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你就安生养伤吧。”
李邺夜带着人离开以后,崇月便端着汤药进了门。
“可算是走了,看您在这靠着,我都替您疼得慌,太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您好好休息的,到底是些高高在上的皇家之子,不懂心疼人的。”
江箬接过他手中的汤药碗,轻轻地吹了吹,“这里是皇宫,不比青云观清静,如今皇上赦免了太子殿下的禁足,以后闻风而至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咱们还是警醒着点儿吧。”
崇月今日见到了谢阙明心里着实安稳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他们在宫中终于不是单枪匹马了,若是以后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也不知道,谢公子在宫中谋的是个什么官职,想来他与六皇子殿下关系这么好,最起码也得是三品以上吧。”
崇月一边说一边说一边坐在了床边,他用手托着下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不管皇上给谢公子什么样的官职,都是比不上未来国师之位的。”
按道理讲谢阙明作为国师之子,未来理应接替国师之位,而谢阙明刚到及冠之年,就入了凡俗,进了仕途。
一些有心人士想要打探其中的缘故,可青云观的人对此事都是三缄其口,并不是他们口风紧,而是事情的真相只有国师和谢阙明二人知晓,就算是江箬,也不得而知。
“阙明从小就对道法修行没什么兴趣,如今入了仕途,又找到了像六皇子这样的知己,他肯定已经成了朝廷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可他越是炙手可热,就越是行的艰难,你我如今身份尴尬,最好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你可不要脑袋一热,三天两头的就去找他,知道吗?”
崇月他还未满月之时,就被父母丢到了青云观的门口,谢赫然不忍,将其收养在身边,从小便和江箬,谢阙明一同教养,情分自然深厚。
只是到底身份不同,所以崇月一直称谢阙明为公子,以示敬重。
江箬就是担心崇月分不清形势,把谢阙明也拉下水,所以才会明言警告。
“师叔的话,崇月明白。您的伤势现在是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
东宫正殿。
崔有词从府外神色匆匆地一路行至正殿,李邺夜见她进了门,便合上了手中的书册。
“事情可都办妥了。”
崔有词作揖点头,“都已经办好了,只是太子殿下人死如灯灭,您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呢。若是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发现,追究起来,怕是会牵扯到东宫。”
李邺夜若有所思的摸着案桌上的砚台,“这方砚台,是我十四岁生辰时,舅舅送我的贺礼,母后双亲早逝,一直和舅舅相依为命,不管谋反之事,到底如何收尾,安家一百零八口性命,已是覆水难收。如果我不是太子,母后不是皇后的话,或许安家人也不会遭此横祸,逝者已逝,生者也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唯有好好安葬,不让他们曝尸荒野罢了。”
“太子殿下仁厚,奴婢万分钦佩。”
崔有词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一个头,她觉得可能是时候告诉他那件事情了。
李邺夜起身把她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吧,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就不要过来伺候了。”
“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有事情要禀告。”
李邺夜抬额问道,“何事?”
此事关系重大,有词打开房门,四处打探了一番,确认无人以后才重新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其实安氏一脉,并未全部落难,还留有活口。”
李邺夜听闻猛地上前,“你这话是何意?当初父皇不是下旨,要诛连九族吗?怎么还会有活口?”
“此事说来话长,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在安氏一族正值兴盛之时,曾经出过一个登科状元?”
崔有词说的事情年代太过久远,那时皇后都还没进宫呢,李邺夜自然不晓得。
他微微摇了摇头,崔有词便继续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那时皇后娘娘还尚在闺阁之中,未曾出嫁。本来安氏一族就善文墨,出个登科状元也没什么,可是这位状元却独独入了公主的眼,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姐姐,惠德公主。”
这位惠德公主李邺夜倒是听说过,她是庆帝的亲姐姐,曾经因为美貌和才学闻名于京城,听说嫁人之日,无数世家公子为之伤心潦倒,也算是皇室的传闻之一。
可传闻就是传闻,自从这个惠德公主出嫁以后,皇上便下了严令,不允许宫中之人再提起这位公主,所以等到李邺夜成年以后听到这些之时,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当成真话来听。
“你的意思是说,安氏留有的活口和惠德公主有关?”
崔有词点了点头,“正是,惠德公主虽然在出嫁之时,不知因何跟皇上闹了矛盾,导致皇上从此不允许宫闱之中再提起惠德公主,可是私下里却给足了这位公主面子,她所生下安氏之子,便是西北侯爷安陌仁。论辈分的话,您还要喊他一声叫小叔叔呢。”
以前庆帝仪仗安氏一族,所以李邺夜和安氏的各位公子都十分熟悉,可是这个安陌仁,他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不仅是安氏一族的集会他不曾来过,作为一个侯爷,更是没见他来朝拜过。
李邺夜初听闻时确实是好奇过,还曾经问过庆帝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庆帝只说那是个不知好歹的侯爷,无需多费心。
至此他也就没有再打听过了。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侯爷,居然是安氏一族留下的唯一血脉。
李邺夜轻叹一声,“当初我的母后和安氏一族被冤枉谋反之事,这位安侯爷都没有半点儿动静,如今又怎肯为我所用?”
他的担心并非多余,若是这个侯爷真的有为安家出力的心,他一早就会出手,绝不会看着安家到此地步,墙倒众人推,他现在怕是正想着如何明哲保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