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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眼睛一亮。
“难得你这么配合呐。”
“我也出一份力。”
“想通了？”
“不是。”
“那是？”
“想哄你开心。”
“啧啧。”
“不信？”
下一趟船要等半个时辰才开，月色和孟最就这么随意地往岸边一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岛码头上较城南码头还要热闹一些，但任凭人来人往，月色和孟最之间却仿佛隔出一个小小的世界来，丝毫不受外界打扰。
两人站了许久，便想寻个坐处，谁知一转头，就见小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
左手拎着皮箱。右手举着茶杯。三分好奇。七分惊恐。
孟最看到小万手里的茶杯，眼神一凛，语气不快：“抖什么抖？”
小万脸色煞白，吭吭哧哧答不上话来：“小……小的……”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有些惊恐地看着月色。
月色反应不及孟最迅速，不解地看了看小万，又探着身子看了看小万身后。看到小万正后方那家他们出阵的茶座时，月色才恍然明白过来。
她皱着小脸看了看孟最。
“呵，怎么偏生被他瞧见了……”月色用眼神说。
孟最耸了下肩，摇头。
——一个少爷，犯不上和一个随从解释。
孟最拖着月色，来到茶座小歇。一杯茶喝完，他们取消了当晚留宿龙阳镇的计划，打听好药王盛会的所在，直接上了去往邻城的客船。
下船已经是当天下午，月色很不异类地晕船晕掉整段旅途，将胃吐空。
孟最看她辛苦，一下船，便直奔当地最高档的旅店——观南大饭店。孟最富贵日子过惯了，饭店走得远了些，月色也随他。可一到饭店两人就都傻眼了——
因为药王盛会的缘故，城里的客栈旅舍被挤得满满当当，连最大的饭店也不例外。
他们一行三人到时，偌大的饭店只剩下一间顶级套房。孟最一口气订好了房间，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给月色。
孟最交待小万自寻住处，然后便把月色拖回了房间。
“睡吧。”他云淡风轻，将月色往被窝里一塞，安顿她：“睡到何时算何时，明天一早出发，去药市会神医。”看医生这么严肃的事，被他说得像去逛个花市鸟市一样随意。
月色攥着被角，微微别扭：“那……你睡哪儿？”月色皱着眉头，饱受“只剩一间房”的困扰。
孟最眯着眼思索：“我记错了么？”他抬起手，暧昧地摩挲了一下月色的脸颊，说：“我订到房间了啊。”孟最眼中满是戏虐。
月色“噌”地起身，别开脸说：“……你睡这里。我去外面。”说罢，撩开被子就要下床。
孟最眼疾手快，将她按回被窝，低笑着说：“什么时候变成胆小鬼的？”
月色斜他一眼：“防人之心不可无。”
“防我？”孟最一挑眉，向前欺了欺身，居高临下地看月色，“都一起出远门了，防得住么？”
回应他的是一个白眼。
月色眉心一拧，暗自郁闷：出远门是来瞧病的，怎么从他嘴里一说，就变了味呢？
孟最见月色小脸苍白，也不忍打趣了，替她将被角一掖，说：“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他起身拿好皮箱，不乏委屈地说：“我走了。”
*
孟最走了。
月色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睡掉一身奔波劳顿，起身拨开厚墩墩的窗帘，天已经黑了。
城里华灯初上，一下子涌进了数以万计的外地人，街上热闹非凡。
月色伸了个懒腰，简单梳洗一下，准备上街转转。
然而刚走到一楼大厅，就先遇到了小万。
彼时小万正斜倚着前台，目光谨慎地端着电话机，小声说着什么。见了月色，像受了惊的兔子，立刻放下手里的物件，有些怯懦地走上前来。
“姑娘醒了？”小万客气而疏远，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少爷差我守在这里，等姑娘醒了，邀……邀您共赏夜景。”见月色活动了一下微微落枕的脖颈，小万出于害怕，磕巴了一下。
月色：“……”想必在小万眼里，她已经是个怪物了。月色想。
她叹了口气，说：“好。他住哪里？”
孟最住在街角的一家小旅馆里。
一条布招子，两盏小灯笼，一个满脸倦怠的老板娘，构成了这家小旅馆的门面。月色进门时，无意间还撇见几个着装俗气，脂粉浓郁的艳丽女子。她们三三两两靠在街角，对过路男子抛去暧昧的眼神。
月色顿时了然。
路过她们时，小万红着脸加快了脚步。
孟最今晚的房间也和昨晚那件洋房差之千里，一张木塌，一张圆桌，几个圆凳，在他高大身姿的衬托下，显得逼仄不已。
“你就住这里？”月色不好意思道。
孟最点头，胡乱地从皮箱里抽出一条围巾，绕在月色颈间：“你的脸是冻红的么？”忙活完，他一搂月色的肩：“走了。”
月色立在原地，干涩地说：“不然我们换换，你还是回大饭店里住吧。”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多事。
孟最一愣，笑道：“心疼我？”
月色皱皱眉，四下看看：“这里与你不搭调。”这是实话。
孟最蓦地笑了。
他似笑非笑：“与你就搭？”
月色点头。
孟最笑得更大声了。
小万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动静，终于多嘴道：“少爷可是有吩咐？”
孟最止住笑：“你滚远点。”
小万：“……”
孟最转而对月色说：“你心思太重。”
月色犹豫了一下：“外面是花街柳巷……这样不好。”
孟最微微眯眼，一脸探究。又像是在考虑。
月色认真地说：“换不换？”
孟最认命地摇摇头。他随即松开月色的肩膀，转过身，风卷残云般收拾起皮箱来。
收拾完毕，拎起皮箱，复又搂住月色，将她往门外拐带。
“这是做什么？”
“听你的。换地方啊。”
“还有更好的地方吗？”
“有。”
“那你干嘛要住到这里来？”
“因为找不见别的去处了。”
“你不是说……”月色脚步一顿，瞬间反应过来，“你搞错了，我的意思是……”
“晚了。”孟最挟着她往观南大饭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