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参军想来是希望骚扰我们，让我们疲于应付，心力交瘁，到时候他再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偷袭，便可以一举击溃我方。”
“有什么方法，能破解此道吗？”
“若是我们让士兵们都别睡了，就这样猫在暗夜里等着对方偷袭，或许可以解决对方不停骚扰的难题。可若是对方中途又改变主意了，那第二日……”
“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是……早知道老子就应该主动发起攻击，免得被他牵着鼻子走。”
李应无奈的回道：“赵将军，我们一直在主动，只是没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空气凝固了片刻，赵德胜愤恨的吐了口唾沫，沉声命令。
“要是那群无赖再来捣乱，甭管有没有人，先乱射一番。然后命所有士兵坐在帐篷里，假装睡觉，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喏。”
浓浓的黑夜中，十多名士兵悄退出敌军的营寨周围，摸爬到大部队身边。罗仁正烤着火和剩余士兵，等待着执行任务的勇士归来。
三轮试探性进攻，每一次都执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政策，让对方摸不清底细，更找不着方位。
由于每一次都只是偷偷摸摸来几箭，执行任务的士兵也没有任何损失。而且每一轮巡逻也好，打黑枪也好，都是换上不同的人执行，剩余的人都窝在一起烤火。
最终谁也没有长时间冻着，除了没得觉睡，日子过得也不算太苦。待到第三轮士兵回来，罗仁带领众人再次换了个地方烤火，然后一众人窝在一起睡觉。
士兵们诧异不已，预想中的偷袭还没开始，怎么就要睡觉了。不过一想到赵参军一向神机妙算，也就没再多想，安安心心围着篝火美美的睡觉去了。
两个时辰后，赵德胜哈着气，冻得直哆嗦，心里的怒火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渐渐冷却然后变成满腹疑怨。
士兵们又冷又饿又累，蜷缩在一起发呆，就连数星星也被头顶上帐篷遮挡。
天怎么还不亮呀？那群鸟人到底还来不来呀？
对方都快两个时辰不见踪影了，想来应该是不会来了。对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知道冷也知道累，也要睡觉休息，想来……真的不会来了。
赵德胜瞧着远处融融夜色，无数次预想中的偷袭，根本没有出现。看样子对方真的改变计划了。
他娘的，又害老子白等一场。
士兵们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终于进入梦乡，帐篷里东倒西歪的士兵，毫无章法已然失去了纪律。
躲在营寨周围的罗仁，聚集己方所有兵马，人衔枚马束口，悄悄靠近昏昏欲睡的敌人。
突然间，火把四起一齐扔向马周围的草料，另外一堆火把飞向帐篷附近。睡梦中的人群，听到嘈杂的声音，只觉周身越来越暖，越来越舒服，贪睡的不想起床。
骑兵轰隆的马蹄声越传越近，赵德胜惊恐的醒来，一睁眼四周火光冲天，暖和倒是暖和了，命差不多也该没了。
营帐内的士兵最终还是被烧到身前的大火吓醒，刚一睁眼，迎面铁骑长刀过来，转瞬间便成了报废的死尸，一脸讪讪的挪到营寨外的篝火旁烤火去了。
另外一群士兵手忙脚乱的拿起武器抵抗，一掀开帐门便被以逸待劳，守在门外的敌方士兵缴械投降。里面的士兵不清楚状况，跟着冲了出来，稀里糊涂之间不是被刺成报废，就是莫名其妙成了俘虏。
赵德胜持刀砍翻几个敌军士兵，源源不断的骑兵又围拢上来。自己孤身一人作战，己方队友陆陆续续被俘，被砍翻，好不容易冲出重围的，还没到自己跟前，又被对方骑兵消灭。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嘈杂的营寨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赵德胜一人尚在坚持。面对重重包围的敌方士兵，再看看气定神闲的罗仁，赵德胜心中轻叹一声，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他娘的，老子防了一整夜，还是被你这家伙给偷袭了。”
“别气别气，大家各有所长而已。”
罗仁仍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赵德胜满腹怨气却又无处发泄，叉着腰气鼓鼓的盯着前方。士兵们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罗仁一团和气的吩咐道。
“好了，仗已经打完了，大家伙都可以好好烤着火，休息睡觉去了。”
士兵们得到命令，长舒一口气，耸拉着脑袋，慢吞吞围到一块生起了火堆。另外一众士兵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若无其事的和对方围成一团。
赵德胜消了气，默默的又靠近罗仁，两人如往常那样闲聊起来。“没想到最后还是你赢了。”
“无论谁输谁赢，我们的目的是让他们得到一些教训。吃过亏了，知道痛了，今后才会知道该如何应对。”
罗仁一脸淡然，赵德胜眼中满是诧异。
原以为对面的年轻人多少要取笑自己几句，没想到对方竟然半句没提及此事，反倒是说出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想想当初自己那点小心思，实在上不了台面。
“还是你想的长远，难怪你一早就说，演习不单是积累战斗经验，更多的是增长对战争的认知。虽然我这大老粗经常听不懂你的话，不过多少能看穿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威望和公信力需要平日日积月累，到了关键时刻，才能约束住手下人。我们现在还只是初步演习，日后多加引导，到了战场上就不会陷入被动的地步。”
赵德胜静静盯着眼前的年轻人，蓦然间觉得此前的自己是多么可笑，竟然会看不起这样一个睿智沉稳的儒将。
自己虽然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可若是论打仗，尤其是大战，还真不一定就如这个，看起来百无一用的书生。
不，他已经完全没了书生的意气，完全变成了一个老练狠辣的军人，变成一个值得自己尊敬的军将。
沉吟半响后，赵德胜再次开口道：“说的也是，让他们自行体验几次胜败，我们再加以引导，效用要比单纯的说教有用多了。”
“今日时候不早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再来商量，第一批士兵如何分配，后续训练如何进行的问题。”
“好，听你的。”