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秀发洗过之后,梳理就早是春儿的大问题了。
剪短吧,这是丈夫生前喜爱的东西。不剪吧,连洗带梳得近一小时。
唉,扎西,没了你,这些小事都成了难题。
就在留一留吧。
‘圣湖母亲’送去参展了。得不得奖是画廊的事。春儿只在乎自己在荷塘月色那一晚,看见云朵和花骨朵时的联想,化为画中朵娃和娃娃温馨神圣喂奶的一瞬间。
这纯属于幻想来的灵感。
首先朵娃并没喂过奶,她还没当妈妈。
其次春儿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现实生活中母亲给孩子喂奶的镜头。
但她是女人,聪明的女人。有着女人的一些天生就有的本能。
还有她做为艺术家的敏锐感觉。
也可以说此艺术不是来源于生活而是来源于灵感和妈妈的述说。
这是春儿自己下的定义。
所以她想,不是来源于生活的作品也就不可能得奖吧。
但不能得奖,就没奖金,画廊和大家伙便都没有搞头。
所以春儿也心里矛盾。
“春儿,你听我告述你啊,俩个好消息”
李老板电话里语气喜洋洋的。春儿好向看见他的小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了。
“第一条,嘿嘿,朵娃她有了身孕了,就在你画好了‘圣湖母亲’那张画之后啊!”
李老板声震环宇般的吼了起来。
春儿躲闪不及,耳朵给震的嗡嗡响。
“哦?这么巧呀?”
春儿也替他们欢喜。不由就说的笑盈盈的。
“朵娃说了,你是送子娘娘”。
李老板更大声了。
春儿早把话筒离的老远了,但也听的一清二楚的。
“不敢当,不敢当。”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啥”?
“还有一个也跟朵娃有关,你的‘圣湖母亲’——嗬嗬嗬嗬。。。。唉呀。。金奖啊!嘻嘻嘻嘻”
活灵活现李老板合不拢嘴,眯逢着眼的模样子。
哦?这怎么可能,幻想出来的灵感还能得金奖?不可思意。
但是春儿其实又早感到‘圣湖母亲’一定会得大奖。因为她在画她的时侯充满了灵感和激情。每一笔都胸有成竹,似乎这构思早在脑海中多年了。那画面也在印像中封存了多年,现在只不过把它画出来了而已。
“奖金嘛,就太寒酸了只有两万。唉,人民币哈。太少,太少了”
李老板的声音还在继续,语调终于平和了一些。
“哎,成都人爱说一句话‘说起钱就不亲热了塞’”
“不少不少,省画协办的画展有啥钱嘛,给点就行了别嫌少啦。”春儿到是不在乎奖金的多少。
“这样吧,我留五千给其他人分一分。其余的都给你,我这画廊一分钱不要。
不过,春儿啊。。。那个。。。那个。。。。朵娃太爱你的画了。本来画协要收藏,我想你肯定不同意就婉拒了。你干脆卖给我吧,我也出二万好吗?”
李老板知道春儿这人好说话。
春儿笑了笑“嘿嘿。。。你不用拐弯抹角的啦,朵娃喜欢就送给她了,就当是给你们小宝宝的贺礼吧”。
满心的温情,春儿语气也格外的亲柔。
“春儿,这么说。。。你。。你原谅朵娃了吗?她酒后有些失了分寸,但你了解她的,她身上有藏民的那股。。。咋说那。。。奔放劲,她们在这方面有点。。。野性未泯,不拘小节的。性子上来了有些失控,随心所欲贯了。在加上她没啥文化,书读的少了点。。。在加上我平时太迁就她了。所以她。。冒犯了你,你看在扎西的面子上愿谅她,啊”?
虽然是在电话里说话,春儿苍白的脸色也瞬间就红的通透了。
这个朵娃!竟连这种事也不瞒自己的老公吗?还真格的是亦父亦兄无话不谈了。臊的春儿在不知说啥了,嗯嗯了两声,赶紧挂了电话。
这个女人,也要算有福气了吧?有如此迁就,了解,并能理解的丈夫。
好像早原谅了她。
细想她一开始温柔的抚摸和亲吻,自己当成是扎西时是多么的享受,多么的感激,雪莲二妃渴望陛下的恩宠也多日不得了。只是她疯狂的时侯我们就受不了了。因为扎西从来都温柔细腻体贴。从没粗野的对待过我们。
这段时间,春儿想起扎西,已不向刚失去他时那么扎心的痛了,似乎心被扎的千孔百洞后已麻木不仁了。而且春儿发现自己已多次欲哭无泪了,明明心酸的苦不堪言确没能流出一滴泪来。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林黛玉的惨景,竟会跟春儿一模一样。
一个人终日心里总泛出苦涩的滋味,那么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千万根筋脉,就泡在悲伤里,都会处于没精打采的状态里。
画‘圣湖母亲’时,春儿就像一盏灯,原本还有半瓶油,可以燃上十天半个月的,可为了画画,春儿自己将灯捻挑大了,两三天的功夫就燃尽了可点半个月的灯油。这一会她像是在没了一丝力气了。
终日昏睡。
妈妈没少带鸡汤鱼汤来给春儿补养,但少数进了春儿的嘴,多数确都进了马桶了。
春儿还是吃不下。
灯残油尽。
春儿常看着镜中自己日见消瘦的脸想起这个词来。
无滋无味的活着是多么痛苦的感受,怕是只有春儿自己才知道了。而且为别人而活更加是一种折磨。春儿自认是为了别人而活。
为爸妈。
扎西死去了,自己万念居无,一心想死。那么若是春儿死去了,爸妈也会有这种万念具无,了无生趣的心情吧,他们怎么活的下去呀。
所以春儿得活。
这样的心境自然会生病的了。
确没想到是雪妃。
它不时的抽痛,痉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春儿忍不住痛了还是来到了医院。
有些傻眼。
一位男医生手持一根电警棍似的东西走近了已脱去衣服的春儿身边。
脸色原本苍白的春儿瞬间红了起来,同时用衣服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用有些惊诧的眼神瞧了瞧他。
咋会是个男医生?这疑问早从眸中忽闪出来了。
医生早见惯不惊。
命令“手拿开”
春儿想想门外排着队的女人们,还有在自己之前的女人们。
也就听从了命令放下了手。羞的脸面扉红。
那议器探雷似的一处处探过。
医生面无表情,但反复检查了雪妃的痛处。
莲妃也被检查了一遍。
“您还没有生育过孩子吧?”语气变的好温柔。
“嗯”
“最近打算要吗?”
春儿无言。缓缓摇了摇头。
“怎么,不喜欢小孩?”医生没话找话似的。
。。。。“那个。。。我丈夫去世了”。
心里很烦这医生话多。但春儿又不会撒谎。
“哦?。。。。是这样啊”。
医生看一眼春儿。沉默须臾。
“您因为此事伤心过度,悲痛无法排解,对身体伤害会很大的”。
他说的很惋惜的样子。
“是有一点”医生面前啥也隐瞒不了吧。春儿老老实实点头。
。。。。沉默。。。。
“您的左侧*有点状况。嗯。。。。乳腺。。。增生吧。平常很痛吗”?
医生斟字酌句,语调缓慢。
“嗯。。。主要是越来越痛了。我一直没理它。可现在有点忍不住了”。
“你该早早就来看病的。。。。你自己摸到包块了没有?在靠里面的一侧。黄豆大小。痛了多长时间了?
“我没注意到包。。。。块啥的。。。痛了半年多了”。
春儿心里发麻。发木。包。。。?
“女人身体最娇弱的部位就是胸脯了。集郁成患,悲痛过度,都极易让它们受伤害。你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我只是但心它发展成为。。。肿瘤”。
见春儿惊的发怔,医生补了一句‘我只是但心’“也不用怕,可以先吃点药控制看看,有效当然好。如果控制不住,我建议你手术切除有病灶的那一边”
职业性的坦率让他的话近乎残忍。
“为了生命,舍去。。。应该是正确的选择”。这简直已无异于残酷。
“难道?您肯定它。。。。是恶性的吗?”
“不不。谁也不敢肯定它的性质是否恶性,良性。只是应该防备万一吧”。
看看春儿凄楚的美眸。
“或者你在去川医呀,或者别的医院好好查一查”。
春儿没有说话。她有点惊呆了似的。
“吃药,目前最有效的是一种进口药,美国产的。乳宁。很贵,两千元一盒,一盒吃十天,你先试试吃上一个疗程,三个月吧。
你在这个药厂可以定购。或者在香港去买。我们国内还买不到。
嗯。。。如果效果不好,我还是劝你手术”。
医生带了感慨腕惜,很认真的说。
春儿谢过他,感到自己已是沉着冷静的惊人。
仿惚他说的是别人。
很美的冲医生笑了一笑。
原以为他为了吃回扣才推荐了那么贵的药。
或者是为了卖药才把我的病说的这么严重。
可人家只叫我自己去买。
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所以她冲医生笑的就带了愧疚感激了。
其实今天阳光灿烂。
这是成都人民难得的晒太阳的天气。一路走来人已多了起来。在太阳光下走的懒懒的。要知道成都这个城市,阴天起雾的时侯多极了,而阳光确少的可怜。
而女子们确因了这种天气,润如春花般肌肤娇美。
那湿润的空气就像天然的美肤露,让她们的小脸都白嫩细腻。
春儿也走到了阳光里,她不怕晒,她是属于怎么晒也晒不黑的那种皮肤。
路边有个椅子春儿坐了下去。
雪妃。痛!
乳腺增生?。。。割除!
两千一盒,一盒十天,一月六千。三个月,一万八。
春儿又看了看那医生给的药厂名,英文,网址。
。。。。。
现在不想这事晒晒太阳在说。
十月小阳春。阳光晒的身上暖洋洋的,想睡。
春儿洗澡,身子被那像电警棍似的东西,还有医生的手冒犯过了,脏。
她用水冲了又冲。雪妃被热水激的欢欣起来了,乖乖的和莲妃一起拼命自由的伸展美丽的身体。血色不足的小脸也红樱桃般的昂扬挺立起来了。
对不起雪妃呀,一定是我把你关在牢笼里太久太闷了,你活泼泼的天性受不了,气闷出了毛病了。也许是你太想念陛下,太渴望他的爱抚安慰了。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割去你这小美人的。
我会买药吃,治疗你,不管它多贵。别急啊。雪妃。
莲妃呀,但愿你乖乖的没事才好。
前几天,她才有了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春儿想要为了父母活下去,想着打起精神,画画卖钱。让每月只有三千元收入的他们老了有钱花,有钱看病,有钱请保姆照顾。
她已想好了。
画观音菩萨。画各种美态的观音菩萨。像国外的圣母玛丽娅那样。中国很多人信奉神灵,她要把她画的即圣洁仙气又美的绝世难寻。
挂在厅堂又能顶礼莫拜又能欣赏爱慕。她会有深深的乳沟,半裸的胸脯。
圣洁慈祥的同时也仪态万千。春儿相信自己的灵感,会成功的。
等存够了一笔够爸妈过好晚年生活的钱,是否就不必在这样苦苦的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了呐?。
到时侯在说。
可是医生的话,一瞬就把她好容易树起来的活下去的大旗吹的摇摇欲坠了。
雪妃的痛不是一般的。会让人失控。
而且他说的话后面还有什么?增生?发展?恶性!
先买药。别的先不管。
网上查到了那药厂了。春儿先定购了九盒。吃三个月在看看。
她没敢告述妈妈。
果然药效很好,雪妃基本没有发作过了。
春儿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