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杀戮之后
暗an2023-06-19 16:366,420

   不知不觉,所有村民的目光都已经变了,阴森狰狞地扫向他们,九个人怎么拼得过几十个人。他们做人的道理不懂,算盘却打得十分出色。

   “难道,真的要这么做吗?”柳彬忍不住一哆嗦,两条腿弹棉花似的不住颤抖。

   张二宝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孬种,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我若是有柳长老这座靠山,早干出一番大事了,哪像你,烂泥扶不上墙。”

   他说完抬眼盯住柳长老,后者像个木雕石塑的泥人似的,面如土色,鼻腔里只剩下喘气的份儿。隔了一会儿,才见他慢慢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柳长老答应了!”张二宝精神一振,同时心头狂喜,奋臂直呼道:“大家动手!先去把姓吴的手上的玉坠子抢过来,没听他刚才说吗?那玩意儿可以对付妖怪!”

   这群村民才下农地就来看热闹,身旁都带着农具。杨天柱提着铁镰刀第一个大步而来,朝着吴镜劈头就是一刀,他头脑简单,动作却总是最快,力气也大,镰刀带着风朝着吴镜耳旁招呼过来。他边砍边喊道:“既然已经动手,就不要再犹豫!”

   其他人受到他的鼓动,也纷纷扑了上来。柳长老默默转过头,不再朝阵中多看一眼。

   总管大人被这群刁民气得七窍生烟,他动作也快,拧身避开镰刀,但脚下的阵点只能放弃,被杨天柱逼得退出阵外。

   胡小俏第二个受到攻击,几个村民见她是个女人又瘦小,都抢先对付她。提着锄头打草棒,对着她痛下杀手,一不留神,胡小俏肚子上已着了记闷棍。她打起十分精神,边骂骂咧咧边躲闪,朝着阵外逃去。

   三个护卫与乌鸦护在赵宗懿周围,与村民已经打成一片,赵宗懿紧靠着康安安,贺郎把谢子璎护在身后,道:“不好,他们一冲进来,这阵图就乱了,我先把你们带出去。”

   他此时再不顾忌身份,施展起法术,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瞬间卷起大片黑雾,转眼就把场中搅得昏天黑地。

   “天啊,那个小白脸居然会妖术!”

   “别放走他,头一个把他宰了!”

   “快!杀了他!杀了他们所有人!”

   红了眼的村民冲进阵中找人,脚印叠着脚印,把吴镜画下的阵图全都踩烂。混乱中突然有人狂声大叫,随即惨叫一声连着一声,滚烫浓稠的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贺郎刚把自己人送到安全区域,转过头,就听到村民大声求救的叫喊。他忙掐诀散了雾气,果然,阵中的女丑已经不见。

   不仅是女丑,村民都跑得一个不剩,地上满是散落的农具、鞋子、杂物,还有几具新鲜的尸体,远处传来各种尖叫声,夹杂着奇怪的类似于锐风的呼啸声。大家彼此默默无语,吴镜还是被杨天柱砍伤了,一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他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心灰意冷道:“差一点,我以为又要给自己换具新的身体了。说来好笑,来人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戾怨伤到,回回都是死在活人的手里,再下去连我都要害怕这个世界了。”

   康安安向谢子璎要了块手帕为总管大人包扎,吴镜微微抗拒了一下,到底还是由她去了。他转过脸道:“别的也罢了,你和胡小俏去把阵里的布条捡回来,锁灵阵没了,咱们还要靠它困住女丑。”

   一伙人打起精神往村口走,一路上,尸横遍野,柳长老、张二宝、柳彬、杨天柱、祝婆、阿梦妈、根嫂子夫妇……他们默默地从中辨认出熟人,毫无疑问,女丑终于杀光了曾经迫害过她的人。

   在山顶的悬崖前,他们看到了浑身鲜血的女丑,它明明不该有任何意识,却像是在等着他们,等待自己最后的命运。感觉到他们的接近,女丑霍地转过身。

   离近了看,经过杀戮后的女丑浑身戾气更重,风吹开它脸上的乱发,两个深凹的眼洞里透出幽幽绿光,间隔不断有血水流出,渗入脸上的裂痕中,令它看起来更阴森可怖。康安安意识到自己刚才还是想错了,女丑根本不会有任何哀怨与悲伤的表情,它完全靠着嗜血的本能行事,面对着接近的活物,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你看,它已经丧失了理智,什么都不懂。”吴镜慢慢道,“我知道你很同情花蓉,但这个东西绝对不能留,这一次你得好好配合我,不能再多事。”

   胡小俏不可思议地张大嘴,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听到过总管大人用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恳求属下。

   “大人,我明白。”康安安道,她默默地举起手上的布条。

   三人再也不说一个字,各自散开将女丑围在崖旁,胡小俏与康安安运起手上罡风,布条的符文在度朔使的手中神力更加强大。女丑立刻感到了震慑之物的威力,它背靠悬崖,张大嘴,发出了如同动物一样的低吼声。

   吴镜凝神运气,罡风顺着丹田而上,他张开嘴,丝丝缕缕阴白色的寒气喷了出来。

   几个护卫纷纷助力,抛出短剑朝女丑飞去,刀尖卡在她的骨架上,却毫无作用。贺郎仗着自己的法术,口中念念有词,点燃火把向女丑扔去,女丑的衣服如同干枯的树木般焚烧起来,露出里面黑色躯干。它依旧不躲闪,反而带着浑身的火苗向他们摆出困兽的姿势。

   众人知道最后的生死取决于此,虽然焦急,亦不敢妄自行动,无不屏气敛息。只听到女丑双脚在地上僵硬地划动声,它显然在做最后的挣扎,全身的骨骼都“咔咔”作响,扭曲成一种诡异的姿势,朝着他们没头没脑撞过来。胡小俏与康安安忙运起罡风,对准它身上打了过去。罡风的力道不过使它打了个滑,女丑抽搐几下,对着吴镜的方向再一次发起猛攻。

   康安安与胡小俏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觉从未如此心意相通,两人毫不犹豫举起手上布条,一左一右,冲上前绑住了女丑的两只手臂,阻止它再向前靠近。

   与此同时,吴镜只觉浑身四肢百骸,如有电流翻涌,丹田处更有股热气猛烈上涌,克制不住地欲喷薄而出,他对准女丑张大了嘴……

   一道极阴之气与女丑身上的火焰迸出火星,没有热气,转眼漫延而开,原先的火苗便有了层白光,仿佛被镀了层银边。女丑愣了愣,随即浑身抽筋似的弯转颤动起来,如同普通人被火焚烧的样子,它东倒西歪拼命挣扎,好像正遭受着抽筋剥皮之痛。然而它早已没有了舌头,发不出哭喊声,只能像一团纸人般在火焰中蜷缩枯萎,耳边也只有火苗舔烧的嘶嘶声。

   旁观者无不惊心动魄,谢子璎忍不住俯在贺郎身上,用力干呕起来,贺郎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不同寻常的“哔噗”声中,女丑逐渐被烧得干干净净,地上只余一大摊惨白色的灰烬。

   女丑竟然被彻底消灭了,可是没有人发出欢呼之声,反而面对这场胜利,大家的目光都有些呆滞。

   赵宗懿抢先奔到康安安身边,见她面无人色,不由心生怜惜。他刚想揽住她肩膀把她拥入怀中,想不到却被她轻轻推开。此时康安安心里翻江倒海,混杂着各种悲哀、失望、恶心、愤怒与自责,如顽石般压在心头。她不知如何宣泄情绪,连话都不想说,赵宗懿只得小心翼翼地守在一旁。

   贺郎扶着谢子璎还在给他拍背,小声地问:“好点了吗?我有涂山氏秘藏灵药,要不要吃一颗?”

   几个护卫便围着乌鸦窃窃私语。

   胡小俏左看看,右瞅瞅,觉得自己寂寞又可怜,很应该找个同类安抚一下,于是委委屈屈地凑到吴镜身旁。她刚张开嘴,就被总管大人严厉的眼神顶了回去,随即一条受伤的胳膊递了过来:“我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你来扶我下山。”

   “遵命。”胡小俏欢天喜地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乌鸦对赵宗懿道:“死了那么多人,必须连夜上报官府。”

   赵宗懿便命他带人持自己的名帖先去官府报案,将事情前后经过详细说明,才与众人慢慢下了山。

   忙了大半夜,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且一路下山,途中不断见到尸体残肢。几处农户里透出光亮,还有一些侥幸躲过一劫的村民,却都缩在房子远远地看着他们,不敢过来搭话。

   众人都觉得身上的冷风从未如此寒入骨髓,一个个面色凝重。赵宗懿抬手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康安安身上,康安安摇头避开道:“山上风大,你自己的身上都不暖,还顾我干什么?”

   月光下看,她眼波似水,另有种温柔婉转的模样。自从情灵齐全之后,她身上风情日渐魅丽,赵宗懿总算见她开口,心头一松,于是轻轻道:“奇怪,我身上不暖和,你怎么会知道?”

   这话稍嫌露骨,旁边的吴镜顿时惹恼了,沉着脸道:“我劝你们也收敛一下,毕竟我还没死透!按照归墟的律法,她与凡人生出私情,早该被处罚了。”

   他虽然口气严厉,却也没有表现出六亲不认的决绝,况且半个身子都靠在胡小俏身上,胡小俏就像个营养不良的粗使丫头,满脸阿谀、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受了惊的大少爷。两个人都比以前增添了许多人情味,哪还有半分度朔使的威严。

   贺郎提醒道:“咱们回去之后,必定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上报官府。这么大的案子,死了这么多的人,肯定还要惊动官家。到时候得想个现成的说辞,把大家的身份解释清楚才好。”

   赵宗懿点头:“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去宫里面圣,你们就是我请来的高人,不必出面解释。”

   胡小俏瞟着康安安,撇嘴笑道:“除了千年难遇的妖物,官家肯定给你记一大功,说不定还会赏个公主嫁给你呢。”

   赵宗懿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双目如电似的把她扫了一遍。胡小俏不由暗暗后悔,心想,我招惹这尊煞神干什么,别真把他惹毛了,乘着这个当口,和我新仇旧恨一起算清楚。

   她忙岔开话题,转头对吴镜道:“大人,提到功劳,咱们之前的约定你可别忘了。”

   吴镜很不高兴,斥道:“你急什么?我的命重要还是你的肉身重要?之前就未完全恢复,刚才烧三昧真火又大伤了元气,路都走不稳,哪有工夫管你。这一阵子恐怕都不能换了,再等等吧。”突然想起一事,斜眼看向康安安,“下山后你准备怎么办?”

   “我已让乌鸦先下山安排住宿,既然总管大人身体不适,不如咱们一起回客栈,彼此也有个照应。我们好好休息几天,恢复元气后再一起回汴京。”赵宗懿抢先道。

   吴镜当然知道他不会好心到要替自己养伤,不过是为了把康安安合理地留在身边。但在这个贫瘠的地方,衣食住行事事需要操心,自己受了伤就更加不方便,以赵府财力物力必定会安排妥帖,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总管大人皱着眉头,看似万分不情愿地、极其勉强地点了点头。

   赵府小王爷等人还在桃坪镇歇息,但他除掉妖怪的事迹顷刻已传遍汴京,众人这才晓得这个臭名远扬的小王爷平日里的纨绔行为只是他的伪装。于是乎,赵宗懿立刻从疯癫狂浪的败家子转变成了京中头等贵公子,无数闺阁佳人眼中的香馍馍,大家竞相传递着他的传奇故事——为了逃避郭小娘娘的迫害,他如何忍辱负重地装疯卖傻,在暗地里卧薪尝胆结交异人,终于找到机会揭发出郭府想要控制朝堂的真相,又如何乘胜追击除掉白云山上的女妖,顺藤摸瓜又挖出一桩聚众杀人的惨案。

   还有人私底下说,不仅仅这两个大案,之前国公府王公子的事也与他有关,还有朱骷髅茶馆刘老板拍卖幼女的案子,他在其中,功不可没。说得人眉飞色舞,听得人心悦诚服,大众甚至还将其编成了最新的话本戏在酒楼里排练演出。俊美高贵、惊才绝艳的赵小王爷,身总跟着二个清秀斯文身怀绝技的少年高手……

   赵宗懿可不知道自己在市井中已名气大噪,他回府安排妥众人后,先进宫禀报女丑案,掩去了度朔使的细节,只说自己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查明真相,并设下陷阱烧死了女丑。

   官家听后龙颜大悦,直接问他有何所求,只要合情合理,必定全力赏赐。本以为赵宗懿会索要高官厚禄,想不到他笑了笑说,自己之前就有疯癫的隐疾,现在虽然痊愈了,难保以后不会复发,所以只求做个富贵闲人,从此以后,不求做官,不娶贵妻。

   这个消息传到了民间,众人震惊,纷纷猜测原因,继而又引发出各种各样的话题与讨论:

   “富贵闲人?就是说不准备再做官了?”

   “难道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把戏?毕竟他是那么个精明的人,许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可能不求仕途发展?”

   “你脑子不行啊,没听出重点是不仅是不求做官司, 还有不娶贵妻嘛!”

   “不娶贵妻?就是说只讨平民女子为妻?”

   “我明白了,肯定小王爷在外头有了意中人,或许还是个出生低微的贫家女,为了迁就她才提出这种自断前程的请示。果然不走寻常路,不爱江山爱美人啊!”

   “就算是讨个贫门之女也不耽误他做官吧!不求仕途,不娶贵妻的意思可不止于此哦,我倒是因此发现了一桩了不得的秘密。”

   “什么什么?快说快说!”

   “嘿嘿,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到底是什么秘密?可不可以提个醒呢?”

   “我不说,你自己去看。只问一句,为什么他身边总配着两个清俊的男人,而不见有什么女人呢?”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因为他身边本来就有两个好朋友吗?”

   “哈哈,错了,答案是因为所有的女人都配不上他了!”

   “啊?难道是……”

   最先看到赵小王爷大战女丑话本的人是贺郎和谢子璎,两个人也是听说酒楼里出了段极其热闹的新戏,才兴致勃勃地赶去看了,顺便想瞧瞧戏里面有没有自己的角色。然而随着话本情节越来越深入,谢子璎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向贺郎道:“我怎么觉得这戏的味道全不对呢?”

   贺郎无所谓地喝了一口酒道:“没错,我也觉得不是那回事了。”

   谢子璎又耐住性子勉强地听了几段,终于脸上变色,跳起来道:“不行,谁写的银字儿,我非把他脑袋揪下来不可。”

   一旁话本伶人忙解释道:“两位公子息怒,其实最早的版本并不是这样的,但是客人都不喜欢,所以根据大家的要求慢慢改成了这样。”

   谢子璎脸更红了,喝道:“他们要听什么你们就写什么,连事实都不顾了吗?何必把赵小王爷和我……身边人的名字嵌在里面。只听过挂羊头卖狗肉,没听过挂虚名讲故事的,况且还改得这么恶心,就不怕赵小王爷知道后带人踏平你们酒楼吗?!”

   话本伶人吓得退出包间。

   贺郎见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子里“咻咻”喘气,反而微笑起来:“你别太激动了,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还沉不住气?”

   谢子璎急了:“这哪是赵小王爷大战女丑?根本就是花蓉和我们俩轮流在向他争宠!还把花蓉写成爱而不得化作厉鬼,因为纠缠小王爷才被我们烧死,柳埠村的部分草草带过毫无诚意,整部戏全是乱七八糟的男欢女爱!”

   贺郎含笑瞟了他一眼:“话本戏不都是这样?谁在乎真相,大家就想看男女情事。”

   谢子一呆,慢慢地又坐下来说道:“可是花蓉死得太惨了,还有那些村民做的坏事,难道真没有人在乎吗?也没人为花蓉觉得难过吗?”

   贺郎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他道:“当然有人在乎,你,我、赵小王爷、姐姐,咱们都在乎,连吴镜大人回来后都变了性子,姐姐更是黯然神伤,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你别怪客人不喜欢,一部戏全是鸡毛蒜皮有虐心的情节,谁会真心爱听?人活在世上哪个没听过捅刀子的话?谁没见过皮笑肉不笑的脸?整天对着糟心事,做人还有什么滋味?所以大家情愿选择荒诞的话本戏,也算是种‘摇首出红尘,醒醉更无时节’吧。”

   他双眼明亮,鼻梁挺直,嘴唇削薄,清丽到不近人情。尤其他瞧着人的时候,眼中似有旋涡,不知不觉地好像要把整个人都吸进去。

   面对着这双黑潭似的眼睛,谢子璎心里顿时打起了鼓,转过脸道:“那个……可能吧……被你这么一说……”

   “这样吧,我再教你个,你认真想想,咱们都听到这种话本戏了,小王爷会听不到?以他如今的权势,一句话就能灭掉一座酒楼,可那些话本伶人居然还敢四处表演,你说到底是谁借给她们这个胆子?”

   “确实如此!”谢子璎傻了眼,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简单,小心翼翼道,“难道是……”

   贺郎赶忙眨眼,笑道:“别把名字说出来,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谢子璎更奇怪:“他为什么……一个人为什么要败坏自己的名声?”

   贺郎哈哈地笑,手轻拍着他的脸,说道:“你觉得他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吗?再说,现在他全心全意地陪着姐姐,一个坏名声能帮他挡住多少名门闺秀?省下多少口舌功夫?”

   “只是代价也太大了些,以后怎么办?”

   “以后?我倒是懂得他的心思的,如果不能和姐姐在一起,他还要‘以后’做什么?”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似乎都想到了什么心事,贺郎的手指还贴在谢子璎的脸上,一时忘了收回,两人自己没觉得什么,酒楼里的路人却已经投来奇异的目光。

   终于,还是贺郎自己发现不妥,忙收回了手,谢子璎倒不以为然,道:“理他们做什么,这些人哪里懂得咱们俩的交情,不知道我们曾经出生入死,大战过戾怨罗刹奢比女丑……”说完自己还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贺郎看着他清秀的脸庞,明亮的眼睛,觉得他真是即天真又可爱,突然横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没有这个小笨蛋陪着,我的 ‘以后’似乎也没太大的意思了。

   他眼波流转,轻轻道:“过段时间,想不想去参观我们的涂山氏的秘宫?”

   谢子璎愣了愣,终于听清楚了,“霍”地转过身,睁大了眼,又惊又喜,诚惶诚恐地道:“真的……可以吗……我配吗……会不会太冒昧……”

   贺郎又被他引到发笑,柔声道:“当然不会冒昧,我们族长说过,咱们两个颇有渊源,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也很想见见你。”

   “……”

   谢子璎懵懵懂懂,对着贺郎似乎笑非笑的眼神,感到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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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魂路上,她有冤抱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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