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之的嘴角原本还因为她小女孩的气性而微微弯着,一听见和自己刚才说出来的如出一辙的语气,顿时也察觉出了她的态度。
她是真的……
季平之的嘴角还僵在原地,只是愣愣地看着沈听澜,脸色有些凝滞的僵硬。
一阵没有被预料,也一直没有去想象过的事情突然的发生,季平之就像是一个极寒交错,差一点儿就要饿死的旅人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住,虽然真实性有待商榷,但他必须得吃下去。
这是他能够活下去的动力与源泉。
一阵巨大的狂喜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好像心脏里面被她突兀地放起了烟花,连理智都被炸得火花四溅,片甲不留。
“澜宝,你……”
“真的清楚这句话是什么含义吗?”
季平之不自觉地就问出了口,虽然他爱过沈听澜胜于爱着自己的生命,但他从来不去奢望沈听澜也能够对他也报以同等的爱。
若深情不能对等,愿爱得更多的人是我。
季平之一直是这样想的,以这句话贯彻自己的所有的行为的。
他从来不敢去想象她有能够可以说出这种话的一天,因为太过爱重,所以季平之对她的要求其实放得很低,她能够和自己成为恋人,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季平之觉得,如果她以后能够被自己骗着结了婚,大概自己就可以死而无憾了。
毕竟,他缺席了她好一段的人生。
她活得太苦了,太多的磨难困苦在追着她跑。
而他从没有设身处地的去了解过。
沈听澜看着季平之一脸的难以置信与质疑不确定,心里也有一点难过的哭笑不得。
既然没有看到自己预料之中的表情,那她就一定要让自己的男朋友相信咯。
行动永远是比言语更有力道的。
沈听澜踮起脚尖,准确而坚定地上前吻上了季平之的唇。
这个吻,
缠绵悱恻。
抵死不休。
感受到她的热度,季平之心里面的喜悦终于才算是落到了实处,再下一秒,他喉咙轻滑,反客为主。
空气被一根导火线引燃了。
沈听澜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地腾空而起,一只有力的大手横亘在她的腿弯处,那只手,劲瘦有力,连空气中都爆发出了男人强烈的荷尔蒙。
季平之把她放在了床上,随后整个人覆身压了上去,不住地轻吻着她。沈听澜像是一块柔弱无依的小白兔似的,被人按着后脖颈紧贴着男人热烫的身体。
无法逃脱的缠绵。
一大一小,一软一硬,一刚一柔。
最为突兀也最为合适的对比。
“澜宝……”
沈听澜忽然就有一点后悔了,她刚才就不应该那样撩拨他,她现在有一点承受不住啊……
她被压得密不透风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趁着季平之起来的间隙,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歪着头去缓了一口气。她桃花眼的眼尾已经弥漫起无尽的红色,眼睛里更是带了一种欲说还休的晶莹的水光。
季平之当下就忍不住了,俯下身子去,之前心里面那种总想把她放在掌心里心尖上的心情慢慢在这缠绵悱恻的亲吻之中演变成为了想要用力地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面的心情。
季平之高梁的鼻尖正好抵着她的,深邃漆黑的瞳眸中似有灼灼火光,一触即燃。他轻轻地呢喃着,“澜宝……”
季平之声音低沉沙哑,混合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欲。望,弥漫在沈听澜的唇侧和耳边。
热气席卷。
季平之话音未落,沈听澜便清晰地察觉到感受到耳根处柔软薄凉的触碰,她顿时就感觉全身都像是遭受到了雷击一般,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栗。
男人低低一笑,微微抬起头来看她,沈听澜能够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荡漾在男人盈满了喜悦的墨瞳之中,季平之的眼神也不复以往的波澜不惊,而是和他的身体一样地炽热,带着隐隐狂热的危险痴迷气息,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拆了吞食入腹中。
季平之看着她的样子,大概有些明白她承受不住了,他也怕再这样下去会擦枪走火弄出什么他控制不住的东西,遂直接就起了身,把她被弄乱的衣服整理好了,轻轻拢起了她的发丝扎了个小马尾,才压着嗓子,低低地一笑,吐出了几个字,“澜宝好乖。”
这句话仿佛就像是烧了一团火,“砰”一下把沈听澜整个人都给烧着了,脸腾的一下给涨得通红,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沈听澜直把桃花眼瞪成了圆眼,她心口“砰砰砰”跳得厉害,就跟揣了一只小鹿似得欢腾。粉嫩的面颊鼓鼓囊囊的,在季平之的眼里,她此刻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只要他再有什么动静,她就会自个儿寻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可她却是没有想过,她自己的这副样子只能更加引起他的欲望罢了。
就在季平之想把沈听澜拉下去吃个饭的时候,病房的门板上却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徐海很快就走了进来。
徐海先是快速地扫了一眼瞧着比谁都正经的沈听澜的神色,这才半侧过身子对季平之说“季董,警局里面……夏锦芝和钱菲菲两个人说是想见见沈小姐。”
听到这两个久未提及的名字,沈听澜登时一愣,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她们有说是为什么要见我吗?”
徐海摇摇头,见沈听澜脸上好不容易起来的红晕都蜕了个干净,又补上了一句,“她们好像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和沈小姐说……”
沈听澜心头一跳,抿着唇拧着眉顿时就没了言语。
季平之看着她有些凝重的脸色,安抚性的往她手上拍了拍,低低“你不想去就别去,我们不怕她们的,她们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她们会得到怎么样的惩罚……”
一道戾气在季平之的瞳孔里一闪而过,季平之的眼神冰冰凉凉的,淬了毒一般,让人骇颤不已。他微微偏了偏头躲开沈听澜看过来的眼神看向徐海,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有些可怕的样子。
徐海身子下意识一抖,识趣地转过身退了出去。
季平之缓缓地抚摸着沈听澜白皙细腻的小手,眼底一片深色,“她们做错了事情理应是要付出代价的……杀人未遂的罪名她们会担上一辈子。罚款,剥夺政治权利,还有关上几年吧……”
“那个钱菲菲……”季平之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止不住的厌恶,然后又不无担忧地看了怀中的少女一眼,“她可能会判得严重些。”
“为什么?”
“不是未遂,她还杀了一个人。”
啊?
……
沈听澜这下是真的诧异到了,但更让她又惊又惧的还在后头。
“是顾哲的父亲,她现在母亲的前夫。”
像有了什么感应一般,沈听澜回想起上一次她和顾哲在医院里,贺姨那种为难和复杂难辨脸色,沈听澜突然就懂了什么。
一瞬间,她心里什么想法都有,但最后出口的只是一声叹息。
她隐隐约约能猜到了什么,那两个人为什么会使出这么极端又恶毒直接的方法来对她,钱菲菲为什么又会去杀一个成年男人。
沈听澜就忽然觉得,其实有些地方钱菲菲和顾哲其实挺像的,一样的偏执,一样的极端,一样的不计后果。
她其实挺不能理解的,很多时候,放弃不是更好吗?
死缠烂打的感情得到的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就和强扭的瓜不甜是一样的道理。
沈听澜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困惑。
她忽然就决定这一面是一定要见的。
沈听澜扭过头看向季平之,慎重地点点头,“季平之,我想去见见她们。”
——
车开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了,雪已经完全地停下了,放眼望过去的时候,满目都是洁白的。
像是一场纯洁无暇的梦。
沈听澜的指尖缓缓地划过车玻璃,那里有一小片洁白的雪花慢慢地在融化。
其实比起下雪的时候,沈听澜更加讨厌下雪以后,雪化的日子。
下雪的时候,就算是她这么怕冷的人,都会觉得满目洁白的城市都被雪花笼罩在里面,那种纯粹的样子,是真的很美。
所有的罪恶与荒凉都被白雪给覆盖住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还可以借此自欺欺人一番。
可雪融化的时候啊,沈听澜总能感受到那种窸窸窣窣流水的声音,就像是粘稠的鲜血滚过肌肤,带着从心底里抽出的血肉悲伤,几乎要将她压垮。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撕开了那一层最后的遮羞布一般,露出真实而不堪入目的底色来。
啊,她果然最是讨厌冬天了,难挨又难办。
沈听澜扶着季平之的手下了车,下车的时候,季平之还在本就裹得圆乎乎的她身上加了一条小熊猫的围巾和同款的手套。
长长的围巾往上一盖,沈听澜秀气的小脑袋就被盖了个七七八八。
看了一眼季平之,沈听澜这才觉得暖和了一点,他们十指紧扣,就这样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