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他。”许汪|洋所在的客房内,传来一阵打砸的声音,孟最听了福寿的一席话,沉默良久,终于起身。
“孟公子。”福寿征询性地看了孟最一眼。
“我不会说出去的。”孟最站在庙院中,故作轻松的转过脸说:“要来香客了,我想办法把他弄走。”
客房内,本就清冷的屋子已经台面空空,满地狼藉了。
“冷静了吗?”孟最看着已经找不到物品发泄的许汪|洋,淡淡的说,“四处去闹,让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许汪|洋怒极反笑,嗤了一声,“我就是把这破庙一把火烧了,你们也不肯放人,不是吗?”
“我们?”孟最也笑笑,完全不像是在与一个发狂的人对话,“你不妨问问自己,你知不知道她是何时生病的?知不知道她生的是什么病?知不知道她受着什么样的折磨?问没问过她疼不疼?”
许汪|洋听言怔住了,孟最则继续补充道:“我问的这些你不知道。据我了解,你一直到快失去这位未婚妻的关头,才从忙碌的新市政大楼建筑工期里抽身出来,听闻有个道士闯进白家,白小姐病危了,这才肯移驾探望,对不对?”
“……”许汪|洋的沉默,恰恰证明了孟最调查到的,是对的。
“白小姐被送进月露族山寨你不知道,月露族把人丢了,交不出人来了,你又以未婚夫的身份,理直气壮的找上门来——难道白家又把这件事推到我们头上了吗?”
“难道不是吗?”
“再去一次警察局,又有何妨。”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意思,是不能承认。
“警察局又能怎样?你家权大势大,还不是一样摆平了。”
孟最等他把话说完,摇了摇头,“你觉得上次是我摆平的?”
“不然呢?”
“真有趣,看来白家不愿得罪你,就是留着以防万一呢。”孟最静静地说,“摆平这种事我确实能办到,但也得有时间,白家人,连让我摆平这件事的机会都没给——知道警察局的人是怎么说的吗?白家坚持不报案,原话。”
许汪|洋一脸震惊。
“你也别委屈,”孟最的话带着几分残忍,“你没把那姑娘的生死放心上,白家一遇上事就骗你去打头阵,这很公平。”
“我以为她只是小病小灾,我想等工期结束了再去看她的……”许汪|洋嗫嚅着,崩溃的蹲了下去。
“我不是来刺激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在造成你现在痛苦的影响因素中,占了几分重。”孟最看着颤抖不已的许汪|洋,“别拿自己的错,去惩罚别人。”
上午,许汪|洋主动离开了小庙,神情涣散,失魂落魄。
“月色,你们今天就回去吧,”孟最执拗地再次把那份“新年礼物”递给月色,见她未接,便一直举着,“这事,还是看你师父下一步怎么定夺吧。你留在这里,让我很不安。”
“嗯。”月色应着,再看孟最,却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熟悉的苍白。
仙官儿收拾好包袱,走近了也发现不对劲,便因着这两日以来的几分熟识,把了把孟最的脉搏。
“风寒入体,”仙官儿简略道,“哥哥,你该吃了药,回被窝里捂着才对。”
月色这才想起,两人昨晚,原是在庙外睡着的。孟最大并初愈,在屋外呆了一夜,不生病才怪……
孟最却不介意,被仙官儿摇头晃脑的样子逗乐了,赞同地点点头,却把话引到了月色身上,“总得把礼物交出去,我才能放心的离开啊。”
“……”还没正经一刻,孟最便又换上了熟悉的赖皮和套路,就好像月色不收这礼物,他便誓不离开一般。
见月色没反应,仙官儿倒是好人做到底:“这很好办啊,师妹现在许是不好意思,我先帮她收着,你可以放心离开。”
说着,这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
孟最照做了,离开的时候,对仙官儿笑成了一朵花。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样好的?或者说,仙官儿什么时候被收买的?
月色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忽然感觉自己被出卖了……
“你俩人留步!”
还没走,福寿就把二人叫住了。颠颠儿的跑来,手里还握着一把黑油油的东西。
是羽毛。
这羽毛顺溜柔滑,乌黑油亮,好像丝毫没受过风吹雨淋似的。
“你们给我鉴鉴,山里的活物我见过不少,家养的金丝雀都没这般精致的羽毛,这么一大捧,怎么落在本庙里呢?”
月色上前抓起一根,仔细端详了一刻,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仿佛是……卫无鸢的。”
“还真是,”仙官儿点点头,“他的真身,不就是一只纯黑的天鸢吗?”
“卫无鸢又怎么能找到这里?”
仙官儿反应很快,“会不会是师弟?师父的仙簿上把神仙的名姓、地址记得清清楚楚的,而且一早就传给了师弟。”
月色的心怦然一动。
可是如果他真来了,为什么不出现呢?
一回到流荫,月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敲西厢的门。
一直敲到热情冷却,才定睛去看这里有没有人回来的气息。只是门把手上都落满了灰,想来郑凛冽并没有提前回来。
仙官儿与月色步调一致,只不过他一回来,是去敲老头子的东厢。
两人再一碰头,俱是一脸失望。
“师父如今身体大不如从前,但愿他这一次去见那位冤家,可以不动手吧……”仙官儿垂头丧气的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巴望着大门的方向。
月色回到房间片刻,却又原路折了回来,手中捏着一封信。
“像师父的字迹……”
仙官话没说完,月色就催他:“快打开看看!”
仙官儿规规矩矩的打开了信封,内容不拖沓:
“此事因我而起,我会亲自查明。此去七日,勿念。”
故人、古神、煞气、七日……
“师父去的……该不会是七日冢吧?”月色一脸惊恐,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