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真告别Debora,就接到萧橪的电话。
“唯真,你介意和我父母见一面吗?”
昨晚不欢而散之后,萧父萧母就闹着要回四川。萧橪一大早赶到酒店安抚,他仍然不想放弃说服父母。想了又想,让父母见见唯真,比自己直接罗列什么硬邦邦的条件更有说服力。一见唯真,他们就自然能明白自己是认真的了。
“这……”唯真略有些迟疑,此前她未免有些低估了萧橪对结婚证的执着。
“俏媳妇也要见公婆的。老婆。你比我会讲话。我真的要那张纸。我是认真的。”萧橪知道唯真对结婚的态度是顺其自然,但他偏偏要固执这一回。他觉得自己已经成熟笃定,但到底也脱不了少年的清冽执拗。
君悦酒店大堂吧。
唯真甫一露面,萧父萧母已经双双站起来。萧橪倒是惊呆了,这见媳妇儿的礼数也是过分了吧。
“哎呦,朱教授。幸会幸会啊。”
“这。”
“这位是犬子。快快快,到一边儿去。给朱教授让座。”
“叔叔,我说过我不是教授。叫我唯真吧。”唯真对两位老人的热情也有些承受不住。
萧橪腾地站起来,把手搭在唯真肩上,摁着她双双坐在了老人对面。他一只手环着她,不忘在父母面前宣誓主权,另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咬着,眼前的情形比他期待的要好很多,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唯真看着肩上的手,又看看对面满脸震惊的两位老人,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大堂吧的角落。萧橪和父亲单独坐着。萧父的声音不大,但唯真和萧母仍然能够听得真切。
“论模样,论人品,论工作,论家世,你们对唯真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我更不同意了。人家朱老师是什么人?崔医生多么可靠。你是个什么料,你从初中起就和女同学一起抱在后排了。为了你这个早恋问题,我都被班主任叫去多少回了。”
“你…”
“你瞪什么瞪,我得替朱老师负责。”
“我就是替她负责。我就要和她结婚。”
“人家今天来就是可怜你,不好驳你的面子罢了。你那个圈子里混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人家一大学教师会嫁给你?”
“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儿子。”
“拉倒吧,快别耽误人家的青春了。你玩得起,你问问你自己,朱老师是玩的年纪吗?”
远远听到萧父提到年龄,唯真脸色有些黯淡。
“唯真,我们家大萧是个不太靠谱的孩子。阿姨,阿姨是满意你的。只是崔医生,崔医生不比他强?我是说要结婚的话。”
“阿姨,感情的事是无法比较的。”
萧妈妈皱了皱眉,虽然自己的儿子不能说不好,但她是真心没觉得大萧能和崔医生比。
“那个,阿姨打听一个事哈。大萧说你们不打算要孩子?”
“这个,我们没有讨论过。不过我短时间内确实没有这个打算。”唯真没想到萧母一上来就单刀直入问这种问题,只好坦诚相告。
萧母的神情难掩失望。气氛开始尴尬起来。
“大萧还小,还没定性。别耽误了你和崔医生。”
唯真望了望大堂吧另一头怒气冲冲相对的父子,扶了扶额,她略带苦笑。
“阿姨,我知道了。”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朱老师,你别误会。”萧母也有点慌。
“你和崔医生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
说完,她忍不住咧咧嘴,自己这都说的是什么啊。唯真望向窗外的绿阴,树叶间透出点点的蓝天。阳光留下的光斑有些变形。
一回首,她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反而柔声安慰正一脸懊悔的萧母。
“阿姨,您不用解释了。”
正说着,萧橪已经冲过来,拉起她就要走。
“橪,你冷静冷静。”唯真又柔声劝他。
萧父在后面赶过来,一脸歉意。
“朱老师,这个,唯真啊,你看这孩子就是这样…”
萧母也一脸拿不出手这暴躁儿子的模样。
唯真啼笑皆非。
“叔叔阿姨都别激动,阿姨心脏不好,先喝口水。橪,你有事慢慢说。”
萧橪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到父母面前就变成了孩子脾气。唯真一劝,他也有些懊悔。
“我,我不知道怎么了。唯真。对不起。”
老夫妻面面相觑。当着唯真的面,他们也不好再打骂儿子,可同意这门亲事,心里难免觉得太不靠谱。可当着朱老师,他俩也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过了半天,萧父说。
“一年时间,我给你小子一年时间,这一年你要是不搞花架子,还要和朱老师结婚,我和你妈就什么都不说。”
“凭什么?”萧橪犟着脖子。唯真死死攥住他的手。
“半年,半年,半年一到,你要是还能坚持,我一定把户口本给你寄过来。”萧母赶紧出来打圆场。
看来萧橪这平均恋情不超过半年的历史数据,做父母的也很清楚,唯真倒是有些想笑了。
萧橪父母和儿子不欢而散,第二天就离开北京了。拿不到户口的萧橪一直闷闷不乐。唯真想劝他,又觉得以自己的立场倒不好深说。自己急,他难免会更急;自己不急,又怕他暗自揣测,是不是唯真想悔婚。
萧橪给小马又打了个电话。他决定最近不再接戏,改接一些短期的工作。从紫云村回来之后,唯真一直很淡定,萧橪却总有担心。毕竟事关唯真的安危。他再也不能承受任何失去她的可能。他一直留意着网络和媒体上的犯罪新闻,似乎紫云村也没有任何消息。好像他们留在村后的无人机也没被人发现。本身就心事重重,又加上领证还有半年之遥,他为此郁郁寡欢。
这天萧橪回家,唯真没在电脑前忙碌,而是在收拾行李。带着标签的墨镜,泳衣,潜泳镜摆了一屋子。
“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海边。”
“和谁?”
“和你啊。”唯真看他懵懵的,踮起脚轻轻的啄了他的唇。“我问过小马啦,接下来这几天你都没有活动。我也没别的安排,趁着我到学校报到之前,你就陪我一起度个假。我呢,要陪我老公散散心。”
她的文字游戏总是这样出其不意。现在的唯真像个要春游的小女孩一样,两眼放光,萧橪被她的热情逗笑了,这几天他难得一笑。
唯真从他怀里抬起头,逼问他,“说,你怎么笑得那么不怀好意?”
“有吗?没有吧?不过,我还没见过我老婆穿泳衣呢。”
你什么没见过。唯真心里想,但这话怎么说出口,她的脸和脖子先红了一片,往他的怀里钻。萧橪醒悟过来,哈哈大笑。
唯真在北方大学的offer已经拿到了,按照她以往的习惯,入职前自然是要多做准备。但是现在,她更在意萧橪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