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怒气,孟最要比月色更甚。
阿芝那句堵心的道歉一出来,孟最的气场也变了。
于是,月色夹在两人中间,身后是一场共襄盛举的药王争霸,面前是一场一触即发的唇枪舌剑。月色也顾不上生气,只好把孟最强行拖走了。
到最后,还得月色安抚他:“好了好了。随她去吧。”月色一阵糟心。
孟最面色阴沉,沉默良久,忽然开口:“是我没保护好你。”他顿了顿,说:“我以为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了。可我还是……没保护好你。”
“嗯?”
月色没明白过来,反倒觉得他话里有话。
孟最叹了口气,掰过月色的肩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将她轻轻地拥进怀里。
月色心里一暖,也笑了笑,任由他将下巴搁在自己肩上,心跳声怦怦传来。
余光一扫,月色恰巧瞥见了那位气质不俗的神医,推了推孟最:“起来了。该去会会我们的神医老伯了。”
两人暂时忘掉了刚才的小插曲,终于等到神医身边一众的寒暄者都走光,才来到神医面前。
孟最彬彬有礼道:“封神医,您好。”
月色唐突上前,犯了尴尬,也跟着点头:“您好。”
“你们好。”神医和善地笑笑,“你们是——”
“孟最。”孟最微微颔首,“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月色。”话一出,听得月色眼角一抽。孟最自己倒是面不改色,继续说:“是这样,我们找到这里来,是专门为了您。”
“哦?”神医客套地笑笑,“二位找我什么事?”
孟最看了看月色,给了她一个“请”的眼神。
月色犹豫了一下,说:“听闻您族中世代行医,涉猎甚广,曾救治过中蛊之人……”她顿了顿,直话直说,“若是脑中有蛊,您能治吗?”
神医听了,眼睛微眯,打量了一下两人,随即说:“说得可是这位小伙子?”
“正是。”孟最微笑。
月色惊奇道:“这您都能看得出来?”她心中雀跃,脑中只有三字:有救了。
“那倒没有。”老人捋了捋胡须,只是从容一笑,“不过,老朽人活一世,倒是把姑娘你对这小伙子的情谊看出几分来。”
月色:“……”心里一陷。
孟最低笑着握紧了月色的手,对神医道:“神医耳聪目明,佩服。”
神医摆摆手,笑道:“我祖上确有治蛊的先例,只是治蛊之术到底不是医药的大宗,难登大雅之堂,历来是我族中秘案。我多问一句,姑娘是如何得知的?”神医的眼中多出几分探究。
月色有些犹豫,下意识捏了捏袖中的仙簿。
孟最却坦然一笑,示意月色将仙簿拿出来,给神医看看。
月色点头,取出蓝皮,将之翻至对应页数,递给神医。
神医看了,面色越发凝重起来。看完,将仙簿还给月色,沉吟道:“治蛊之术,我也只是浅学了几分皮毛。”他顿一顿,“二位若是方便,药市散后,可到客栈与我一会,再做详谈。”
大赛的司仪这时派人来催神医上台。
孟最欣然答允,问好了客栈,和神医道别,带着月色离开了药市。
“我怎么觉得这神医吞吞吐吐,有意推脱呢?”
回去路上,月色照旧和孟最闲聊。
孟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倒觉得,这玩意儿他未必治不了。”
月色蓦地止步:“你是说……他治得了?”她才不管别的,她只要这病能治。
“且等等吧。”孟最又说。
月色眼里的光,又慢慢暗淡下去。
她又走起来。
指尖一沉,还没来得及大惊失色,孟最竟然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孟最!”
月色心里狠狠一陷——
他发作了。毫无征兆的发作了。
月色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赶在他跌在地上之前,将他接住。
“孟最!”她又低呼一声。
月色心里警铃大作,急得快要哭出来,心一狠,架着孟最闪进身旁无人的小巷子里,用阵回到了观南大饭店。
一进一楼大厅,就见小万满目惊诧地迎了上来。
小万急吼吼道:“你把少爷怎么了!”
月色慌了神,连忙握紧拳头,抵住自己颤抖的牙关,颤声说:“先……先把他送回房间,我……我去找医生。”说罢,飞奔出去。
月色用阵再度回到药市时,擂台上早就没了神医的人影。泫然欲泣之际,余光里又浮现出那一抹嘲讽的红:“呦,怎么就剩你一人了?”
又是阿芝。
月色抬眼,“你闭嘴!”月色尖声回应,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阿芝那张不饶人的嘴。
“啧啧。你也……”
“你闭嘴!”阿芝话没说完,就被月色猛地打断。嘈杂如擂台,还是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月色心中激起一层怒火,腕间立刻就积起了万钧之力。她隐忍着,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阿芝的嘴。
“是月色啊。”
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嗓音。月色微微回头,是贞叔。
月色咬咬唇,“贞叔,”她眼眶一热,“……帮帮我。”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片刻后,月色和贞叔就画阵来到了大饭店。
然而还没进门,就被守在门口,焦急打转的小万拦下来了。
“已经差人去叫大夫了。”小万不自然地说,“姑娘你无须进去。”
月色提了口气:“大夫我带来了,你让开。”
小万一脸怀疑,坚持道:“……不必了。”
月色冷哼一声,不做解释,伸手将之推开。
一拧,门把手竟然上了锁。
“呵。”
月色不禁冷笑,手一划,与贞叔齐齐消失在空气中。
留下小万一脸错愕,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去开门。
一开门,月色和贞叔就已经在孟最床边。
贞叔伸出两指,探了探孟最的鼻息,又按了按他的脉搏,点了点头。
“怎么样?”
月色跪坐在床上,握着孟最的手,死死的盯着他微微泛白的面容。
贞叔沉吟片刻,“只是昏厥。但——”
“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