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农村,传统的观念认为,一个家庭必须要有儿子,也就是要有一个能够继承家族香火的人。如果一家人没有儿子,那么在他们看来,家族的香火就会中断,这在他们的心中是一种无法接受的遗憾。在与人发生争执时,如果对方用“你这个断子绝孙的孤寡杂种”这样的话来攻击你,那么你就会感到无力反驳,因为这样的侮辱在他们看来是极其严重的。尽管这样的观念在现代社会中已经逐渐被淡化,但在一些偏远的山区,这样的传统观念依然根深蒂固。
在这些地方,人们常说“女儿家一长大就嫁出去了,泼出去的水”,意味着女儿一旦嫁人,就会跟随夫家的姓氏,成为夫家的一部分。在这样的传统观念中,姓氏是属于男人的,因此女儿的出嫁往往被看作是家族香火的中断。因此,农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生一个儿子,以确保家族香火的延续。如果实在没有儿子,那么在别人眼中,他们就会成为真正的孤寡,这样的标签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沉重的。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如果一个家庭没有男性成员,那么他们也会想办法留住女儿,甚至会招一个女婿上门,以维持家族的延续。这种做法在山里被称为“招姑爷上门”,与娶媳妇的过程相似,需要经过媒人的介绍,以及一系列的仪式和程序。比如“三回九转”,即三次来回的商议,以及确定具体的日期和时间。在女方家接人之前,男方家也会有类似娶媳妇的仪式,比如杀猪、借桌椅板凳、磨豆花、炸酥等,这些活动通常由邻居们帮忙完成。
在婚礼的当天,男方家会举行一个热闹的酒席,通常分为三天进行。第一天主要是帮忙,邻居们会来帮忙准备各种事宜;第二天是正酒,也就是正式的婚礼宴会;第三天则是散客,意味着宾客们陆续离开。而女方家则会在男方家散客的第二天举行酒席,男方家带过来的东西不叫嫁妆,而是家产,这些家产会在第二天早上由男方家的人送过来。
在婚礼的过程中,新郎和新娘都会经历一些传统的仪式。比如,他们会在戴上红花后一起走过堂屋中间,大方一点的新人会向在场的宾客点头敬礼,而害羞一点的则会低着头快速走进屋里。在招姑爷上门的情况下,也会有一些调皮的年轻人故意设置一些陷阱来戏弄新娘。比如,他们会把洞房的门堵住,而让另一间房间的门开着,新娘在昏头昏脑的情况下可能会冲进错误的房间,发现里面并不是洞房,而是一个女人在烤火喂孩子。这时候,新郎已经在洞房里等着,而新娘则会因为这场恶作剧而脸红得像番茄一样。这样的戏弄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确保在未来的生活中,女方能够占据主导地位。
婚礼结束后,新郎和新娘还不能立即进入洞房。通常会有一些同辈的姑娘们陪伴着他们,直到天亮。在这个过程中,还会有人不断地奉承和敬酒,以增添喜庆的气氛。
(二)
阴山吴在富家没有男嗣,这已成为不可改变的现实。因此,他们不得不选择让女婿入赘,像许多人一样,他们选择了小女儿吴小红来招赘。招赘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家族的延续,确保年迈的父母在失去劳动能力后,仍有所依靠。人终将老去,失去工作能力,但生活仍需继续。
不论入赘女婿是否孝顺,只要能保证基本的生活需求就已足够。吴小红的丈夫名叫万昌。尽管招赘的程序看似颠倒,但归根结底,男人依旧是家庭的主导者。在吴在富健在时,家中权力的归属取决于谁掌握主导权。目前,万昌的地位尚未稳固,自然无法主事。吴小红作为他的妻子,理应听从他的意见,但吴在富却并不听从万昌,反而万昌必须听从吴在富。
万昌未能获得主事的权力,感到自己是主持家庭的奇才却受到委屈,这并不足为奇。历史上类似的情况屡见不鲜:无能之辈掌握权力,而有才能者却无法施展。感到委屈的人只能默默等待,或者耐心观望。
对于万昌来说,等待是最合适的选择。吴在富终将老去,届时他将无法继续掌权,也没有能力再掌控一切,这个家自然而然会落到万昌手中。到那时,万昌将成为一家之主,吴在富则成为家中的长者,吴小红则成为副手,而吴在富和他的女儿们将成为家庭成员。家中还有一个附属成员,傻丫。但目前吴在富尚未老去,万昌还不能插手家事,因此他最好每晚都自我折磨。
(三)
俗话说,亲生的孩子再不济也是自己的骨肉,而外来的,若相处融洽则好,否则可能成为祸害。在云南,有些地方实行了一种特殊的习俗:招赘的男子与女子生育的孩子随母姓,以此来延续女方家族的血脉。尽管这样的后代只是名义上的,但总比没有后代要好。然而,这种改变姓氏的做法通常无法持久,按照云南的传统,这种做法最多只能维持三代。三代之后,家族的姓氏又会回归到原本的姓氏。这种做法在某种程度上为女方家族提供了一种心理慰藉,因为三代之后,见证过这一变化的人都已不在人世。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做法在云南某些地区逐渐演变成了一种风俗。
吴在富年事已高,已无法继续领导家族,不得不将领导权交给万昌。然而,万昌并非善类,他长期未能掌握领导权,心中积累了深深的怨恨。一旦获得领导权,他自然会寻求报复。万昌的孩子虽然姓吴,但万昌本人也姓吴,表面上看,这些孩子依然是吴家的后代。只是他们不会称呼吴在富为爷爷,而是外公。
对于老人来说,许多事情在晚年变得无能为力,这是一件令人忧伤的事。尽管人终有一死,但养子的目的之一,简单来说,就是希望有人能在自己去世后守孝,即有人能为自己安葬。万昌被招入家族,他有责任照顾家族的女人和财产,同时也要承担起照顾两位老人的义务,这在吴在富年老时尤为重要。吴在富虽然通过招入万昌确保了后事有人料理,但他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家族在他这一代就将结束,香火将断,这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事实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