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转眼进入十一月了,枝头的树叶都已经掉光,飞鸟们也跑去南方过冬了。阳光虽然有些刺眼,可也不及夏天那般炽热。在光秃秃的风景下,竟也显得尤为温暖。温暖得有些苍白。
张望川过了条围巾出了寝室门,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她有些小感冒,昨天晚上头发都还没有吹干,就被该死的学生处主任叫进了办公室,难免着凉。
她身后的刘清北连同她自己,都挂着肿着的眼睛,两个人昨天晚上都哭了。张望川是因为委屈,刘清北是因为张望川将这件事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细腻过意不去,一不留神,俩人就哭到了大半夜。
去教学楼的路上都格外安静,周围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人。张望川甚至都有些恍惚,难道,所有人都开始冬眠了吗?
人都去哪儿了?
“望川,咱俩是不是迟到了?怎么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啊?”刘清北十分奇怪。
张望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望川,你会有处分啊?我听说,这次假条时间震惊了学校的领导层,处分,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消。要不然咱俩去学生处吧,我去认错,我不能让你白白帮我挡刀啊!”
说着,就要往学生处跑。
张望川一个激灵,赶紧将刘清北给拉了回来,“你神经病吧!你这个时候跑过去,我更惨!没准儿,那个人主任又会说我欺骗老师!好啦,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刘清北垂下脑袋来,摇摇头,咬住的嘴唇已经没有了以往红润的血色,“可是······”
“别可是了。”张望川将刘清北刚刚掉下来的围巾一角重新围上她的脖子,“好了,赶快去上课吧。”
说着,便拉着刘清北就往教学楼走。
走到教学楼要撸到学校的公告栏,俩人还没来得及走到教学楼,便被公告栏处围绕的人群给吓了一跳。
还奇怪刚刚为啥没有人,原来路上的人都跑到这儿来凑热闹了啊!
张望川没有想要看热闹的心情,本想低着脑袋往前走,谁知道却一不留神,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抬起头来,韩凌羽却不会倒从哪儿出现,抓过自己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出走。
“你怎么在这儿?”
“闭上嘴,跟我走。”
张望川愣了愣,耳边随后就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原来罪魁祸首是张望川啊!”
“不是吧!她竟然偷了那么多假条?偷了一半!”
“而且还是整个学校的一半!她真是太有本事了!”
“我就说张望川不是一个善茬,刚开学就把咱们的校草搞到手了。你们啊,都不是她的对手。”
“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
“什么看不出来!这女的就是吧诉求全都写在脸上!你看看,一看就是个心机女!有什么好说的!她啊,这次可就玩完了,gameover咯~”
“据说这件事搞得挺轰动的,昨天晚上,学生处主任连夜召集各个老师去说这件事!”
“别说是一个韩凌羽了,就算是来十个韩凌羽,估计都没有办法给她收拾残局了!”
张望川突然就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她愣了,心里开始打鼓,“这快就传出去了?从我昨天晚上到我回寝室,十二个小时都不到,怎么那么快就传出去了?”
“你少听这些流言蜚语。”韩凌羽将张望川推到长凳上坐着,随后扔给她一瓶水,“好好呆着,最近哪儿也不要去,最好连课都不要上。”
张望川觉得委屈,反驳,“我凭什么不上课?我又没做错什么!”
“可是他们相信你吗?”韩凌羽问她,张望川却说不出话来。
对啊,那些人相信自己吗?
维特兰贵族学院的学生本来就是见风使舵的人,墙倒众人推,唯恐天下不乱。芝麻大点小事儿不出一分钟,所有学院的人都知道了。
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堪比神七上天。
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倒霉了,或者说,自己什么时候又成人家口中的妖艳贱货了。
张望川眨眨眼,眼睛里氤氲上了一层雾气。她抬起头来,不答反问,“那你相信我么?”
“我相信。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也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韩凌羽动情地说着,张望川心里却觉得一阵苦涩。
她长叹一口气,强迫自己笑出来,“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更要去上课了呀!又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肯定还是会有两么一两个人,愿意相信我的?对不对?”
韩凌羽沉默了,眼底是说不出来的心疼,“你怎么可以那么傻?敌人的炮火都轰刀你家们口了,你还能这样淡定。”
张望川摇摇头,“激动的情绪留给昨天就好了。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韩凌羽将张望川送进教室里面去,大家都惊呆了。在这个时候,韩凌羽竟然都没有避嫌,还亲自把张望川给送进了班里面?
也不知道张望川到底给韩凌羽下了什么药,韩凌羽愿意这么帮她!
张望川的教室外面围满了人,韩凌羽见张望川坐下之后,这才离开。一些好事的人都纷纷看着韩凌羽,他们流露出的惊讶的神色,让韩凌羽浑身不自在。
有个女孩子胆子大,小心翼翼地提着建议,“韩少爷,这个时候你还是少和张望川那丫头交往得好,她现在是众矢之的,你看她的好闺蜜刘清北都不跟她一起了。你又何必······何必······”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因为韩凌羽扭过头去,眼睛迅速地锁定了她,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似有千万把利剑,正朝着那个女孩儿而去。
“滚!永远别让我看见你。”
真是墙倒众人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情过后,虽然本班的同学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可是还都是纷纷远离了张望川。
以张望川为中心,方圆一米开外,都没有人敢接近张望川。仿佛好像接近了她,自己就要遭殃似的。
张望川早就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排挤,没有人接近她,反倒还亲近了许多呢。
初冬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打在张望川的身上,给她的周身,都勾勒出了一片银白色的阳光。
张望川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翻看着一本杂志,虽然有意识的隔绝掉其他人的讨论声,可是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那些人用的一些污言秽语,依旧时不时地就钻进张望川的耳朵里。
疯了一样。
张望川捏住书角的手指一紧,拧了拧眉,将杂志一股脑全都塞进自己的背包里。站起身来,抽开凳子走出了教室。
刘清北看着张望川远离的背影,欲言又止。想要上前去说几句话,可是碍于什么东西,还是停住了。
晚上,天空没有了任何星星。它们好像也会怕冷似的,躲了起来。月亮也不见了踪影。张望川不想回寝室,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清北。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张望川对刘清北是有很大的怨气的。自己明明是替她背的锅,可是却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过后,她并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
也对,她是校花大赛冠军的热门候选人,她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看着。她没有办法做出那么多违背“常理”的事情来。
张望川摇摇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操场。
这个时间点,以前会有很多人在操场跑步,大概也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操场上没有一个人。操场四个角的大灯往中心一照,显得空荡荡的。
没有人正好,正好可以思索人生。
周围很安静,张望还坐在台阶上,头枕在另一个台阶上,闭上眼睛,耳朵里只有风吹动的声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了,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这儿,挺好,挺安静。
至少,耳朵里不再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词汇,等着自己去接受了。
慢慢的,慢慢的,耳朵里突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张望川没有睁眼,转而,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东西。
张望川嘴角抿了抿,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哦?是吗?”
不是自己耳边常规意义上的熟悉的声音,张望川眼睛睁开,立马就坐了起来。
是上官雨泽。
脸上突然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上官雨泽笑,“怎么了?”
张望川摇摇头,“没,我还以为,是······其他人呢。”
上官雨泽自然知道张望川嘴里说的人是谁,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他不想煞了此时此刻的风景。
“很难过吗?”上官雨泽坐下来,和张望川肩并着肩,并没有看张望川的表情。
闻言,张望川摇摇头,又点点头哦,“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怎么说?”
“只是对于学生的生源有着莫名的担忧。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千夫所指的情况,但是以前都是因为韩凌羽那个小王八羔子,大家心里其实也都清楚我是无辜的吧,只是韩凌羽跟我作对了,所以他们也要针对我,毕竟这样,才能和他们挚爱的偶像保持一致啊。但是现在,我觉得我错了。他们好像是真的傻,偷假条的事情,他们没有亲眼所见,也并未亲身经历,竟然都可以传得那么厉害。听着她们说的那些话啊,我甚至差一点儿就认为,我真的和她们口中所说的,是一样的。”
上官雨泽笑了笑,“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张望川扭过头去看上官雨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她还想试一试,自己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她想了想,缓缓启齿,“上官,那你呢?你相信我吗?”
闻言,上官雨泽正在喝着一听可乐,他将可乐放下来,将长臂伸过去,揉了揉张望川的脑袋,喉结翻上翻下,道,“我相信我判断的结果。”
张望川被他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的,那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张望川摇摇头,自己似乎也没有想要弄清楚的欲望了。
她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露出久违的笑容来,站起身,“好啦,我要回寝室咯~”
“这么快就走了?不再聊聊天了?”上官雨泽有些惊讶,好不容易找到这丫头,没说两句,竟然又要走了?
张望川已经走下了台阶,她伸出手来摇了摇,道,“不啦!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安静吧!”
毕竟在这个流言蜚语漫天乱传的学校里,像这样安静的氛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上官雨泽盯着张望川的背影发呆,视线中的张望川,几乎是跑着出的操场。她就这样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离开操场?迫不及待地离开有自己的地方。
张望川刚离开操场不久,正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张望川就遇上了韩凌羽。
韩凌羽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购物袋,里面是密密麻麻吃的东西。这是······给自己的?
可是抬头一看,却又撞上了韩凌羽那张臭臭的脸,张望川又觉得摸不着头脑。
“喂,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韩凌羽走进,脚尖抵着张望川的脚尖,“我给你发信息,你为什么不回?”
是质疑的口吻,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韩凌羽冒着火气的气息扑打在张望川的脸上,连张望川自己都开始要生气了似的。
“我没看见啊!你又不能要求我随时随地都抱着手机等你的短信!我又不是你的贴身保姆。”
“你······”
张望川委屈,韩凌羽想要发作,却在看到张望川小脸的那一刻,立马就忍了下来。现在是她比较脆弱的时刻,不能太欺负她。
“你找我干嘛?”张望川垂着眼睛,显然有些不耐烦。
韩凌羽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将那一口袋的零食塞进张望川的手里,没好气道,“怕你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