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旅途上盛开的玫瑰！”
李呦呦连着猜出六题，兴奋地跺了跺脚。
兄妹俩是聪明的，都不需要程茸跳完全程，将标志性动作摆出来，他们立马就能猜到，正确率高达百分百。
汪也看得一阵纳闷：“怎么他们能答对这么多？私底下漏题了吗？”
她脸冲着徐蕴秋，明显在跟她讲话。
徐蕴秋僵硬地展示着肢体动作，闻言神色漠然：“漏题怎么没漏给你？”
汪也作为超一线，女明星里的扛把子。
洪伟要想巴结大牌，不可能会漏过她。
汪也一听笑了，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盯着程茸的方向看了半天。
她捏了捏指骨，似笑非笑地一耸肩膀：“谁知道呢？”
节目录制通常为露天，逢下雨才改为室内。
寒风凛冽的深冬天气里，程茸跳出了一身热汗。
鬓边几绺黑发被沾湿，凌乱地垂挂下来，她穿着厚厚的棉袄，随着视频里的舞蹈节奏而灵活跳动。
可能是太热，她哈出口白气，干脆扯开了一丝不苟拉到顶的拉链，露出漂亮修长的脖颈线条。
李呦呦：“坏男孩！坏男孩！”
答对第七道题了，程茸组遥遥领先、一骑绝尘。
哪怕能歌善舞如陆沉舟魏岑之流，也没有这样的神速。
其他组嘉宾“哼哧哼哧”累得要死，努力挥舞着胳膊，可惜跳出来的姿势太过滑稽，张牙舞爪，不像模仿，倒像一出无声的喜剧。
“这舞蹈怎么这么难啊？”
“我明明都跳出来了，为什么你们猜不对啊啊啊啊啊！”
“换了三首了，小朋友们，小朋友们！这首歌你们难道没有听过吗？我不信幼儿园的老师们没给你们放！”
“啊！你们是2G冲浪吧？不对，连2G都没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隔壁那组答对这么多，你们给点力行不行！”
“哎哟喂，我的天呐！我都跳这么明显了！之前才听过啊！之前才听过！”
咆哮声太大，吵得人鼓膜发痛，李呦呦站在边上，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清亮的眼珠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嫌弃。
她微微压低声音，嘟囔一句“好吵”，又将视线移回到程茸的舞步上。
视频几经轮转，已经到了第八首。
是段广场舞，难度不大，适合初学者，小区楼下大爷大妈们常跳。
按理说这样粗糙风格的舞步不适合程茸，她长得太出类拔萃了，沾染上这些动作，总不免带上几分俗气。
出乎意料并没有，她姿势标准，做的坦坦荡荡、不拘小节，反倒有种别样的……洒脱。
李呦呦连忙道：“王后与毒苹果！”
边上观望的明朗：“呜呜呜呜呜呜你们怎么一答一个准，我要死了一题都没有答对！”
也许是他哭得太凄惨，总算引起了李鹿鸣的注意。
他稍稍侧过头，视线在明朗身上停留片刻，神情晦涩难辨。
魏岑跳得很认真，也很细致，每个卡点每个动作都有做到位，就差没跟着唱了。
但节目规定不许出声，要不“放飞自我”的游戏就不能算数，于是明朗一题都没答对。
已经过去六七分钟，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三分钟多一点。
明朗无意中瞥了眼手机，涕泪俱下嗷得越发凄惨。
“我太笨了……我怎么这么笨……”
难为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李鹿鸣冷眼旁观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他不愿多管闲事的，可是一想起这小哭包帮过自己，拔河比赛时咬牙切齿地喊他起来，不畏强权地和王晨做斗争，他就有点硬不下心肠……
提示一回就提示一回吧，能怎么样呢？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趁着明朗张嘴嚎啕大哭的时候拍了拍对方肩膀，明朗哽咽两声，眼珠泛着泪花，懵懂无知地瞧了李鹿鸣一眼。
李鹿鸣屈指，敲了敲他手腕，示意他摊开掌心。
伤心被人打断，明朗感到十足憋屈，但还是莫名其妙地照做了。
李鹿鸣抬头望向魏岑，认真分辨着他的舞姿，猜出答案后，一笔一划在明朗掌心落下几个字。
“老人与海？”明朗不确定地答道。
他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止住，不再那么一惊一乍，反倒让魏岑松了口气。
“回答正确，魏岑小组积一分。”
身后传来工作人员统计分数的声音。
破天荒拿了次分，总算从倒数第一的位置上脱离。
明朗重振旗鼓，有些跃跃欲试。
“我觉得我又可以了，李鹿鸣，谢谢你！”
他兴奋地弯了弯眼睛，冲李鹿鸣笑得天真无邪。
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正儿八经地跟对方说话。前两次都是迫不得已，拔河比赛时出于微妙的同情心理，陪他去医院也是不想参与后续录制、借口逃遁。
直到这次“放飞自我”，勉强算得上俩人站在平等线上的第一次交流。
明朗忽然觉得李鹿鸣也不像传言看起来的那样沉默寡言，他的确不爱说话……但为人还是蛮讲义气的，值得深交。
“时间还剩下最后两分钟，请各位嘉宾和小朋友抓紧完成任务啊，好几个倒数第一的！”
导演洪伟的解说又响彻全场，昭示着一场意料之中的结果。
嘉宾们安静片刻，接着又陷入更为混乱的氛围。
“天呐，赶紧赶紧，下一首！”
“我怎么一首都没答对！”
“能求助场外吗？我看已经有人开始求助了！”
“救命，我跳不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拿分的嘉宾组焦灼万分。
徐蕴秋干脆已经放弃，彻底不动弹了。
她接过边上助理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坐在场台下的椅子上休息。
汪也紧跟其后，嘱咐助理送了箱水放到小朋友那边，她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懒洋洋地搭着椅子扶手，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我拿到了下一场的游戏台本，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你要配合我一起动手吗？”
她指的是收拾程茸的事，徐蕴秋神色不变，历经几番挫折，她比谁都静的下心，不再像先前那样心浮气躁了。
“你打算怎么动手？”
汪也神秘兮兮地扯出一个微笑：“晚点回你公寓聊吧——想对付程茸还不简单？别把无关紧要的人牵扯进来就行。”
徐蕴秋拧了拧眉，似乎没懂“无关紧要的人”是什么意思。
汪也笑着解释道：“别动呦呦鹿鸣。”
陆沉淮将两个小家伙看得跟自家宝贝似的，她惹不起，还不能将火力对准程茸吗？
只要李呦呦李鹿鸣没受到威胁，程茸这边出点故障，陆沉淮想必不会太伤心。
又不是亲生的，靠着《山村支教》捡来的母子情分，就算陆沉舟喜欢她，汪也打击的神不知鬼不觉，又有谁会知道？
“十分钟游戏时间结束，请相关的工作人员统计好分数，嘉宾和小朋友们辛苦了，原地休息五分钟，稍后由我来公布结果。”
洪伟的声音隔着小喇叭传来，人群议论声沸沸扬扬，像烧开的水，连绵不绝地冒着泡。
“这场游戏是一分也没拿到！”
“隔壁程茸组拿了十二分！”
“看来又要输了！”
“回回输，我都快习惯了，哎……要是节目组取消掉所谓的惩罚机智就好了，太折磨人心智。”
《山村支教》录到第四期，已经无所谓输赢，在熟悉规则的老嘉宾眼里，比起你死我活的争分比赛，还不如安安静静地走完流程了事，还能少吃点苦。
偏偏有惩罚机制，还特别不拿嘉宾当外人，没有哪一次惩罚是轻松的。
在场嘉宾不由自主打起了退堂鼓。
五分钟很快过去，导演洪伟拎着标有总分分数的小卡牌重新上台。
“首先公布放飞自我游戏的第一名，恭喜程茸组，请上台领取你们的奖品。”
洪伟语调不温不火、不冷不淡，说来也真是奇了，节目组明明已经尽量开始安排不那么容易拿分的游戏了，连对着视频跳舞都能想得出来，为什么程茸还是如鱼得水，照旧雷打不动拿了第一？
要不是他确定自己没有漏题，就要怀疑节目组有背叛组织的“内鬼”了。
程茸牵着呦呦鹿鸣走到场台中央，宠辱不惊地领了奖品，又宠辱不惊地回到座位。
第一名拿得太多，她几乎快要习以为常了。
“瞧她那一副嘚瑟的样子……”
“装什么清高啊……”
几个看不过眼的嘉宾低声絮叨，没能逃过程茸的耳朵。
“回回走后台拿第一，还这么理所当然，脸皮比城墙还厚！”
程茸坐得四平八稳，闻言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们自己跳得不行反过来怪我？下回任务发布我是不是还得让着你们？别酸了，承认你们跳不好、小朋友猜不到有那么难吗？”
此话一出，其余嘉宾纷纷变了脸色。
汪也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行了行了，别吵了，不就是录个节目？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她这话看似是在为程茸说情，实则把矛盾都拉到了程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