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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观南大饭店某顶级套房。
月色一夜无梦，醒时脸上暖洋洋的。她抬了抬眼皮，窗帘没有拉严实，入眼就是一道带着余温的晨光。
月色翻了个身。无意间瞥了一眼身边鼓鼓的一团，迷糊片刻，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孟最！”
月色咬牙切齿，一提被子，飞快地遮上自己，照着身边的一团就是一脚。
昨晚信誓旦旦打地铺的孟最，一觉醒来，竟不知何时跑到月色床上来了。
见他还是没动静，月色又补了一脚。
“唔。”
孟最悠然转醒。
“别乱踢啊。”
孟最侧躺在床的一侧，一张俊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连眼都懒得睁。他低声抗议了一句，冷不丁地从被窝里摸出一只手，隔着被子，顺势捏住了月色的脚。
月色背一僵：“……”她愣了一下，随即挣开了他的手，往后一缩，气咻咻地瞪他。
“对不起。”孟最一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月色板着脸。
“对不起。”孟最重复了一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支起半个身子，说：“夜里很冷，我没办法，只能睡床了。”语气是无比的诚恳。
月色也不知道是起着急了还是脑子蒙了，听到这么直白的道歉，有些语噎。
孟最见她这副样子，嘴角一抽，拎起枕头，裹着自己的被子，翻身回到了地铺上。
“……”
“……”
一阵诡异的沉默。
半晌，地上才传来孟最低低的说话声，像是讨饶：“我能再多睡半个时辰么？”
月色：“……”她得反应一会儿。
*
孟最终是没能多睡半个时辰。
他刚把透凉的地铺暖到适宜的温度，窗外的大街上就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隔了两条街的药市，开了。
孟最不胜其扰，打了个挺，终于从被窝里跳了起来。他叹口气，正琢磨着要怎么哄月色开心，一旁的床上，却飘来一声不轻不重的低笑。
孟最一转头，惺忪睡眼中映入月色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她好笑的看着他，不说话。
“我好笑吗？”
月色想了一会儿，觉得刚才自己反应夸张了，回过神来，才觉得好笑。见孟最一脸疑问，她点点头。
“地上很凉？”孟最表情变了变，又要起腻，月色赶在他行动之前，飞快地问。
“……”孟最心思被揭穿，眼皮一翻，粗声粗气道：“凉。前半夜光考虑要不要跟你借半张床来着。”他语气一软，“看你睡得香，才没打扰你。”
月色偷师到了孟最刚才的诚恳：“谢谢你了。”
孟最：“……”
月色淡笑道：“这样好了，今晚我睡地上。”说罢笑嘻嘻地补了一句：“我不怕凉。”这该是月色这具人类躯体唯一区别于凡人的地方了。她会受伤会流血，但生来体寒，尤其是在虚弱时，身体会完全冷却掉。
“知道你不怕凉。”孟最唇角露出一丝可疑的弧度，“晚上的事晚上再说。”使劲噎我吧，一笔一笔给你攒着，帐嘛，要攒起来一并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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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和孟最来到药市的时候，药市已经开了有半个时辰了。街上吵吵嚷嚷，人满为患。两人被人潮推着闲逛了一会儿，最终在一个名头响亮的擂台下站定了脚——
药王争霸赛。
擂台四周，连同下面的几百个席位也被人为的用红绳圈起来，入口处，摆着一个大大的警示牌：“闲人免进。”
席位上进出的都是些穿着体面的人，入口处有人把手，平头老百姓进不去。
月色满眼新奇地赞叹：“好气派的大会。”她不经意地晃了晃孟最的胳膊，“你说封神医会在这些人之中么？”模样有些娇憨。
孟最看她看得走神，“嗯？”转而回过神来，说，“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月色望着把守，犯了难。
“大庭广众的，总不能穿进去吧？”
孟最忍俊不禁，拍拍自己的大衣口袋，笑道：“跟我来。”说罢，牵起月色，径直来到入口处。
“通融一下？”孟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门童。
门童见了银票，随即不动声色地接过，比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贵客请。”
月色：“……”
接着，孟最又如法炮制，用另一张银票换取了到场宾客的花名册。
管花名册的人一接过孟最手里的银票，嘴也快多了：这些宾客大都是受邀来参加药王评选的各方名医，您要找的封神医是小城远近闻名的大好人，悬壶济世，医手仁心，不问贫富……
入场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这人不遗余力的将封神医介绍了一番，讲着讲着，忽然眼珠一转，一拍大腿，望着入口处说：“到了！”
月色和孟最循着这人的视线，看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青衣老头。
月色看得一顿。
“像你师父？”孟最温声说。
的确像。
“过去认识认识。”孟最边说边揽了揽月色的腰。
然而，两人还没抬脚，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月色？”这声音与她吵过不止一架。
流荫的人和事，自老头故去后，便一去千里，离月色远而又远。忽然被阿芝这么一唤，月色愣了一下。
她转过身，有些愕然：“阿芝？”
阿芝盯着月色的脸，忽然淡笑了一下，眸光一转，轻瞥孟最。
“好久不见了，怎么，不认识了？”阿芝牵着嘴角，意味不明，“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月色也淡淡一笑：“不至于。”她对上阿芝的嘲弄的眼神，“有些事，我从未打算过要忘。”阿芝当日的算计，月色不是没有遗恨。
阿芝认同地点头，随即莞尔：“欠你一句抱歉，现在还你，你记好了。”阿芝一脸的骄矜做作：“对不起哦。”
月色面色一凛，捏紧了拳头，默不作声地看着阿芝那张毫无歉意的脸。
孟最勾唇，摇摇头说：“果然。”
阿芝敛了笑意，冷冷地看着他。
“果然够没良心的。”孟最说，“保命的水英骨换来你满腹算计。不追究换不来你一句正经道歉？”孟最眉眼淡淡，缓缓开口，“一个地底下的小神仙，真当我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