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是你,你自己瞎心虚个什么劲儿?赶紧去把你今天的功课做了,别想着偷懒。”
崇月现在也有些摸不透江箬的心思了,不过就近况来看,让他此时离开青云观,他肯定是不愿的。
可对于崇月来说,他眼瞧着江箬被太子殿下的事情越缠越紧,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担心的,若此时能回到青云观,说不定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崇月想到这,略微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拱手作揖,“那崇月这就告退去做功课了,您要是有事就叫我。”
江箬笑着摆了满手,“去吧。”随后便拿着书信进了房间。
入夜。
江箬坐在烛火下反复地摸着谢阙明当初给他的那枚哨子。
外面寒风凛冽,风吹过窗户时,发出了呼呼的低吼声,像是有猛兽经过一般。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一声异动,江箬应声而起,厉声喊道,“什么人?”
他此言一出,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扶着腰,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箬儿,是我。你说你好歹住的也是太子府,怎么门口有那么大一块冰面没人清理啊,差点没摔死我。”
江箬备下一杯热茶,“少来。你的轻功我又不是不知道,来了不直接进门反而在门外偷听人墙角不摔你摔谁?”
“我的师妹就是神通,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是听说我爹给你写个信,所以特意过来打听打听,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指示。可没想到行至房前却看见我的小师妹不知手里握着什么,像是在睹物思人一样,所以才迟迟没有进门。”
江箬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一声,然后将手中的哨子放到了桌子上,“今日老师忽然来信,信中所言,实在让我惶恐,我好奇是谁如此多言多语,把我在京中之事告诉了老师,思来想去,一个下午都没有得出个结论,所以犹豫着要不要把师兄请来好好问问。”
两个人你来我往,烛火火下互相凝视着对方的双眼,最后谢阙明很是无辜的摊开手。
“箬儿,你不会觉得是我告诉我爹的吧?”
江箬双眼如月,轻抬一瞥,“不然呢,还能是崇月吗?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掺和太子殿下的事情,可是事已至此,你就不能让我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吗?”
谢阙明猛地一起身,还没开口就唉呦了一声,又扶着腰重新坐了下来。
江箬看他也不像是装的,便让他好好坐着,自己从房内取了银针过来。
“你把你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我给你施针。”
江箬一向以男装示人,在他看来除了老师以外,没有人会知道他其实是一名女子,所以方才那番话,他才会说的如此洒脱。
他说的洒脱,谢阙明却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心急的摆摆手,“不过就是摔了一跤而已,哪至于动用你的银针,赶紧收起来。”
“我看你刚刚那个反应,八成是骨头摔断了。医者仁心,我怎能见死不救呢?”
江箬说着便拿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烤了烤。
谢阙明一时心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我都说不用了。”
江箬有些惊慌的抬起头,只见火光映红了他的半边脸,此时气氛倒是微妙了许多。
江箬不动声色地抽出手,重新将银针放回了布袋当中,“不用便算了。”
谢阙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话题重新移到了正轨上,“箬儿,我爹贵为国师,眼线遍布京都,他虽然不问朝政之事,但是并不意味着朝廷中发生的事情他一样都不知,你是我爹最得意的弟子,他知道你在京城做出如此冒险之事,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再说了,我听闻当初我爹之所以放你下山是为了让你来京中传道,如今你却做了官,不管那位太子对你如何有恩,你都应该先给我爹一个交代,不是吗?”
他说的话确实在理,江箬也无法反驳啊,太子殿下对他有救命之恩,可老师对他有养育之情,这份恩和这份情都是他这辈子报不完的。
若他真要按心知所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理应先跟老师有个交代才对。
“你说的话我都明白,是我之前太过大意疏忽了,并没有体谅老师的心情。此番老师让我返回青云观,我一定会好好跟他说明事情的原委,请求他的原谅和理解。”
谢阙明听到他愿意返回青云观,便放下心来,虽然江箬的突然出现,是整个朝廷都始料未及的异数,但若是他此时能乖乖回去,有些事情也就不必大费周章了。
“你能这样想,我甚欣慰。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若是定下来回去的日期,一定要告诉我,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好好送你一程。”
江箬不动声色地按下心中的疑虑,他望着谢阙明的背影,轻轻问道,“师兄,若是我从青云观再次回来,你我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谢阙明停下脚步,并未转身。
“箬儿无须担忧,我永远是你那条船上的人,与旁人无关。”
他的话似在回答江箬所问,但实际上却是答非所问。
江箬垂下眼帘,“东宫此时戒备森严,已非昨日,还望师兄小心。”
这师兄师妹的称谓,原本是他们两个私底下互相调侃时所用,如今听来却多了几份以前从未有过的庄重和生疏。
若一人真得七窍玲珑之心,怕是会苦难不绝,亲痛分离。
东宫,寝殿。
江箬名声在外,李邺夜自然不敢轻视他说的话,当天晚上便拿着玉佩对着烛光仔细的照了起来。
有词在一旁看着,对他的举动很是不解,“太子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母后告诉了你那么多,却只留下了这一枚玉佩,宫中耳目众多,母后心思谨慎,所以这枚玉佩肯定不是直接能够驱使西北侯的信物,今日苦若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
李邺夜虽然有仁厚之名,但是有词伺候了他这么长时间,却发现他并非是一个可以轻松对谁敞开心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