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细细拢拢地铺洒在了床上相依偎着的两人身上。
季平之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到点了就立刻起来了,他看着怀里的沈听澜还在安生地睡着,拨了拨自己睡得有些杂乱的头发,轻轻抬起了沈听澜的脑袋,把自己的被她枕了一夜的胳膊从下面抽了出来。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睡过的痕迹,再收拢好她的被子,把她裹得和个小蚕茧似的,这才满意的轻笑了一下。
一大清早的,如花美玉在怀,他的欲望着实有些强烈。
他悄声往沈听澜的耳朵边道了一声抱歉。
然后,季平之用薄唇轻轻地吮吻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气息和一个个彰显主权的印记,最终又游走回她的额头上,用那清疏而禁欲的声线理所当然的落下了最后的一吻。
明明是京市里有名的清冷卓绝的绅士贵公子,当下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是掩盖不住自己流氓登徒子的本性。
季平之起了身,在去浴室冲凉之前,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毯子和一个枕头扔在了床边的小沙发上。
在季平之洗了一个冷水澡,准备好早餐之后,沈听澜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房间里的装潢,又困倦的闭上。
唔……
这里不是她家。
什么?!
沈听澜吓得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给踹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长得要死的被子把自己裹得跟个木乃伊一样,她吓得一个蹬腿,但踢开的空间有限,不仅没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给掀开,反而脚受到了被子的阻力,昨晚没有处理过的旧伤复发,那只脚顷刻就肿了起来。
沈听澜疼得哼唧了一声。
抬起了受伤的那只脚,想碰又不想碰的。
“这是怎么了?”
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从沈听澜的头顶上传了过来。
季平之看着沈听澜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眼角处都渗出了眼泪来,当机立断的把她人从被子里面挖了出来。
把苦巴巴皱着一张脸的小姑娘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拉开她使劲捂住的手,看到她那肿得和个馒头一般的脚踝,脸色下意识地一沉。
“怎么伤到的?”
“昨天晚上不小心踩滑了,然后今天又不小心被被子给绊住了……”
下意识的反应一做完,沈听澜这才意识到她这是在季平之的房间里……
说实话,她有点懵。
虽然确认了对人家的心思,还隐晦地表了白,但这一大清早的,关系还没正式开始进展的,就从男人的床上醒来,又被人抓着放在大腿上捏着脚踝翻来覆去地看……
这不太好吧?
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沈听澜小幅度的挣扎了起来,一张小脸早已经涨成了玫瑰般的粉红色,就想离这个温热又溺死人的怀抱远一点。
她这么动来动去的,季平之心里更是徒然生出一阵阵的燥意,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虚虚地把她罩在了怀里,微微俯身,盯着她的侧脸,“先别动。”
声音又沉又哑,似乎带了无尽的欲念。
听出了什么,沈听澜身体一僵,不敢再扭了。安安分分地坐着季平之的半条腿,看着他帮她处理脚上的伤口。
只是她手下面的被单已经被她揪得乱七八糟的,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
她有些不习惯。
似是察觉到她的窘迫,季平之在搂了她一会儿后就把她放到了床上,蹲下了身子继续帮她处理脚上扭伤的地方。
那么高大优越的公子哥蹲在地上帮她处理伤口,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男人柔顺的发丝和那高挺的鼻梁。
沈听澜不知不觉的就盯着他,盯得入神了,旖旎心思渐起。
直到脚踝上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感。
沈听澜“嘶”的一声,脸上的红晕顷刻褪去,脚趾尖刷地蜷缩在了一起,疼得紧了,骨节都泛着白,她皮肤过于细嫩,所以那扭伤的地方和那些细小的伤口就颇为触目惊心。
季平之也听得皱一皱眉,但还是把冰块裹着放在了她肿高了的地方。
然后扶高了她的脚踝,环手把她抱到了餐厅里去。
“下次别做这些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季平之一边把手里的鸡蛋挑了蛋黄给她,一边又盛了一碗粥给她。
但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色变得更为严肃了,看过来的几眼明明晃晃地写满了不满。
沈听澜心里陡然一惊,脸上几番变化,刚才想要道谢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眼里。
她抬头看了季平之一眼,但他还是在低着头用餐刀涂抹着面包,看不清楚神色。
沈听澜忽然有些懊悔,漂亮的脸蛋顿时耷拉了下来,看上去十分的怏怏不乐。
他怎么知道她是故意被推倒的?
他有没有听到她之前和沈绾绾说过的话?
沈听澜慢腾腾地拿起那个蛋白,虽然看上去若无其事的,但她现在真的是紧张又懊悔。
她之前听说男的一般都喜欢那种清纯善良小白花类型的女孩子,那她昨天那副心机深重的样子被他看到,他会不会觉得她很歹毒?
想到这儿,沈听澜的手不自觉地捏紧,稍稍留长的手指尖掐在蛋白上,破裂的那一小半顿时就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
季平之看着她这丢了魂一般的样子,声音放软了询问她,尾音拖得绵长,温和又包容。
沈听澜深呼吸了一口气。
放下了手里的食物,半靠着椅子,偏过头,认真地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有心机,很婊啊?”
“心机是有……”季平之一脸赞同地点点头,嘴角带上了笑意。
沈听澜这下什么心思都没了,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低下了脑袋,一股脑儿地把干涩的蛋白给塞进了嘴巴里。
还没有咀嚼完嘴里的东西就站了起来准备走。
走过季平之身边的时候,季平之终于忍不住把人拉着扯到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我喜欢。”
沈听澜一下子还没有准备好的事情猝不及防的就被挑明了,掩耳盗铃般的,沈听澜下意识地一抬手就按住了额头上还有些濡湿的地方。
感觉那块地方又湿又热的,莫名地灼人。
沈听澜挣扎了几下,但后面的男人反而抱得更紧了,前胸贴后背的,沈听澜的身体麻住了,不敢再动。
细腻的绯红从她面颊上开始蔓延,沈听澜觉得好热,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强撑着嘟囔了一句,“谁要相信你哦。”
听了这话,季平之也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把自己的下巴枕到她的颈窝里,细细地嗅着她弥散出来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沈听澜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澜宝,你会因为我欺负打压了霍谨言而讨厌害怕我吗?”
“那肯定不会啊。”沈听澜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一说完,沈听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我也是一样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一直适用。”
“我明白你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毫不顾忌的去打压回报那些欺负过你的,对你下绊子的人……”
“你只是用自己的能力一报还一报罢了,虽然可能你的办法用你的话说,是比较的有心机。”
“但我知道在那个时候,你没有办法去让沈绾绾她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你这样一个不服输的人,也不可能轻易地放过沈绾绾。”
“澜宝,你要知道,有心机并不是一件受到批评的事,相反,大多数的时候,多一个心眼能让你活得更好,因为你不会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害你。”
“你有心机地对别人,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就像我打压吞并霍谨言的公司,倾毁他的事业,那也是因为他做出了让我不能忍受的事——令你受到了伤害。”
季平之默了默,搂着沈听澜的腰把她转到了一个正对自己的方向,细细地盯住她的眼睛说。
“我所生气的,是你因为要报复别人而令自己受伤;是妄自菲薄,自己说自己的坏话……”
“是你在这次的争执中,没有相信过我。”
沈听澜一愣,微微仰起脸看向他。
她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搜寻了各种借口,却没有说出口。
沈听澜颓然地垂下了头,
默认。
沈听澜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一颗心起起伏伏的,刚才苦苦维持的淡然与冷静早已经土崩瓦解,她心里头高高悬着不安,甚至不敢再抬起头直视季平之。
“澜宝,你要相信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永远是爱你的;也相信你自己,你是值得被别人喜欢的。”
“也不能因为有了霍谨言那样的人,就对别人没有了期待……”
季平之紧紧地握着沈听澜的手,十指相扣,严丝合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他心头所有的热血都传达过去,去慰藉她寒风般的心灵。
沈听澜的脸色越发的复杂难辨,过了一会儿,喉间堵塞的酸涩终于通畅了下来,化成了眼泪,滴落在他们相互握紧的那两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