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有词不紧不慢地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玉佩来,“太子殿下心中的疑问,奴婢没有办法解答,只是皇后娘娘在事发之后,曾跟奴婢说过,若太子殿下想要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想要为安氏一族平反,那便把安侯爷之事,尽数说给您听,然后再把这个玉佩交到您的手上。可皇后娘娘也说了,若是您厌恶了后宫朝廷的纷争,想要从这太子之位上挣脱,便不告诉你这些,而是将奴婢房中的地契还有珠宝,尽数交给您。”
李邺夜接过她手中的玉佩,上面还带着佛铃花的香味,“母后……总是……总是为我思虑良多,就在这最后关头,也希望我的前路可进可退。若我不将那些藏在暗处的奸佞都抓出来,我有何颜面继续存活于世?”
他说到伤心之处,眼圈渐渐泛红,手上不断用力,好像要把这玉佩捏碎一般。
就这样过了良久。
崔有词不愿见他,继续沉浸在悲伤之中,故上前宽慰道,“太子殿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皇上只给了咱们东宫一个月的时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玉佩当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到底是什么可以驱使安侯爷为您所用。”
李邺夜将玉佩小心的收到自己的怀中,“你去休息吧,这几天不用过来伺候了,待我想清楚这其中的秘法,到时再告诉你该如何去做。”
过了几日,江箬腰上的伤好了不少,已经可以起来走路了。
他按照礼仪去太子正殿请安,刚进殿,便看见李邺夜正对着一块玉佩发呆,心下生奇,但还是先恭敬的跪在地上。
“微臣给太子殿下请安。”
李邺夜的心思都在案桌的玉佩上,所以只是敷衍的摆了摆手说,“江大人免礼,你身上伤势未愈,怎得起身问安?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江箬卧床的这些天,一直让崇月留意崔有词的动静。
虽然他进入东宫没有多长时日,但已经可以看出,李邺夜对崔有词的信任,若是他有什么动作肯定都是崔有词代为完成的。
可一开始崇月还能查到些凤毛麟角,近几日却说崔有词终日呆在东宫之中,连门都不出,这便有些奇怪了。
“回太子殿下,微臣在太医的医治下身体已经大好,想来东宫虽得圣上赦免但并未完全脱离困境,所以特来请命,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安排示下?”
李邺夜拿起桌子上的玉佩,随即站起身来,“说到安排,我确有一惑,希望江大人能够解答一二。”
江箬微微颔首,“臣,洗耳恭听。”
原本李邺夜求得赦免,是想争取时间,寻得转机,如今转机就在手中,他却因身在其中而无法参透玉佩的奥秘。
与其他一个人干着急,不如让江箬帮忙,他本就是心思通透的人,定能找到其中的关窍。
“若有人在你受困之时赠你一枚玉佩,并告诉你,这枚玉佩之中藏有脱困之法,你会如何去做?”
江箬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的案桌上放着一枚未曾见过的玉佩,如今他如此发问,恐怕是那玉佩大有蹊跷。
他思虑再三开口说道,“若是臣得此物,会在日光之下仔细查看,看其中是否藏有异物,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赠吾玉佩之人定希望我能有此气节,若真是深陷囹圄之中也唯有此气节才能助人脱困吧。”
江箬知道李邺夜并未对他说出实情,许是猜忌怀疑,不肯轻信于人,又或是慈悲仁厚,不愿连累旁人。
以现在这个境况来看,不管他是出于哪一点考虑,只要结果是好的,江箬就都可以接受。
李邺夜听完他的话,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好像真的只是寻常的答疑解惑而已。
“多谢江大人指点,本太子受教了。”
江大人这个称谓客套又疏远,江箬忽想起六皇子走的那天,李邺夜喊的那一声苦若,当真是亲近的宛如梦境。
江箬此行本想去领些差事做,可奈何李邺夜问完他这个问题后,便让他回去休息,可谓是无功而返。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幻月阁,不巧崇月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要不是他躲得快,差点就要被他撞到。
“崇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是东宫,一言一行都要端正,不能总这样冒冒失失的。”
崇月上气不接,下气地挥了挥手中的书信,“小师叔,可不好了。老师让离山带来了书信,上面写着让您亲启,您快看看吧。”
“老师的书信?”江箬赶紧接过,都来不及回屋,直接就把书信打开来看了。
崇月站在一旁,眼见着他眉头越皱越深,便知道老师那边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跟江箬兴师问罪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一句,“小师叔,老师是怎么说的呀?”
江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本以为老师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不会对自己的决定过多干涉。
可如今看着这书信上所言,怕是要回到青云观,仔细说清楚才行。
“老师说,他已经上了奏折给圣上,说观中有事需要我回去一趟。我想不日皇上就会下圣旨,让我回去。”
这眼瞧着太子平反迫在眉睫,这种关键的时刻,崇月觉得也只有青云观倒了,江箬才会听从老师的话,乖乖回去。
他打量着眼前人的眼色,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小师叔意下如何,咱们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江箬小心地把书信叠好,塞进了怀中,“老师就是怕我不回去,才会求陛下降旨,若我不从,便是抗旨不遵,到时候只会连累太子殿下。我现在只疑惑一点,到底是谁把我在宫中近况,如此详细的告诉了老师。”
崇月闻言赶紧举起双手,“小师叔,您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您就算是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江箬现在也不能确定老师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他在京中做官也有一阵子了。现在书信已经送来,他想躲也是躲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