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橪和高霆轩从会议室出来，罗子旭和他的女友安晴已经等在走廊上。按照安排，他们作为嘉宾本是直接去VIP室等候媒体见面会的，但萧橪说要先四处走走，学习学习。好在参加这种会的女生都是冲着专业技术来的，虽然有人认出他们，也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小罗带着夸张的狗腿笑容，把哥几个介绍给女友，“晴晴你看，今天我们央戏F4来了大半壁江山。够面儿吧。这是高霆轩，这是萧橪。”
“安晴。”
“萧橪？”旁边一位的女士忽然停下脚步。小安立刻热情起来。
“戴老师，这是我男朋友为我们拉来的赞助，都是他央戏的同学，来帮我们宣传。一会儿有个媒体见面会，您准备好了吗？”
Debora穿着礼服，头发高挽，她从万众互联离职之后，加入了北京市科协。她学历高，业界履历也漂亮，更有突出的个人能力。作为女性领导人，她是此次大会的轮值主席。萧橪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茶楼的包间里，今天的她气质大变，高贵明艳，难怪刚才擦肩而过，萧橪没有认出来她。
萧橪还没说话，旁边的小高又冲上去握手了。“戴老师，是我啊，小高！”他兴奋的向众人解释，“戴老师就是我们那个剧的IT顾问。戴老师，幸会幸会！我早就该想到这样的大会一定会遇到您这样的高人啊。”
这些恭维话让萧橪听得要冒烟儿。
Debora礼貌地和几位打过招呼，然后看向安晴，“小安，工作做得不错，这么多优秀的青年演员来参与咱们的女性大会，一定能够提高大会知名度。媒体这块儿的工作就辛苦你了。”
这话既表扬了安晴，也抬举了在场的几位。
“戴老师放心吧。媒体就交给我们。”罗子旭深受鼓舞，抢着安晴的话回答，小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一定，一定。我们一定尽力宣传，全力支持咱们的大会。”小高在一旁也直表忠心。
萧橪看着这场面，无话可说。他穿着深蓝色的西服套装，头上扎着不羁的小辫，双手抱在胸前，腰细腿长，退在人圈后，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Debora并不与他计较。冲大家点点头转身离去。不远处，唯真正从会议室走出来，她连忙迎上去。
“喂喂，你看！刚才那个特牛的讲师。”高霆轩的惊叹模式又开启了，“好有气质哦！”
萧橪望过去，二楼平台处，唯真正和两位外国专家一起攀谈。刚才在演讲厅，灯光昏暗，他只能远眺，现在才真正看清她。她穿着一件米色修身的及膝裙，短发比原先长了寸许，脸上化着淡妆，耳边吊着两颗不大不小的水滴型珍珠耳坠，恰到好处地衬托着她的脸型。
除了在梦中，萧橪从来没有见过唯真穿裙子，更没有见过她化妆。如果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几个月不见，她变得更美，也更加从容自信。
刚才还高高在上的Debora，现在快步迎向她，从她的步态看得出她对唯真的紧张和在乎。Debora附在唯真耳边低语了两句。萧橪觉得她一定是在说自己来了，他紧紧地望着她，准备和她视线触碰。没想到听完Debora的话之后，唯真并没有转头望向他们，她礼貌地和专家话了别。然后两人才向这边走来。
这边这一群人倒是一脸热切地望着二位女神。
“朱老师是人工智能方面的专家，是我们的特邀嘉宾。”安晴介绍着。“她的论文刚刚引爆了人工智能学界，这次她更是为大会带来了AI突破性的算法演示。”
小高想到刚才看到的那满屏幕看不懂的公式和代码，连连点头，“哇，科学家啊，科学家也好有女人味。”
萧橪忍不住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罗子旭更是紧张地瞪他一眼，生怕小高说话荒唐，在女友面前给自己丢脸，高霆轩赶紧收敛了。
这时唯真和Debora已经翩翩下楼，看她一步一个台阶向自己走来，萧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不齐了。这个场景，他梦想过无数次。想象中，他和她在各种场合重逢，她有时孤傲，有时悔痛。只是这一次，她是如此的平静。她望向他们，仿佛人群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存在。她只是过来和一群后辈出于礼貌的寒暄。
“朱老师，戴老师。”小安姑娘很是兴奋，再次向唯真介绍她男友拉来的赞助阵容，“这几位是我为大会找来的特别赞助。一会儿也去参加媒体会。他们都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演员，吸引了不少目光，现场还有不少迷妹是冲着他们来参加咱们会议的呢。”
女生学理工科的不多，本次大会也是科普性质的，小安为了扩大影响，煞费苦心。
“安晴特别能干。这次组织工作多亏了她。”Debora适时鼓励了小安。
“幸会，幸会。”
唯真带着的微笑，和众人一一握手，她的手凉凉的，和萧橪握手也并没有多一秒停留。
“朱老师的研究太高深了，我们完全听不懂。”高霆轩忙表态刚才自己和萧橪一起聆听了唯真的讲座，借此拉近距离。唯真有些意外，仍然面色不改，她望向他们，像是老师面带喜悦地看着一群学生，脸上和气又友善。
“没关系，这不是你们的专业。你们不需要懂。”
“就是就是，你能懂什么，这里就我们晴晴懂就够了。”罗子旭无时无刻不记挂着突出女友。
众人都笑了，小安羞红了脸。唯真眼睛闪着光，也被逗得轻轻一笑，一抬眼，正对上萧橪探究的眼眸。一群人在笑的时候，人总是不自觉的会望向自己喜欢的人。她立刻反应过来，把眼睛移向别处。
安晴倒是诚实，“刚才我忙着组委会的事情，并没有听朱老师的讲座，不过我听到几位同学都表示朱老师这次的算法演示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影像识别率提高了将近50％。我们不是医学专业的，只是换个算法，就有这种效率，真是觉得太神奇了。”
“这就是AI自动建模的奇妙之处，一个好的算法，输入不同的训练数据，就能够自我学习，从而在不同的领域发挥同样巨大的作用，这也是我们研究的意义所在。目前看来这个算法在医学影像识别和临床诊断上都有很好的表现。”
“真好！太棒了！朱老师太厉害了，又理性，又充满人文关怀。朱老师，您这就是传说中智慧与温柔并济啊。”高霆轩拍着掌，彩虹屁不停。还用肩顶顶萧橪，示意他跟着鼓掌。
萧橪被他牛头不对马嘴的一顿吹捧弄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能硬着头皮慢慢拍手掌，他歪着头问，“朱老师对数据源有什么看法呢？您刚才演示的AI算法是不是适用很广，什么场合都可以用，比如说我们娱乐圈？”
“对对对，前一阵子，美国google，facebook，instgaram和PinsGroup几家公司联合告了咱们娱乐圈的营销水军。这几个月网上消停多了。要是他们也用这个算法，识别水军，那肯定是一网打尽。”罗子旭觉得萧橪说话比小高上档次多了，连忙跟进。
“AI算法是适用很多方面的，只要是真实的满足一定数据量的数据，我们都可以定义好语义库，让AI自主学习，从而进行智能识别。我今天演讲中使用的医学案例，都是来自北京各大医院近一年的真实数据。”
“我就是好奇，朱老师会使用娱乐圈谁的数据？”萧橪的言语不出格，但语气却有很强的挑衅意味，高霆轩诧异地看向身边的兄弟。
唯真镇定地看着他。
“娱乐圈我确实选用过一例特殊的案例，但我这类数据只在实验中使用，用于训练AI模型，不会用于公开发表。”
萧橪冷笑了一声，“那这个被选中的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谈不上幸运。”
“用所谓的大数据来判定一个人的过往和未来，这对被用来实验的人来讲公平吗？”
“不算公平，但数据分析是一门科学，是有一定说服力的。当然对具体的人来讲，这种分析也确实有冷酷的一面，对此我也很遗憾。”
“只是遗憾？”
“如果有人觉得因此受到伤害，我愿意道歉。”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罗子旭后背冷汗直冒，他深刻地觉得自己带错人来捧场了。
VIP室里，唯真站在落地窗前，她身形纤细，窗外是雁栖湖风平浪静的湖面。湖岸早春的柳树如烟，有粉白的花开在远山。
不出所料，身后响起了他磁性的声音。
“朱老师，我来接受道歉了。”
唯真吸了一口气，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