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涣涣和萧橪对视了几秒钟，忽然自己笑了。
她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萧橪青睐有加了，不是因为他的型，也不是因为他的欲，而是因为他聪明。他每次都能特别清晰地表达他自己，从来没有模糊不清的信号。哪怕他不领自己的情。她也不会怪他。他是一个纯粹的，忠于自己的人。
“你也别多想，我给你的只是个试戏的机会而已。导演是个新人。用不起大牌，我看了剧本，倒是真适合你。”
“没必要。”萧橪还是坚持。
“和导演聊聊再说。”柳涣涣把名片塞到他的衬衣口袋中，轻轻地抚了抚。风情万种走开了。
她走到门边回首，莞尔一笑。“或许你也可以问问朱小姐的意见？”
小高跳过来，掏出来名片一看，“这什么导演，没听说过。科幻片？不会吧，又是科幻片？火了一部之后，这半年扑了多少部了？”
萧橪拿过名片，皱眉。
“你哪儿冒出个朱小姐？”
“我女朋友。”萧橪白了小高一眼，“早说了你不信。”
小高点头如捣蒜，“我错了，哥，你藏得够深。”
“这朱小姐能比得过柳涣涣？”小高虽不是柳涣涣的裙下之臣，但天后的风情韵致是客观存在，不容忽视的。
“她是我的绝代佳人。”萧橪想到唯真，唇角上扬。
“切，怎么没见你带出来？”
“她忙。”
唯真确实很忙，自从她提议Debora离开造假产业，改用干净的数据挣钱，她就着手写代码，不但实现姚远的算法，还能针对性的对数据脱水统计。
唯真是行动派，习惯把准备做足，这样Debora一旦和她联系，自己就能够将稳定的AI版本交付给她。她希望Debora能够靠合法的数据获得持续的资金，也才能够帮得上那些医疗单上可怜的女性。
萧橪的视频连线打来的时候，她正在电脑前。
萧橪有点尴尬，他在Van Cleef＆Arpels旗舰店里很是为难。他想给她买条项链或者手链，但唯真从不戴任何首饰。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唯真只穿各种材质，各种样式的白衬衣，外套不是灰色就是黑色。她常常背着一款黑色的电脑包，挂着公司的Logo。她不化妆、不打扮，但是她永远清清爽爽，象一株修竹，多一分修饰都是多余。
萧橪在演艺圈工作，时尚资源很多，审美也很好，他可以轻易给她选出令她增色的单品，但他就怕她不喜欢。虽然他知道他送得再不合心意她也不会说，但他舍不得让她有一丝勉强。因此他想迂回地探听一下她的喜好。
和唯真交流，必须逻辑性非常强，萧橪几句话下来，唯真就听出了他的吞吞吐吐，她忍不住直接问他，“橪，你到底有什么事？”
萧橪当然不能说礼物的事，想起柳涣涣提到的试戏，赶紧拿出来搪塞。“刚才在活动现场碰到了柳涣涣，你知道都是一个圈子的。见面避免不了。”
唯真噗嗤一笑，“这不用解释吧。”
“她给我介绍了一个新人导演，邀我去黄岛试个戏。说是拍什么科幻片。最近这跟风拍科幻片的太多了，听着就不靠谱。”
和柳涣涣接触的事儿一定要和唯真报备。作为情场老手，萧橪颇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
唯真倒是直接忽略了柳涣涣的芳名，
“未必如此，科幻片是工业类型片。火了一部，没有后继才是奇怪。我倒是觉得国产电影能选择科幻题材挺好的，科学相关的片子多多益善。”
“你是说我该去看看？”
“看看也没什么坏处。”
“可是我想立刻飞回北京，我不想去黄岛。”萧橪开始哼哼唧唧地撒起娇来。
“别闹，你说说导演的名字，我去调查一下。要不我给你做个大数据分析，看看这个机会到底值不值得争取？”
萧橪见识过唯真的数据分析能力，有AI的帮助，他有一种被神插上了翅膀的感觉。但是面对自己的事业，他还是诚恳地说，
“不用，我自己来判断吧。”
萧橪是那种看似满不在乎，实则相当拧巴的人。他知道AI在DOTA游戏中可以把最顶级的人类玩家打得满地找牙。但是和他打游戏一样，他的人生不需要外挂。
他是一个菜鸟，他希望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能自己负责。唯真是人工智能专家，但他只想把她当做女朋友，而不是他可以利用的人生强力外挂。
唯真也没多说，几个月相处下来她了解他的性格。萧橪要是只图和她在一起的便利，她倒可能看轻了他。
“你想我了吗？”
“想。”唯真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干脆。
萧橪象得到了奖赏的小孩一样笑起来，“有多想？”
“非常非常想。”唯真语气微嗔，这种话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可以如此流畅自然地脱口而出。不过，她并不介意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幼稚一点。
“如果我去黄岛试戏的话，可能还要耽误一两天。我不去了，我明天就回北京。”唯真的话让萧橪有些按捺不住了。
“柳涣涣的专业眼光不错的。去看看吧。”作为新人，萧橪并没有多少挑三拣四的机会。有工作机会去看看也好。唯真不希望萧橪因为柳涣涣的原因就错过了事业机会。
她宽慰他，“我想你，我可以看你的戏啊。”
“不，你不许看！”没想到萧橪反应颇为激烈。
萧橪出道没几部作品，他满意点的最近一部，是上次唯真在沙发上看过的。唯真再看，就只能看他的早期作品了。他对自己的早期作品颇有些尴尬，尤其是自己刚出道的那一部，吻戏实在有点多。他不想让唯真看到。
“不看戏，我就不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萧橪的戏都是原音，作为央戏毕业生，他的台词相当过硬，声音也很好听。唯真知道他的第一部作品剧情相当狗血，可是她也扫过一两眼，觉得他演得还好。
她现在这么说，只是为了逗他开心，其实唯真并没有时间看剧，但也不能说自己一直在给Debora改程序。
“我给你唱歌。录下来你可以一直放。”萧橪对她的话倒是句句当真。
唯真在电脑前又是噗嗤一笑，下一秒忽然听到他磁性的男低音从手机传来。萧橪居然真的站在商场里给她唱歌。
也许是因为公众场合的缘故，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呼吸喘气都顺着话筒真切的传过来。他唱着一首很老的歌《灰姑娘》：
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
但是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我总在伤你的心
我总是很残忍
我让你别当真
因为我不敢相信
你如此美丽
而且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
如果这是梦
我愿长醉不愿醒
我曾经忍耐
我如此等待
也许在等你到来
也许在等你到来
她忽然愣住了，想象着他小心翼翼避开人群，捧着手机偷偷给自己唱歌的画面，只因为她说想听他的声音。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不管不顾的宠过，眼睛不自觉的湿润起来。
“发给你了。Mua～～”萧橪轻快地说，还带了一个飞吻。恋爱中的人总是不自觉的就开始撒狗粮。
“谢谢。”唯真有些轻轻哽咽。
萧橪挂了电话，也有些发呆，唯真的声音还在耳边，仿佛她的人触手可及。原先他到全国各地拍戏，从来没有在意过距离和空间，现在他忽然感慨北京和上海相隔得实在太远了。
他在商场外发了一会儿呆，天已经暗下来了，宽阔的江面上一艘一艘灯火辉煌的游船拖着长长的灯带曳过。外滩高大摩登的楼群中，时髦的人群川流不息，来自全世界的商品汇聚在此，琳琅满目，他却不知道为唯真买些什么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们在一起，除了生活上的零碎费用，从来没有大的钱物往来。唯真不在乎，他也觉得没有必要。一段关系纯粹到只剩温暖与陪伴。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地上扬，画下一个完美的弧线，自己到底该给唯真准备一件什么样的礼物也逐渐明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