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七夫人离开之后的某个夜晚,天空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万杰的小女儿总是不肯乖乖入睡。万杰正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试图哄骗她进入梦乡。然而,小女儿似乎并不买账,依旧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肯闭上眼睛。万杰自己也感到疲惫不堪,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在哄孩子的过程中睡着了。
正当他沉浸在梦乡之中时,突然感到一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万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小女儿正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丝不安。他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他曾经非常熟悉,但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的香气。这股味道让他不禁想起了过去的某些美好时光,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是的
万杰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了,他确信自己曾经在哪里闻到过,但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是哪里。他加快了思考的速度,试图回忆起这种味道的来源,然而仍旧无果。他披上衣服,走出屋外,试图在空气中寻找线索。外面的味道更加浓烈,但他依然无法辨认出这究竟是什么味道。万杰感到十分不适,于是回到屋内,唤醒了大女儿。
“老大,你快起来看看妹妹,爹要去南山找你二叔。”南山是鸡公山划给吴家的土地,这个二叔是以前土匪的老二,二当家,来到阴山后叫吴万明。几乎是在万杰闻到那种熟悉的味道的同时,万明也闻到了这种味道。当时他正抱着自己的女人在床上,衣服都还没脱光,女人正闭着眼睛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然而动作却突然停止了,原因是这奇怪的味道。万明一闻就知道了,这是硫黄火把的味道,以前做土匪时,被这东西熏得几乎成了硫黄,土匪出来抢东西时用的火把,火把中加上硫黄,会亮一点,还有就是让人知道土匪来了。农民们一闻到这种味道就会害怕,纷纷躲藏起来,好让他们来抢现成的,土匪一出动,远远就能闻见这种味道。万明闻到后,放开了怀中的女人,从墙上取下枪出门去了,出门时还特别交代女人把门撑死,没事不要开门,还把自己以前用的一把锋利的匕首给了女人。
在这个关键时刻,万杰也正急匆匆地赶往他的家。就在半路上,两人意外地相遇了。万杰远远地看到前方走来的人影,手中还提着一把枪,心中不由得一紧。他担心万明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开枪,于是便在距离较远的地方大声喊道:“他二叔,是我,万杰。”
万明听到是万杰的声音,立刻加快脚步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大哥,你闻到那股硫黄烁子的味道了吗?”万杰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啊,这就是土匪的味道。”
“哦,对了,我一直在想这股硫黄烁子的味道是什么,正想跑过来问你呢。”万明回答道。
“好,我们边走边说,到家里再详细谈吧。”万杰提议道。
两人一路急匆匆地赶路,终于到达了万杰的家。万杰的大女儿仍然在照顾着她的妹妹,尽管妹妹已经睡着了,但她依然没有入睡。家里没有母亲的踪影,但她非常听从万杰的吩咐。
万明坐下后,万杰去拿来了烟锅,两人开始装烟抽了起来。抽完一袋烟后,万杰将烟锅递给万明,这才开口问道:“他二叔啊,你见多识广,能不能估计一下这帮土匪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这里?”
“我估计,如果他们人多的话,大概需要七天左右才能到这里。如果人少的话,按照土匪的常规人数来算,三四天后应该就能到达这里。”万明回答道。
“你知道是哪一伙土匪吗?”万杰继续追问。
“我们来到阴山已经差不多十年了,也不知道这期间又出现了哪些新的势力。但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安起和的人马。十年前,他那家伙手下就有六千多人,专门干的是长途抢劫的勾当。那时他才25岁,就已经和土军阀混在一起,发展速度非常快。我想除了他,应该没有其他人能拥有这么庞大的队伍。”万明解释道。
“我们的组织族人抵抗。”
“这万万不行,他们用的是从军队买的枪,不是一般的玩意儿,一枪能打死两个人,从这儿能打到河对面,但不管怎么样,安起和他也是土匪,不是军队,只要是土匪,我就晓得行规。”
1.抢漂亮的大姑娘回去给当家的以取得信任,以后也好升职;
2.只抢钱物;
3.不伤人;
4.抢到东西就不杀牲口;
5.抢过就走;
6.三年内不再回头。
相较于军队,那些军队,一旦抵达某地,便将其视为自己的领地,连土地也不例外。面对土匪,我们无法抵抗,一旦反抗,他们就会大开杀戒,焚烧房屋,那时损失将难以估量。
看来这场灾难是无法避免的了。
这些年来,跟随你,我们居住在阴山,过着定居的生活。尽管生活有些艰难,但有家有室,有子有女,日子虽苦,却也踏实。只要人还在,失去的钱财和物品总有一天能够找回。我们拥有土地,可以自给自足地种植粮食。只要我们愿意辛勤工作,度过这个难关,土匪的掠夺大约每七年才会发生一次,不会频繁到来。而那些土匪的生活也并不容易,他们没有家庭,没有土地,生活在枪口之下,大多数人成为土匪是出于无奈。“你说咱们就这样等着他们来抢吗?”“还有其他解决办法吗?”
“没有了。”
“并非无计可施,仔细想想,如果你试图抢夺却一无所获,你会怎么做?”
“可能会杀人。”
“不,土匪通常不杀人,除非是意外。”
“那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会放火烧房子,宰杀牲口。因此,明天的宣传要告诉他们,在家中挖掘一个大坑,将部分粮食和财物藏进去,但切记不要全部藏入,否则土匪可能会放火烧房子。同时,让所有14岁以上的女孩用炭涂抹脸部,不要穿鲜艳的衣服,而是换上一些破旧的衣物,以避免被抢走。”
第二天,万杰召集全族人,将整个计划解释清楚,大家听后都感到非常不安。
万杰讲完后,万明提高声音说:“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大家要保持冷静,这就像天气不作美一样,是自然的周期。等这场灾难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于是,大家各自回家准备应对。
灾难来临前的阴山异常寂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所有人都躲在家里,仿佛是在躲避即将降临的灾难。然而,躲在家中真的能避开这场灾难吗?
(二)
在鸡公山的牛家村,那天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味。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清楚这预示着什么。国清的父亲,当时年仅八岁,也记得这种味道。它持续了八天,愈发浓烈,仿佛在宣告土匪的逼近。终于,在一个夜晚,土匪闯入了村庄。他至今仍能回忆起自己和三个兄弟挤在一张床上的情景。土匪到来时,他们三人合力顶住门,然后蜷缩在远离门的角落。他们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两个字:“让开!”随即,一扇小门被粗暴地撞开,几个土匪闯了进来,开始搜刮财物。国清的父亲记得,他当时有一条精美的蚕丝腰带,当土匪试图拿走它时,他忍不住喊道:“那是我的!”他的两个哥哥试图捂住他的嘴,但已经太迟了。一个土匪恶狠狠地骂道:“小杂种,再叫一声,大爷就拧断你的脖子。”他被吓坏了,不敢再出声。那一次,村民们毫无防备,整个村子被洗劫一空。他的两个姐姐被塞进花轿中抬走了,而他的母亲也差点被抢走。幸运的是,当土匪发现她只是个普通妇女后,在她臀部踢了一脚,便放她走了。
尽管国清爹年纪尚幼,但他依然清晰地记住了这些细节。他心中明白,这必定是土匪再次来袭。他迅速翻身,披上衣服,跳下床榻,直奔国兵的房间,急忙摇醒沉睡中的国兵。
“老二,老二!”他连声呼唤,国兵终于醒来,迷蒙地揉了揉眼睛。
“你闻闻看,有没有一股异样的气味?这是土匪的硫磺火药味。快点起来,去通知你的兄弟们,让他们赶紧过来,我们得在屋里商讨对策。”
国兵起床后也察觉到了那股异味,虽然他并不确定那就是硫磺的气味,但他没有质疑。他相信父亲的话,于是穿好裤子,前往国宝家。月娥打开门,见到是国兵到来。
“二哥,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事?快进来。”月娥急切地说。
国兵进入屋内,将父亲的话转告给国宝。国宝回应道:“我还以为是邻居家失火了,原来是土匪的气味。”
国宝起床后,简单地向月娥交代了几句,便向父亲的住处走去。国兵则跑去叫醒国清。国清也察觉到了那股异味,起初还以为是邻居家烧了什么东西,便继续睡觉。但那股味道让他感到有些兴奋。不久,他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国清,快开门,有急事告诉你。”
国兵进入屋内,将事情告知国清,并补充说:“父亲叫你过去。”
在国清的家中,他的父亲正焦虑地抽着烟斗。看到两人到来,父子三人围坐下来商讨对策,烟斗在他们之间传递着。
国清首先开口询问:“爹,您认为这是土匪行动时火把上的硫磺味吗?”
“没错,是土匪的硫磺味。我估计他们七天内会抵达鸡公山。”
“那我明天就召集族人开会,组织大家准备应对土匪。”
国宝和国兵也纷纷表示支持国清的提议。
“你们说得倒简单,你们要鸡公山地全部死去啊?土匪用的是洋枪,人多势众,谁挡得住?土匪是只抢东西不杀人,还有抢大姑娘,当年你们的两个小姑还在当姑娘时就给土匪抢走了。”国清他爹说道。
“那我们不能反抗了?”国清说道。
“对,不能反抗。”国清爹说道。
“爹的意思是说我们躲,留点东西给土匪。”国宝说道。
“就这样,我们躲,晚上躲,白天照常干活,另外告诉族里人,从明天就赶紧挖洞把自家的部分粮食藏起来,一定要给土匪们留一份,否则,他们要烧房子。”
那年,有些人家就穷的,土匪没抢到东西,他们就把房子烧了。但这些人家的确是没啥子东西了,房子没烧了多少,等土匪走后,用人尿可以浇灭,这样以后就又会好运了,这是老天爷在帮忙。
“你驼子大爷的家真的是一无所有,土匪们什么都没能抢到,最后竟然放火烧了房子。谁曾想,土匪离开后,房子仅烧毁了筛子大小的一块区域,用一条浸湿的女裤捂灭火焰便足以应对。这无疑都是天意的安排。此外,我听说在前几年,有个名叫安起和的土匪头目带领手下洗劫了县城,掠夺了大量财物和年轻女子。当他企图攻占县府时,在河边目睹了一人,一只脚踏在河的这边,另一只脚踏在对岸,正专心致志地磨着一把长达一丈多的刀。见到此景,安起和便带领手下撤退了。回去后,他请师爷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是观音老母显灵,吓得他多年不敢再出山。现在我猜想,安起和的队伍可能又开始行动了。据说这些年来,他所使用的火炮连观音老母都感到畏惧,因此才大规模出动。这场灾难,我们是无法逃避的。”
“好,明天我就召集族人,按爹的意思办。”国清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国清召集族人通知这件事,族人们全都躁动起来,但又有谁面对这种灾难不躁动呢?
人的一生,灾难是免不了的,这是事实,但知道灾难要来,却又不马上来,要漫长地等待,可想而知等待的人是何种心情,除非这个人是没有思维的人。
硫磺的气味愈发浓烈,众人都能察觉到。一些胆小者一想到此事便惊慌失措,甚至失禁。有些人承受不住压力,竟对妻子施暴,施暴后又禁止她们哭泣。然而,遭受打击的女性怎能不流泪?她们哭泣时,男人心中更加慌乱。但哭泣是女性的自然反应,她们哀嚎着呼唤天、菩萨、父母、兄弟姐妹,但硫磺味并未因此减轻,反而愈发浓烈。男人在打了女人之后也会感到内疚,不得不煮碗面条,端到女人面前,劝慰道:“别再哭哭啼啼的了,像头黄牛一样叫唤,快趁热吃吧,身体要紧。”而那些脾气火爆的女性,即使在愤怒中,也会有意只打翻筷子,而不会连同碗一起打翻,因为她们珍惜粮食,那是她们辛勤劳作的成果。
(三)
别人都在担心,有恐惧,有绝望,有等待,有放弃,有哭声,唯一不知担心,恐惧,绝望的是吴在富的傻子和鸡公山的牛二姑。
也许在这种情况下唯有失去思维的人才是快乐的,
傻丫依旧蜷缩在屋檐下,像一只懒散的猪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对她而言,沐浴阳光即是生命,即是生活的全部。她身上的污垢似乎也随之阳光的温暖而褪去,不再显得那么黝黑。她的衣服敞开着,扣子似乎从未扣上——或者更确切地说,她的衣服上本就没有扣子。那对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象征着什么——是女性的坚韧?还是命运的无常?抑或是生活的苦难?
太阳下,傻子在晒太阳。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太阳在天空中熠熠生辉,任何人若直视它,都会被它那如针般刺眼的光线所困扰。然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傻丫却对太阳视若无睹,连看都不看它一眼,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温暖的阳光紧紧拥抱自己。她感到有些疲倦,闭上眼睛,迷糊地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尿裤子了,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平常。这时,一阵强烈的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傻丫本能地动了动身子,伸手拉了拉那早已破成两半的裤子。太阳再次变得温暖,风也停了,傻丫还想重温刚才的感觉,于是她再次伸手下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
自那以后,这位天真的灵魂便不断追寻着属于自己的快乐。或许那并非真正的快乐,但她却乐此不疲。这样的人生,真的能感受到快乐吗?她的存在,又是否具有意义?无论如何,她似乎无法停止触摸那个地方。尽管因此被父母责骂,甚至遭到吴在富的殴打,每次被发现,她都会遭到一番斥责。然而,挨骂之后,她却只是咯咯笑着,将手从那里抽出,放入口中。一旦无人注意,她又会偷偷地去触摸那个地方。满足了好奇心,笑过之后,她又会去抓胸前那两块黑乎乎的物体,仿佛在把握自己的命运。这算是快乐吗?还是她想要摆脱这种命运?但似乎这些都不是。在她抓着命运的象征时,她是在笑的。抓完之后,她又会将手放下去,直到自己笑得双眼溢出泪水。她似乎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无论是土匪还是硫磺,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她甚至可能对自己的存在都浑然不觉。
(四)
在鸡公山,生一个女孩的难度堪比阴山的女人渴望生一个男孩。然而,牛顺强的妻子却在那片灰烬之上为他诞下了一个女儿,这让牛顺强欣喜若狂。但不幸的是,牛二姑在不到一岁时便病倒了。他们四处求医问药,尝试了各种良方,却始终无法治愈她的病。她的病情日益恶化,直至双眼泛白,连老人们都断言她已无望。他们甚至用草席将她包裹,将她放置在户外,认为她已经离世。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二天她竟然奇迹般地好转,能够在母亲的怀抱中寻找食物。山里的人们都认为这个孩子命大,连老天爷都不忍心带走她。尽管牛二姑活了下来,但她留下了后遗症。在那个时代,小儿麻痹症是无法治愈的,而牛二姑所患的正是这种疾病。
成年后,身体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趋势:一边缩小,一边增大;一边上升,一边下降。行走时,步态蹒跚,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是一个女人。尽管身高参差不齐,体型大小不一,但她的女性身份依旧存在。尽管外貌可能显得有些扭曲,但她的基本形象并未丧失。
人若不成形,或许尚可忍受,但令人痛心的是,牛二姑的头脑受损,智力仅存一半。尽管世人视她为可怜人,然而在与鸡公山居民的对比中,她却显得快乐。她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依旧坚持着自己日常的事务:赶牛上山放牧,待夜幕降临再将牛带回。她有一个特别的习惯,即便尿意急迫,也从不在山上解决,而是坚持回家后再行方便。这是因为她母亲曾告诉她,用尿液浇灌蓝瓜能促进其生长,使其更加美味。因此,她每天都遵循母亲的教诲,即便再急迫,也要赶回家中解决。
在等待土匪到来的那些日子里,其他家庭忙于割草喂牛,而牛二姑仍旧如常放牧。没有人干涉她,她也不需要去干涉别人。毕竟,一个三十岁的智力受损的女子,加之身体的限制,谁会认为土匪会对她有所企图呢?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即便如此,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五)
在期待土匪第四到来的日子里,山中出现了一位兜售酒药的商贩。实际上,他伪装成卖酒药的,真正的身份是土匪派来的侦察员,负责探路并做好标记,以便大队人马能够顺利找到路径。
那天,这位商贩在山脚下偶遇了牛二姑,便叫住她询问方向。牛二姑急于回家,便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奔跑。商贩见状,认为牛二姑有些迟钝,便问她为何奔跑。牛二姑听到糖果的诱惑,便停了下来回答说:“我急着回家。”
“急着回家做什么?”商贩追问。
“我娘说:‘尿淋蓝爪好得很’,我要回去尿尿。”牛二姑解释道。
“尿淋蓝爪确实好,长得又大又嫩又甜。”商贩附和道。
“你要是给我糖果,快点,我憋不住了。”
商贩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果递给牛二姑,她接过糖果转身就要离开。商贩突然拉住她,提议说:“尿淋蓝爪好,我这儿也有一泡,丢掉也可惜,不如你带回去淋蓝爪吧。”
“我怎么带?有没有尿罐?”牛二姑疑惑地问。
“我把它装进你里面,你再带回去尿出来不就行了,既方便又省事。”
牛二姑似乎认真地想了想,认为这个主意不错,觉得既然能尿出来,自然也能尿进去,于是她笑着同意了:“这样好,既省事又方便。”
说完后,她面带微笑地望向货郎,接着咯咯笑着解开了裤子。她明白排泄需要脱下裤子,也知道之后还需要再次脱下。然而,一旦裤子脱下,她便显得有些迷茫,不知所措,只能继续在那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货郎走上前,轻轻地将傻子放下,置于那片草地之上。在这片天地之间,似乎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货郎打开那充满罪恶的砝码,牛二姑那起伏不定、大小不一的身影,宛如一对受伤且永远无法成熟的果实,酸涩苦辣,竟有人敢于品尝,这既是勇气的体现,也是邪恶的象征,更是悲哀的根源。
“你又在做什么,抓着人家那里?”牛二姑愣愣地仰望着天空问道。
货郎未予理会,继续抓捏着。片刻之后,牛二姑不再追问,她感到在不被抓捏时,自己仿佛被尿意逼迫得难以忍受;而一旦被捏抓,她便忘却了想要排尿的冲动。
又过了一会儿,牛二姑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望向天空。她觉得,既然天空对她漠不关心,不如闭上双眼,静待命运的安排。她等待着一条女性注定要走的道路,通往天堂,或是重生,或是灭亡。
一把肮脏的凶器插进天地间
"请您快一些。"
"好的,马上就完。"
经过一段时间,牛二姑才感觉到货郎已经方便完毕。
牛二姑感到尿意急迫,急忙跑回家中。
货郎露出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带着几分勉强……;或许是在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或许并非如此,它可能仅仅代表了某个群体的人们,对世间所有丑陋和罪恶的讥讽。
(六)
货郎悄然离去,仿佛永远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他将遭到人们的唾弃和诅咒,这是常人所认为的公正,毕竟,这是一个常人的世界。
在货郎离开后的第二天晚上,土匪突然来袭。是鸡公山的牛国心首先发现了这一情况。晚饭后天色已暗,他去山上拾柴时,瞥见河对岸密密麻麻的火把。他急忙呼喊:“大家快逃,土匪来了!”然而,他刚转身欲逃,便听到一声枪响,回头一摸,后脑勺满是鲜血。他未能跑远,便倒下了,生命终结于背后的子弹。
土匪终于闯入了村庄,一部分人冲进了阴山,另一部分则进入了鸡公山。他们见什么值钱就抢什么,不值钱的也不放过,能抢的绝不放过。有些村民将贵重物品藏了起来,土匪进屋搜不到东西,便放火烧房。火光冲天,将鸡公山和阴山照得如同白昼。两族的人们躺在山林中,孩子们已经入睡,而大人们则目睹了山下火光和喧嚣,男人们眼中充满了血丝,女人们则将头埋进男人的胸膛,有些女人开始哭泣,伴随着愤怒的咒骂声。
“你这母狗,哭什么哭!你想让那些恶棍冲上来把你抓走吗?”
女人们在这一声斥责下停止了哭泣。土匪们抢完东西后,便将未被抢走的牲畜如猪、鸡、牛等宰杀,就地烹饪,一扫而光后扬长而去,其中一名土匪还唱起了歌。
“哥哥这顿吃得饱,却没整到个妹儿搞。”
天亮前,土匪们已经远去。第二天,被洗劫一空的村庄显得狼狈不堪,宛如电影中遭受强暴的少女。国清和万杰一边忙着整理自己的家当,一边带领族人进行灾后重建工作。需要盖房的,大家帮忙运送草料;需要搬迁的,大家协助搬迁。恢复正常生活是首要任务。
“蚀财免灾心”,这是山里人常说的一句话,虽然听起来无奈,但其中不无道理。有些人家将所有东西都藏了起来,土匪抢不到东西便放火烧房,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些东西都是他们辛苦劳作得来的。在这样的年头,即使是土匪也要谋生,抢不到东西就烧房,虽然这种情况不多见,阴山有三家,鸡公山有六家。
那些房子被烧毁的人家,连住处都没有了,这是得不偿失的。而其他人家虽然贵重物品被抢,但牲畜还在,其他东西却一无所有,连穿过的衣服也被抢走,国慧刚缝好的汗裤也不例外。
国慧的汗裤被抢了一条后,只剩下一条。作为一族之长的女人,她连换洗的汗裤都只有一条。幸运的是,这些年积攒的钱被国慧妥善保管在布袋里,有些人家连铁锅都被抢走了。
这场灾难是巨大的,也是前所未有的,恢复工作异常艰难。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家勒紧裤带,共度时艰。族人们因为偷洋芋的事而大动干戈,幸好没有人使用枪支,否则这场冲突肯定会有伤亡。实际上,当人们有吃有穿时,仇恨只停留在心里;一旦大家都吃不上饭,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就难以避免,艰难的日子总是难以避免的。
战争的起因是阴山的吴家洋芋被盗,于是吴家派人看守。有一天,牛家的人从地里出来,正好被吴家人逮个正着。这几个人正是之前房子被烧的牛家人,他们的犁在火灾中被毁,于是上山寻找犁弯和犁底。走到地边时,他们想方便一下,便走进了洋芋地里,结果被误认为是偷洋芋的。搜身时虽然什么也没搜到,但牛家人不服,吴家人也不甘心,双方争执不下,最终演变成斗殴。在混乱中,有人被锄头击中屁股,伤势严重。随后,吴万杰和牛国清带人赶到,双方都加入了战斗,导致多人受伤,才各自散去。这场冲突导致两族的男人十天半月无法出门劳作,连万杰也受了伤,幸好有老大照顾,否则情况会更糟。国清这边人多,因此没有受伤,但他的父亲却被打得遍体鳞伤。冲突后的半年里,双方都不敢再挑起事端,战争的代价是双方共同承担的。
(七)
“所谓贫穷,最可怕的不是物质的匮乏,而是精神的贫瘠。只要精神不贫瘠,即使天塌下来,我们也不畏惧。”的确如此。
作为农民,一个人的价值仅限于他能耕作的土地,因此农民最担心的便是精神上的贫瘠。经过一年的辛勤劳动,阴山和鸡公山的居民们终于弥补了这场灾难带来的损失。
在这一过程中,女性承受了最多的苦难。一旦年景不佳,受苦的首先是女性。男人和女人在田间劳作一整天后,男人回到家中沉默不语,坐在门槛上,翘起二郎腿,呼唤能帮忙的孩子为他取酒拿烟。男人们通常的消遣就是一瓶苞谷酒和一袋毛烟,他们边抽着烟边喝着酒。有些男人在抽了几口烟、喝了几口酒后,如果看到女人还在逗弄孩子,便会恶语相向。
被责骂的女人只能去砍猪草喂猪,喂完猪后才开始生火做饭。在餐桌上,她们往往将最好的食物——一片肥肉——留给自己男人的碗里。到了晚上,她们还得先上床暖被窝,等待男人的到来。
万杰的妻子不在,他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忙完田里的活儿,还得忙家里的事。幸运的是,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能帮忙做些家务。有时,躺在床上,万杰心中的怒火突然让他想起了吴小群。
吴小群家在土匪洗劫后,损失惨重。尽管土匪没有烧毁她的房屋,但她家那头不算太大的猪却被宰杀吃光了。她藏在洞里的粮食并不多,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挖掘的空间有限。再加上她要照顾一群孩子,生活十分不易。有好吃的,她总是留给吴万全的独苗,而她和女儿们只能吃菜过日子。有时连盐都没有,孩子们吃多了洋芋会拉肚子,就吃野菜和黑芋来治疗。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既清贫又艰难。
万杰思念吴小群,于是和族里的长老们商量,希望能拿出一些族里的积蓄帮助吴小群度过难关。长老们一致认为万杰考虑周到,欣然同意。于是,万杰从祠堂里领来了肉、油、粮食和盐。他让自己的大女儿把肉和油带回家,而将粮食和盐送给了吴小群家。
吴小群见到万杰送来的粮食,心中也是高兴的。尽管她男人的死并非万杰亲手所为,但她知道,如果不是万杰的过分行为,她的男人也许不会死。然而,山里的女性相信命运,一切都被埋葬在了男人的坟墓中,仇恨也随之埋葬。
吴小群正在为孩子们缝衣服,见到万杰来送粮食,她赶紧找来一条凳子给万杰坐。不料,万杰放下东西后,突然抱住了吴小群。以前,吴小群对万杰或是自愿,或是出于无奈,因为她害怕万杰会揭发她。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她想要反抗,想要挣脱。
“叔叔,你这样做不好,我是寡妇。”吴小群挣扎着说。
“你怕什么?我之所以找长老们商量,就是怕别人说闲话,才决定从祠堂里拿东西给你。否则,我就直接从家里拿给你了。”万杰回答。
土匪洗劫之后,月娥担心她的父母,于是回了一趟娘家。李家湾也遭到了土匪的抢劫,但唯一幸免的是学堂。土匪尊重知识分子,没有抢夺学堂,可能是因为学校真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月娥的娘家也被抢得所剩无几。在那边读书的三个孩子见到月娥,担心地询问家里的情况。月娥给了她父亲一些钱,这是国宝给她的,用来补贴孩子们的生活费。在李家湾待了两天后,月娥便离开了,因为家里还有国宝需要她照顾。无论多么艰难,夫妻俩都咬紧牙关,共同度过。
挺过了这一年,情况有所好转。生产继续,孩子继续出生,生生不息,世世代代。无论日子多么艰难,人类的繁衍故事总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