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绯凉这一次是真生气了,压根儿没想过轻易放过我。不过她到底是一只魅,施加在我身上的力气的确巨大,像是非要突破我的天灵盖儿。
僵持半天,她问:
“你们画诗人都是这样没有心的吗?”
我愣了一下,画诗人不管对魅还是魃都不应该有任何感情。不管是爱情还是同情。
结果我没想到,绯凉在我走神的这个空档一记重击!
我确实没有防备,不过青阳之力还是扭转了本身它施加在我脑部的力量,探魂之力一偏打在我肩膀上。牵动着整个左胸痛起来。
我吐出一口鲜血,恰好这个时候胖子来开门。
“老叶老叶,来活儿了。”
我趴在床上半天起不了身,胖子凑近了才发现我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连忙来扶我:
“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了?练功练傻了?”
绯凉转眼已经没有影子了,躲得倒是快。我知道跟她讲太多没用,但是我也不想强行封印。强行封印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入轮回了。
于是我擦掉了嘴角的血:“练什么功啊,你少看点奇艺小说。”
胖子又捏了捏我的肩膀,刚刚被绯凉那一击的确是真情实感受的,他这么一捏我想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
“别他妈动!老子要死了!”
估计是我平时没有怎么凶过胖子,胖子明显也被我吓着了。我吼完之后就觉得眼冒金星,神智开始逐渐涣散。
最后我闭上眼的时候还在想,现在我做的这些行为,绯凉应该是看得见的吧。
我没睡多久就醒过来了,睡醒了之后神清气爽,除了肩膀还有点疼。我先在房间里用青阳之气驱走了绯凉那天残留在身边的魅气。
哎,我长叹一口气。
马上又要上泰山了,就不能让我省点儿血吗。
感觉到肚子饿了,我正准备起身,结果胖子这家伙端了碗汤又打开了我的门。
演戏演全套,我疯狂咳嗽起来,胖子连忙来扶我,结果我确实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脸憋的通红。
“老叶,老叶!醒醒!”
知道胖子上钩了,毕竟另外一位设计好的演员还是不知情为好。
我假装虚弱,靠着胖子,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我怎么了?”
我气若游丝,胖子看着我憔悴的脸摸摸眼泪:
“我也不知道呀,昨天你突然吐血,说自己要死了。我前段时间看你在看那古书,是不是你看到书上的绝症,发现自己符合那些症状了?”
我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好小子,怎么说我也算你老板,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
但是绯凉这种魅怪平时躲在符纸里,除了她自己出来,要不然我根本没办法抓她。抓她也是强行让她不入轮回。
我面上伤心:“这怎么说呢,你好不容易跟到一个能赚钱的老板。这老板却活不长了。”
绯凉现在肯定听到了我的话,毕竟我死了对她好处大于坏处。我将自己的脉搏放弱,呼气声变低。真的十分虚弱。
现在,只等她出来探查情况了。
胖子盯着我的眼眶红了,我心里大为震撼。我的天,群演演技都比我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荣府的时候,那小鬼怨气冲天。最后荣十真突然跑出来,我帮她挡了一劫。然后就被邪气附身,侵蚀心肺。”
我一句话说了半天,每个字都像是临终遗言。这个时候小彤也红着眼眶站了过来,我寻思着天助我也。胖子伏在我身边已经大哭起来:
“呜呜!老叶!你怎么这么傻。不是说画诗人只保自己,能救则救吗!”
胖子这一出真是画龙点睛之笔,毕竟大老爷们儿,气氛不到位,怎么都逼不出眼泪。
我伸出手晃晃悠悠要去摸他的脸,虽然内心无数次吐槽胖子你多久没洗脸了,咋这么油。
但是面上依旧虚弱,碰上他的脸我又迅速把手收了下去。在他们看来就像是没力气了一样。
我内心祈祷绯凉赶紧出来,我实在是演不下去了,我怀疑待会儿胖子会跟我碰头。毕竟兄弟一场,怎么着苦情戏码也得演完。
终于,我看见一张符纸在房间里飘动,绯凉站在胖子身后:
“喂!前面的,你给我让开!”
机会来了!
我面上装作虚弱,内心催动青阳灵气,画笔已经在我手边。
“给我让开!”
我一改刚刚的虚弱,现在的我仿佛喝了八罐红牛。我右手青阳灵气暴涨,我重重地朝绯凉一击,她没有防备,被我打得退后几步。
我快速展开画纸,画笔已经浸了我的血,我嘴里念念有词:
“双马尾,JK水手服,大眼睛,高鼻梁,长腿,大胸,细腰,细脚踝……”
胖子彻底傻眼了:“老叶,你这是资深宅男吧。”
我大声反驳:“宅个屁,她本人就这样!”
最后一笔落成,绯凉却像是完全没有了力气。
我知道我今天演的这出戏确实不道德,但是我不想伤她。
她捂着刚刚被我打的胸口,半天没抬头,身形在逐渐变透明。
我搓了搓手,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收魅怪,但是这次还有点紧张。
画卷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绯凉却像是终究认了般:
“你别把我压到山脚之下,我听说爬出来很困难。”
其实这魅怪也不算太坏,至少对我没有特别大的小动作。虽然我肩膀是有点儿痛。
“世人魑魅魍魉亦正亦邪,弦外知音结弦外之缘。”
“绯凉,还是谢谢你。”
毕竟如果没有这魅怪,我不能好好掌控业火,也不能窥探到别人的记忆。
不知道在绯凉进去之后,我还能不能学会探魂。
不料绯凉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的大脑又感觉到一阵猛冲。
“别躲,这次你再躲,就学不会了。”
最后的最后,我在巨大冲击力里看了一眼绯凉。
只见她一身红色长裙,背影薄凉且坚韧。
她终究还是自己跳入了画卷之中,她身形完全消散之际,画卷也刚好干透。
“再见了,叶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