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的亲孙女被一个外人欺负了!您是知道我的,从小沾不得一点脏东西。有一年年夜饭的时候我前襟上溅了一个油点,妈妈顾及长辈都在,不让我随意离席。我盯着那个有点越看越大越看越大,最后直接喘不上来气晕过去了你还记得么?自从我被这贱人设计了,沾在衣服上那些血污,我这些天一直泡在浴缸里,把皮都泡掉一层,小乐都不敢再带我去浴室了。只要我一想到我曾经坐在那个带血的绷带上面,就恶心到无法呼吸。”
越婷婷说到这里,又痛苦的干呕了几声,没有了艳丽的妆容,不再显得咄咄逼人,而是楚楚可怜,坦诚的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我更加被对比成了一个心机叵测的加害者。
“如果是其他人,我还可以打回去,骂回去,出一场恶气,可是我居然是被自己的哥哥,被自己的亲人在最脆弱的痛脚上重击了一锤,我……我的心好痛!”说到这里,越婷婷实在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巴失声痛哭。任何一个旁观者都可以感受到她绝望苍凉的情绪,推她进来的两个女仆,一个叫小芳的,红着眼给她递了几张面巾纸。另外一个叫若琳的,忿忿的瞪着我。
只有老夫人和宋姨的脸上覆下了一层阴影。我暗暗一笑,“总算还不至于太糊涂。”
“我真是有些糊涂了。”我坦然的看着越婷婷,“我想问下越大小姐,您是在哪里被我设计的呢?”
“我哥哥越纪源的新房别院里。”越婷婷止住了哭声,愤然的大声说,“越元,越森,越龙和卢刚都是亲眼看到的,随时都可以替我作证。”
“大小姐,您不要哭了,老夫人最恨这种鬼把戏,一定会替您主持公道的。”若琳大声地说。
“这里说话有你什么事,给我滚下去!”宋姨也没有特别的疾言厉色,只是冷冷的一句话,若琳居然瞬间被吓的脸色煞白,身体颤抖的退了下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暗暗赞叹,“老太太已经回避了越家的权力中心还这么厉害。”
“谁知道你是用的什么阴谋诡计把那处院子从我妈手里骗走的?”越婷婷丝毫不为若琳担心,继续指责我。
“那你不用管。”我傲然的把头转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说横越是外人,那么作为他的妻子,我就更外了。可是我却为住在越家庄园,甚至是越家庄园最好的一处房子里。您若说我是客人吧,大小姐有口口声声说横越是她的哥哥,所以才会让她倍加心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知道您在这庄园里辈分威信都是最高的,请您给个明白的示下吧,我和横越以后也好知道如何行事。”
话音刚落,连越婷婷的抽泣声都止了,似乎连她也感受到了某种汹汹暗涌。
宋姨不断朝我使眼色,我假装没有看到。既想看看自己亲孙子的际遇,又不肯相认,这不是白嫖么!
况且我的风格一向是猛药制顽疴,是决计不会退却的。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心结如果能像囊肿一样自行吸收消化,早就自愈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既然是到现在仍然治愈不了,那只能动刀破口,取出症结了。
见我矛头直指,老太太再也坐不住了。耷拉着眼皮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这次叫你过来就是说婷丫头这件事的,你不要乱扯别的。”
“那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假思索,回答的很快“不管越婷婷怎么说我都认。所以,您打算怎么处置呢?”
这是个关键问题,所以越婷婷立刻就把头转向老夫人,露出期待的目光,
同样的,问题也回到了原点,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处置呢?
本来我一直不敢赌,怕老太太的心比我还狠,但是现在我放心了,如果不是和横越有关,恐怕越婷婷槌破门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吧。
老太太又垂下头念佛,不理人了。宋姨往中间站了一步,大声说,“这件事老妇人还要好好调查一番,你们先回去等着吧。”
“可怜呀,横越的痴心一片,却不知道别人的心意是不是也是如此呢?”我小声念叨着离开,从眼角处瞥见老夫人似乎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横越在外厅,把内室的争执听得很清。见我从内室里走出来,就要上前跟我汇合。
他刚刚靠近我,我立刻在他的耳边迅速说了一句,“送上门来的机会,这次拿不下老夫人,你就不用再回去了!”抬脚在横越的腿弯里使劲儿一踩,他冷不防一下子跪倒在地。
我在唐朝见过很多人,可以说在权力中心站着的人,都不会白白的站着,他们有的没有高超的智慧,有的没有过人的能力,但是大多有顽强的心志。能做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比如孙敬悬梁刺股,比如勾践卧薪尝胆。
我只默默祈祷,横越最好不要太废,能给我一个留下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