样过来了？
兵士：一年三百六十日吃苦，好歹还要有五日享福不是。要不将军也太惨了。
△凤俏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挥手。
凤俏：你们去避风，我看守他。
△兵士只得退下。
△草棚里仅剩下萧赞和凤俏两人，凤俏借着火光，观察萧赞。
萧赞：（仿佛有所察觉，笑起来）你给我加个锁链，绑在这草棚上，如此就不必陪我受罪了。
凤俏：（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好奇，为何你要吃这种苦，我师父并未吩咐我虐待你。
△萧赞望着那火光，久久不语。
凤俏：不说算了。
△凤俏用袍子裹紧自己，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岂料，她方才闭上眼，萧赞就轻声开了口。
萧赞：我曾经的王府内室，以沙土铺盖。每日审阅公文，我都会光着脚在上边不停行走，为得就是让脚底适应这些，能日行百里。吃得少、睡草席，冬日不生火取暖，也是常年的习惯。
凤俏：只为了逃命？
萧赞：也是，也不是。
△凤俏皱起眉，想不通。
萧赞：我唤他二十余年父皇，受他宠爱，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是前朝皇子。（低声）亲生父亲被他所杀，国土百姓被他所夺，母亲也带着国恨家仇被他占为己有……（看自己的双手）不受万千磨难，如何对得起逝去的齐国。
△凤俏静静看着他，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心疼。
△萧赞看向凤俏身后，凤俏回头，竟看到周生辰立身在月色当中。
凤俏：（忙行礼）师父。
△周生辰颔首，走入草棚内，径自坐在了萧赞对面。
周生辰：明日点三万兵士，押他入京师。
凤俏：（诧异）师父不是说，长乐王先回京师复命，再决定他的去留生死吗？
△周生辰察觉异样，看了一眼凤俏。
周生辰：你初次质疑本王的军令？
凤俏：（忙行礼）末将不敢。
△周生辰对凤俏挥手，凤俏退下。
場：21
時：夜
景：军营-草棚内
人：凤俏、谢云
△凤俏一走出，就被一只手拉住，拽到一边。
△凤俏诧异，一看竟是谢云。
谢云：（笑着，轻声耳语）师父让你留在这儿，听他们说。
△谢云暗示她在帐外听。
場：22
時：夜
景：军营-草棚内
人：周生辰、萧赞
萧赞：（打量周生辰）你想用我做借口，调重兵去洛阳？
△周生辰笑而不答。
萧赞：（感慨）我听人说你要反，听了十几年，终于能亲眼见到了。
周生辰：（好笑）谁说我要反了？
萧赞：你调兵，不为造反，难道为练兵？
周生辰：（含笑）为押送你。
萧赞：我就算有武功，也抵不过二十个兵士。押送我，需要三万精兵吗？
周生辰：（笑吟吟）谁让你——身份特殊。
萧赞：（哭笑不得）我说不过你，左右我都是俘虏，任你押送好了。
周生辰：（轻叹，看帐外风雪）你母妃，被梁帝赐死了。
△萧赞笑容凝住……
周生辰：但梁帝很快后悔，厚葬了你的母妃。他还下旨，只要你想回去，仍是他的爱子。
萧赞：（含着泪，恨得咬牙）先弑父，后弑母……此仇不共戴天。
△萧赞握紧佛珠，沉浸在母死的悲痛里。
△周生辰拍拍他的肩。
周生辰：看来，你六根未净，还想报仇。
△周生辰站起身。
周生辰：押你去洛阳，确实另有目的。你如果按我说的做，我保你能活，让你留着一条命为父母报仇。
萧赞：（抬眼）你需要我做什么？
周生辰：一个字都不说，直到此事了结。
△萧赞沉吟片刻，郑重点头。
場：23
時：日
景：路边-马车内
人：时宜、宏晓誉
△时宜和宏晓誉躺在马车内，两人随着摇摆的马车，望着车顶，在闲聊着，打发漫漫长夜。
宏晓誉：清河郡……是什么样的？
时宜：记不清了。（轻声）阿爹走后，我没出过院子，直到去长安。
△马车外，成喜的声音在禀告。
成喜：进清河郡了。
場：24
時：日
景：崔家-大门外
人：时宜、宏晓誉、崔风、崔寿、众小厮、众婢女、环境众
△崔家门外，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时宜抱着木匣子，自马车下来，仰头，看向“崔府”的牌匾。
崔风：（感慨）恍如隔世啊。
△一众小厮和婢女排列整齐地走出来，上前，齐齐躬身，行礼。
場：25
時：日
景：崔家-前厅
人：时宜、崔风、崔寿、崔文君、崔文姬、众婢女、环境众
△时宜换了一身华服，端着身姿步法，一步步走入前厅，下跪，对正中坐着的崔文君，叩首行礼。
△时宜礼毕，起身，含泪望着母亲。
时宜：阿娘。
△崔文君乍喜，情不自禁要起身，但碍于满座的宗族，只能端坐着，含泪望着她。
崔文君：吾儿，在长安痊愈了？
时宜：（颔首）是，母亲。
崔文君：（欣慰一笑）好，太好了。（看向一旁站着的崔风）一别多年，三郎倒是容貌未变，虽战功累累，却不像武将，像个读书人。
△崔风腼腆笑笑，文静立着，并不多话。
△一旁，崔文君的堂妹崔文姬看他们两个。
崔文姬：（忽然出声）小南辰王的人，有所倚仗，家规全抛在脑后了。你们兄妹两个最晚到清河郡，宗主问过数次，我们都不敢作答。
△时宜一怔，诧异看姑母，不懂为何姑母对周生辰如此大敌意。
崔文君：（笑着看崔文姬）你只会说气话，长安路途最远，回来晚几日也不是大事。
崔文姬：再晚就——（深叹）罢了，姐姐你就袒护他们吧。
崔文君：（笑着对时宜吩咐）你阿舅潜心于史籍，闭关于书院。等过些日子，他想见你们时，再去请安。
△时宜看了一眼崔光。
崔风：（领会意思，笑着说）那我单独给阿爹请安。
崔文君：你也一样，去书院。
△时宜和崔光再次对视。
崔文君：（察觉）怎么？
时宜：我们这次回来，不为编纂魏史，是有要事见阿舅。
崔风：（补充）或者说，是带了殿下的密信而来。
△这次，崔文君和崔文姬互换了一下眼色，似有隐情。
場：26
時：日
景：崔家-书院-卧房内
人：时宜、崔风、崔文君、崔文姬
△地板上、矮几上，凡是能见到的地方，到处都是散落的书，还有手稿。而卧榻上，崔光已病入膏肓。
△崔光虚弱地睁眼，望着面前跪着的崔风和时宜。
崔风：（握住崔光的手）阿爹。
△崔光看到时宜，眼中仿佛有着无限愧疚。
崔光：阿舅没能让你入宫，对不起你。
时宜：（哽咽）时宜不想入宫，更不怨阿舅。
△崔光咳嗽着，崔文姬上前扶起他，为他轻抚后背。
崔文姬：你最惦念的两个回来了，该安下心，养病了。
△崔文君示意两人走到外间。
場：27
時：日
景：崔家-书院-卧房-外间
人：时宜、崔风、崔文君、崔文姬
△时宜和崔风跟着崔文君到外间，跪坐下来。
△他们和里间，隔着一扇屏风。
崔风：阿爹何时病的，为何信中从未提过？
崔文君：（叹气）这几年，你阿爹在朝中看似明哲保身，实则是耗尽心力，压制着元叉和刘腾，保了不少人，也得罪了刘腾一党。他早是重病缠身，却不敢说，只怕消息传出去，再护不住家人。
崔文姬：（也从屏风后，绕出来）他有多年积累的威望，元叉自然不敢动他。可一旦他病故，刘腾和元叉势必会报复，把这几年的怨气都撒在崔家后人身上。
崔文君：所以，我们借“编纂魏史”的理由，让你们都辞官、离军，从各处回来，是想保你们。
△崔文君看了一眼屏风后。
崔文君：就算他病故了……我们也绝不会传出消息去，能拖一日是一日。他在，崔氏就安全。
△时宜拿起茶壶，为几个人添茶。
△崔文君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禁感慨。
崔文君：你阿舅一走，崔氏在朝中再无地位。你的赐婚，他也是为了崔氏求的。
时宜：（垂首，低声）女儿明白。
△崔文君黯然神伤，室内一时静下来。
崔文姬：南辰王府想让我们崔家做什么？
△崔文姬语气有敌意，时宜虽疑惑，但此刻并没有心思深想此事。
时宜：不是师父要我们来，是我自请，要回来的。
△时宜抬眼，肃容看母亲和姑母。
时宜：师父已经决定，要调重兵去洛阳，清君侧，正朝纲。
崔文君：（诧异）他要用兵？
时宜：师父说，他一动，就会谣言四起，一旦传言南辰王挥兵东进，必起大乱。所以他不会以南辰王军的名义去，会找一个借口，悄然调兵，前往洛阳。
崔文君：（颔首）做得对。
崔文姬：那刘腾呢？他才是祸首。
时宜：长乐王在宫中做内应，应对刘腾。师父在宫外，压制元叉。
△崔文姬听到这里，反问。
崔文姬：他想要崔氏做什么？
时宜：用阿舅的威望，稳住朝堂。阿舅在，就算刘腾死，元叉死，朝臣都不敢说什么。
△崔文君沉思着。
崔文姬：败了就要死，崔氏一门有多少人？你们有没有想过？
△时宜被问住。
△屏风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崔光：四娘。
△崔文姬忙起身，走到屏风后。
崔光：都进来。
△崔文君看崔光要起身，忙上前，扶起他。
△崔光完全没有力气坐稳，脸色苍白地靠在崔文君的肩头，看着时宜和崔风。时宜怀里抱着一路不敢离身的木匣子。
崔光：殿下……还说了什么？
△时宜将木匣子奉上，亲手打开，是幼年元诩所赐的黄钺。
时宜：师父说，此物是陛下赐给我的。我带回来，阿舅自然明白。
△崔风望着那黄钺。
崔风：他在提醒我啊。（虚弱一笑）提醒我崔氏受元氏皇族的厚恩，不可忘啊。
△崔光缓缓吁出一口气，眼中已含了泪。
崔光：（定了一定，沙哑而又虚弱地说）明日……动身。
—全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