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山洞传来隆隆的回音,“你这个傻丫头,再仔细看看!”
我碰了碰横越,示意他把墙上挂着的灯笼递给我,握在手里向前探去,红色镶铜钉的大门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和以前一模一样,国师府三个大字熠熠生辉,就算时光流转了千年还是一样的壮阔。
门头前挑着两盏红灯笼,红灯笼上的字可就质拙多了,还带着几片污污的爪痕,这是我亲手写的。
管家一只手臂弯里抱着我,另一只手抓着一只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的乌龟,愁眉苦脸的说,“国师,神女带着长生把咱们做门头灯笼用的红纸给画了,这东西工艺十分的复杂,燃料和熏香又很珍贵,咱们也没有再多余的了,今年的红灯笼怕是没法挂了。”
“怎么没办法挂?”师父眼皮都没抬一下,冲我招了招手,我从管家怀里蹦下来,哧溜一下跑到了师父那里。
“把袁茵写的字裁下来,裱成灯笼不就是了。”
“可是旁边还有长生的爪印呢……”
我从师父怀里跑出去,仰头看着管家,把长生一把从他手里读了下来,又一溜烟的跑回师傅身边。
我刚刚把长生放在师父的桌案上,它似乎是感觉到了安全,竟然伸了个懒腰,把头和四肢都亮了出来,大摇大摆的朝放笔的墨汁走过去。
管家看的目瞪口呆,“诶……刚才一路上还装死呢。”
“去吧,只管裁下来做就是了。”
“师父,这和咱们过去那个家一模一样呢。”我的心绪翻涌,轻轻地说。
“这就是咱们过去那个家。”
“什么?”
“皇宫我可以不管,天下我可以不管,但是我的女儿,我必须要管。”
“我把咱们的家从那里搬了回来,这么多年一直在这里居住着。但是其实它已经是湮灭的东西了,对我来说也是半个坟冢。”
心疼又是震惊又是酸楚,我急切的说,“师父根本不需要坟冢,师父是仙人,哪里用得着这些东西?”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发,“傻瓜!师傅的卦术你还不知道吗?我已经算出来了,大限将至。我并不担心我自己的事情,但是,就算我命不久,我也要保你的后半生安全无虞。”师傅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我有些矛盾,不知道该怎样接话,于是转移话题,“师父,我记得咱们家是有个夜明珠的,只要一打开,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能亮的像白天一样,你找回来了吗?”
“当然找到了,你看看。”师父的话音刚落,一一片白昼突袭了我的视野,我轻叫一声,横越把宽厚的手掌伸到了我的眼前挡住,然后逐渐撒开指缝,把光一点点泄露进来,让我逐渐适应。
“谢谢。”我轻声的说,抓住他的手掌,心里温热了一下,生气了安全感,师父的脸更黑了,从黑暗里走出来,直接跪坐到矮几前,我和横越也围着小桌子跪坐下来,横越对这种低矮的家具很不适应,我轻轻的说,“你不习惯就坐下来吧。”
师父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有看到,横越轻轻的摇了摇头,固执的像我们一样坐在了小腿上。我看他坚持,就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准备在桌上的两个盏子里面斟上茶。
师父按住了我的手,“你这个孩子,一点脑子都不肯用了。”
我笑嘻嘻的说,“你们两个都在我的身边,我还劳心劳力的考虑那么多做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高高兴兴的和你们在一起,特别开心。”
“那要是,我们两个人之中,你只能选择一个呢。”
我怔住了,既而撒娇,“师父,刚见面高高兴兴的,干嘛要说这些呀?我知道好多女孩子的家长都把女婿看成是拱白菜的猪,但也没必要你死我活吧。”
“你看看我,我都这么大了,你再看看横越,她长得多君呀,而且也很迁就我。”我拉着师父的衣角晃来晃去,师父却岿然不动,让我的心里更加不安。
夜明珠的灯光照在横越的脸上,没有一丝阴翳,过度的清晰反而变得真的越来越虚幻,仿佛他的脸下一秒钟就会从我眼前消失。
“为什么?”他冷静的说,“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